这个十一月，季家变得愁云密布，季峰也在一夕之间变得忙忙碌碌，季超每天上课不是睡觉就是发呆，李刃跟韩伦虽然有心安抚，却也能力有限，帮不上什么大忙，季家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

    李刃只有钱，韩伦更不用，连钱都没有。

    蒋芸对于儿子最近总是受伤的事，心里很不是滋味，前段时间还因为受伤住了院，现在又无缘无故磕破了头，心里明明知道李刃有事瞒着她，可李刃不，她这个当妈的，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蒋芸开始觉得，是不是儿子长大了，所以才渐渐跟她疏远了？

    “伯山，你要是有时间，就对给刃电话，你见识多，知道的也多，而且你们俩又是父子，如果是你的话，刃肯定什么都愿意跟你聊。”

    蒋芸拿着电话，坐在客厅沙发上给李伯山电话，希望李伯山能多关心关心李刃，夫妻俩有段时间没通电话了，蒋芸也有很多话要跟李伯山。

    李伯山在电话那头回道：“哎呀，他也不是孩子了，有些自己的心思也很正常，当父母的，不要管的太多，管的越多孩子反而越不高兴，而且，我给他电话，他都挺乖的啊，什么都听着，学习又认真，不到几句就要背书写作业的，多好，多听话啊？你是不是？”

    蒋芸摸了摸额头，“可你没看到，他额头都肿了，万一这是在学校被人欺负，被人了怎么办啊？他还用头发遮着故意不让我看到，要不是我无意中发现，我还不知道，我就是怕他在学校受了委屈，回来都不敢。”

    “男孩子嘛，磕磕碰碰的很正常，你要不放心，回头带他去医院看看就是了。”

    李伯山还没完，就听见他电话里一声女人的尖叫。

    “啊丨萌萌……”

    后面的什么，蒋芸没听清，李伯山那边也突然没了声音，蒋芸看了眼手机，还在通话中，明那边没挂。

    “喂？喂，伯山，你听的见吗？”

    “……啊，听见了。”李伯山半晌回了一句，“刚发生了点意外，我就过去看了看。”

    “意外？我是听见有个人在喊，而且喊得挺着急，是谁啊？这么晚了，伯山你还没回去休息啊？”

    “没呢，我吃过晚饭，跟手下几个人一起来楼下区散散步，锻炼锻炼，刚好看见有人摔倒了，因为是个孩子，我就顺便看了一眼。”

    “啊？孩子摔倒了？那没事吧？孩子爸妈在旁边吗？”

    “在……在呢，那先不跟你了，我看孩子摔得挺严重，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电话叫救护车什么的。”

    “真的啊？那……那你快去看看吧。”

    蒋芸平日里在家看电视，有看到什么孩子从楼上摔下来之类的新闻，她自己也是当妈的，看到那样的新闻，心里就跟着直哆嗦，心疼的紧，想着要换了是李刃，那她还不知道怎么活呢，当即催促李伯山赶紧挂电话去看看。

    等电话挂了，蒋芸一转身，大门被推开了，上完晚自习的李刃背着书包进了门。“妈，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蒋芸笑的甜蜜道：“哦，刚跟你爸电话，没注意时间，竟然都已经这么……”

    蒋芸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间，话没完，脸色就是一僵，站在那儿半晌没出声。

    李刃见蒋芸脸色不太好，放下书包连忙过去扶人。

    “怎么了，妈？不是爸电话吗？你们都什么了？”

    蒋芸随着李刃一起在沙发上坐下，回头看着儿子，笑了笑道：“没什么，我跟你爸能什么啊？还不是就你的事。”

    着伸手撩起李刃额前的刘海，看了看他额头上的那块伤。

    “还是有点红红的，一会儿我再给你擦点药水，你不肯绑纱布，每天接触的灰尘多，所以必须天天消毒才行。”

    蒋芸着，去一边的橱柜上拿来了碘跟棉棒，要帮儿子擦伤口。

    “等等，妈，我一会儿还洗澡呢，洗完澡出来再擦吧，现在擦浪费。”

    “怎么浪费啊？不浪费，就是要洗澡才要先擦伤口，免得一会儿水把脏东西冲进伤口里。”

    蒋芸不同意，还是帮着李刃擦了一下伤，其实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肿也消了，可蒋芸就是不放心，甚至连酱油都不让李刃吃，是怕照顾不好，留下疤痕就糟了。

    其实李刃这么个大男人，哪里在乎头上会不会留疤啊，但是蒋芸坚持，李刃自然随她由她伤口擦好了药，蒋芸起身道：“我去给你准备热水，你去拿毛巾跟衣服去吧。”

    李刃点点头，转身照做去了。

    那时候还没有什么太阳能热水器之类的存在，不过李刃上辈子就养成了这么一个娇习惯，那就是每天都得洗澡。

    因为这个，蒋芸还特意多买了几个水瓶回来，每天烧多多的热水，用水瓶装上，晚上等李刃回来，就有热水洗澡了。

    李刃找来衣服跟毛巾，蒋芸的热水也备好了。

    “我去洗澡了，妈你也快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起来今天爷爷奶奶睡得倒是早=”蒋芸凑过去声道：“又吵架啦，看电视意见不合，就吵起来了，两人怄气谁也不让谁看，一个关开关，一个拔插头的，闹得不可开交。”

