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芸想了一个晚上儿子跟自己的那番话，这段时间她自己受了不少的气，这些自己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想起儿子也跟着吃的那些苦，蒋芸知道，自己确实该做点什么了。

    一大早起床做好了早饭，蒋芸又从酒柜里找了两瓶好酒，想了想，还是从抽屉里拿了五百块钱出来，卷好了塞进口袋里。

    可等她做好了早饭，难得总是早起的公婆，今天似乎有些起晚了。

    其实李老头跟李老太哪里是起晚了，这老夫妇俩正躲在房间里电话呢，之所以在房里不让蒋芸听见，自然是因为这通电话不可告人。

    “……哎吆，我这不也急吗？我那孙子，我都好长时间没看见了，可这种事，哪里是那么容易出口的……什么？萌萌摔伤了？伤得怎么样了？没事吧？罗玲你怎么照顾孩子的，一个两个的，都让孩子遭罪受伤，怎么没见你们把自己摔着啊？”

    李老太话向来不顾别人感受，这话实在不好听，电话里的罗玲倒是一点儿不生气，好脾气得很，不过出的话，确实有些见不得光了。

    “妈，我也不是有心的，孩子吵着肚子饿，我就去给孩子泡奶，哪知道竟然从床上摔下来了，伯山当时也吓坏了，他聊完电话，就带着我们来了医院，这会儿已经没事了，就是萌萌被吓着了，睡得有点不安稳。”

    “什么？”李老太也听出了话里的重点，“都那会儿了，还电话呢？伯山工作这么忙，这身体怎么吃得消啊！”

    孙子摔了，媳妇儿被骂的狗血淋头，到了儿子这，倒是一点儿责备的话都没有，还满嘴都是心疼。

    罗玲就跟没听出来似的，顿了顿道：“伯山平日是挺忙，不过昨天那电话不是工作，是蒋芸姐，也不知道拉着伯山什么了，了快一个时，我就听到好像到了刃，还有爸跟妈您。”

    “我？”李老太脸色一黑，“我什么了？她跟我儿子告我状了？”

    “这我可不知道，”罗玲声道，“因为萌萌摔倒，我一心急喊了出来，为这事我还被伯山给骂了，也不知道蒋云姐有没有听见什么，至于她了您跟爸什么，伯山不让我听，我就更不清楚了……”

    “伯山肯定是被那狐狸精迷住了，放着儿子老婆都不管，都怪蒋芸那女人！”李老太现在是心眼里觉得蒋芸这是跟儿子面前，自己坏话了，气的一肚子火，儿子明媒正娶的媳妇成了狐狸精，在外面偷的人、养的私生子，倒是成了儿媳、孙子了。

    那边房门被敲响，蒋芸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妈，爸，你们起床了吗？”

    李老太胸口起伏着，夹着火药味的声音对罗玲道：“你好好照顾萌萌，这边的事，我跟你爸心里有分寸，以前我还顾着刃的面子，不好意思开口，现在看来，她眼里可是一点没我这个婆婆！”

    “妈，妈您别生气，回头等萌萌醒了，我让他给您电话。他也天天吵着想爷爷奶奶呢。”“嗯，好。”

    李老太应了一声，对罗玲倒是没那么生气了，可看着房门的那双眼睛，却夹着火光呢。

    “妈？妈？”

    蒋芸听屋里没动静，站在门口又喊了两声，哪知道就在这时候，房门没防备的被人拉开了，李老太站在门口瞪着她，一双眼睛阴沉的吓人。

    蒋芸被这陡然的眼神吓了一跳，脚步往后退了一步，紧张的捏了捏自己的手，努力笑的轻柔道：“妈，吃早饭了，我都做好了，您昨天不是还想喝豆浆吗？我一早起来泡了黄豆给您现磨的豆浆，你趁热喝，那个凉的快。”

    “哼！”李老太冷笑一声，语气阴阳怪气道，“吆，这么巴结讨好我着老太太干嘛？不会做贼心虚了吧？”

    蒋芸脸色一僵，脸上笑得越发心道：“妈，您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听不懂？我看你心里可明白着呢！起开，挡什么路，故意让我喝冷豆浆是吧？你这都是什么心态啊！”