    李刃倒是挺高兴，“那敢情好，今晚终于没噪音污染了。”

    蒋芸伸手拍了李刃肩膀一下，倒是没有责备的意思，李刃翘了翘猫儿嘴，一闪身躲进浴室了。

    蒋芸看着儿子进了浴室，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对，她跟李伯山电话了近一个时，怎么之前也没听他是在外面散步啊？而且这都几点了，散步需要散到这么晚吗？况且带着孩子的那家人，难道这么晚也带着孩子在外面散步吗？

    蒋芸不是一个胆大的人，但她也不是没脑子，拿出手机想给李伯山回去，可手机按到一半，明明就剩最后一个数字了，她却没勇气拨回去，她感觉自己的手腕有点抖。

    “不会的……伯山不可能骗我，他才不是那种人，我是伯山的老婆，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能不清楚他的为人吗？再北京那样的大城市，之前我们去，半夜十二点照样车水马龙的，十点……也可能是刚带着孩子回家也不定啊。”

    蒋芸这么一想，又把手机塞回口袋里，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想着喝几口热水冷静一下。

    等李刃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却发现蒋芸竟然还没睡呢，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杯没动过的白开水发着呆。

    李刃这才觉得，蒋芸是真的有什么心事了。

    李刃穿着衬衣衬裤，南方的冬天可没有暖气，不过好在刚洗完澡出来，也不觉得冷，棉外套往身上一罩，李刃朝蒋芸走了过去。

    “妈。”

    在蒋芸身边坐下，李刃拉过蒋芸的一只手握在手心里。

    “怎么了？不是让你去睡吗。”

    蒋芸转头看着儿子，把手里的水给递了过去。

    “我等你呢，喝口水，洗完澡出来肯定都渴了吧？”

    “嗯，有点。”

    李刃接过水杯，却发现触手一片冰凉，李刃手上一顿，最后还是不动神色的喝了半杯凉水下肚，杯子也没还给蒋芸了，随手搁置在了一旁的茶几上。

    “妈，”李刃看着蒋芸的眼睛，“既然没睡，咱们俩聊聊天吧，自从爷爷奶奶来了，每天都热闹着呢，我都没时间好好跟你话。”

    蒋芸知道李刃自从努力学习之后，就挺怕吵的，可她那对公婆，每天不是互相吵架，就是转头来对她挑挑拣拣的，儿子这么一，蒋芸心里也很愧疚。

    “对不起啊，刃，是不是吵到你做作业了？妈差点儿忘了这事了，你每天回来，你奶奶他们还看电视呢，肯定吵到你了，明天你上学以后，妈,,,*网.xitXt,,帮你跟你爷爷奶奶，好不好？”“不用了，妈。”李刃摇了摇头，“真不用了。”

    蒋芸抿了抿唇，“刃，你放心，你爷爷奶奶特别疼你，你是他们的宝贝孙子，我一他们就能理解的。”

    “他们不会理解的，”李刃是第一次这么明确的跟蒋芸起这个问题，“妈，只要你去，他们就永远不会理解的。”

    蒋芸脸色白了白，李刃拉着她的手也跟着收紧了些。

    “妈，有时候委曲求全并不是解决方法的唯一途径，这个世界上的人，最欠缺的就是一份自觉，他们会把我们的忍让，当成一种软弱和退缩，然后他们就会得寸进尺，变本加厉，你明白吗？”

    蒋芸眼圈一红，抬头看着李刃问：“刃，你是不是……是不是觉得妈让你丟脸了？你明明是个那么要强的孩子，可是妈却……”

    “妈，别这么，”李刃捏了捏蒋芸的手心，笑的如沐春风，“妈，我知道，你希望我过得快乐，但你不知道，其实我的快乐，就是你能够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你只要知道这点，就可以了。”

    蒋芸眼泪都流出来了，低着头半晌才低声喃喃一句：“我不开心，刃，我过的很不开心，每天每天，都不开心……”

    蒋芸这些天所受到的委屈，好像一下子都在儿子这儿爆发出来了一样，扑倒在李刃怀里哭了起来。

    就这么母子俩依偎着哭了好半天，蒋芸抹了抹鼻涕，拉了拉儿子身上的棉衣。“快去睡吧，穿这么少，别冻着了。”

    李刃点点头，“那我睡了，你也早点睡，妈。”

    蒋芸点头应下，李刃这才站起身，转身回房之前，李刃回头问了蒋芸一句。“妈，你今天跟爸电话，爸有什么吗？”

    蒋芸没抬头，理了理被自己压轴衣服道：“没有，我跟你爸能什么，还不都是你的事，你爸关心你，还不让我管着你呢，好了，快去睡，快去。”

    ““嗯”

    李刃抿了抿唇，转身心事重重地回了自己房间。

    按照他上辈子的记忆，该到了蒋芸跟罗玲见面，知道真相的时候了，可是眼看着日期都过了，为什么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呢？李刃开始有些不安，因为他发现，自从他没有按照原本的记忆，自作主张带着蒋芸去了北京之后，好像这辈子的一切，都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