    蒋芸连忙往旁边退开一步，给李老太让出道来，李老太趾高气昂的去洗手间洗刷去了。李老头走蒋芸身边过，也跟着了一句：“蒋芸，做儿媳妇的，这么做可太过分了。”

    着，摇着头也去了洗手间，蒋芸深吸了一口气，撇开头眼睛都红了，虽然她不明白李老头跟李老太这话什么意思，可一大早就冲她莫名其妙地发火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面对这样羞辱的场面，蒋芸这下更肯定了自己心里的决定。

    李刃出来吃早饭，难得总是吵闹的餐桌今天却突然安静了下来，直到他背上书包离开，也没看出这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风暴。

    先开口的人是蒋芸，她把自己备好的酒跟一些桂圆红枣的吃食，用一个红塑料袋装着，拎到了公公婆婆的面前。

    “妈，爸，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东西，一会儿你们回去的时候一并带上。”

    李老太一听，蒋芸这意思是要赶他们走啊！跟李老头对视了一眼，一拍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手一指那袋东西问道：“蒋芸，你这什么意思啊？”

    蒋芸紧张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捏自己的手，这会儿手心都被自己掐红了，深吸了口气，颤颤道：“妈，爸，你们来我这住了也有段时间了，我知道你们住的也不开心，老人家年纪大了，肯定还是觉得自己家住着比较舒心，回头我给你们叫辆车，送你们回去吧，哥哥嫂子那边，我也不知道该准备什么，这儿有五百块钱，麻烦妈，回去的时候，给流流他们几个孩子买点爱吃的，就当我这婶子的一点心意了，多的您自己收着买点爱吃的。”

    蒋芸把兜里的五百块钱也一并拿了出来，朝着李老太递了过去，李老太看了一眼那钱，气的脸黑的不能看，一伸手，一把夺了过来，指甲刮过蒋芸手的时候，痛的蒋芸猛一缩手，手背上立刻麻辣辣的一片。

    “蒋芸你这是把我跟你爸当要饭的呢？”李老太朝着蒋芸大声呵斥，吐沬星子满天飞，“

    你还真以为这是你的钱？我告诉你，这是我儿子的，我儿子的钱，知道吗？当妈的花儿子的钱，天经地义，我用得着你给？你算什么东西，还有脸拿着我儿子的钱来做人情？”

    李老太着，钱往自己口袋里一塞。

    蒋芸咬了咬唇，闭了闭眼，依旧不高不低的声音，却不像平日里那么柔软了，倒是带着一股韧劲在里头。

    “妈，那是我老公的钱，我自己老公的钱，我花，也是天经地义的，而且那钱到了我手上，那就是我的，我给您，您拿着，也天经地义，但您不能这么侮辱我，我知道，您从来不喜欢我，您觉得我配不上伯山，但婚姻是我跟伯山两个人的事，我跟伯山结了婚，这是我跟伯山俩的家，怎么过……也是我们俩的事，您再不喜欢，这已经是事实，我们已经成了家人，还有了刃，这辈子是分不开的了。”

    “那照你这意思，伯山是你家人，他就不是我儿子了？我辛辛苦苦养这么大的儿子，就是养来让你享福的？你倒是脸皮够厚啊，蒋芸，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啊？”李老太也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开了眼了，平日里一棍子不出一个屁来的蒋芸，今天这嘴可够厉害的，跟换了个人似的。

    “妈，我没您不是家人，只是我觉得，儿子大了，就该又自己的生活，伯山还总让我别太干涉刃的事，我觉得您……您也一样，不应该这么干涉伯山了，而且有句话您错了，我才跟伯山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我陪着他也吃了不少苦，生刃的时候，我甚至连个月子都没做满就跟着您后面下地干活儿，妈，你总嫌弃我身体差，可要不是那个月子，我身体本来也没这么差的……”

    “你这是跟我翻旧账是吧？”李老太越听越气，扑过去一把扯住蒋芸肩膀上的衣服，另一只手食指对着她指指点点的，“蒋芸你这是我没让你做好月子，害你成了短命鬼是吧？你们老蒋家那怪病，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啊？你自己身子不争气，你就把一切都往我身上推，你要不要脸，要不要脸啊？”

    “妈，妈您有话好好？”

    蒋芸这扯得生疼，想从李老太手上解脱出来，可根本没用，李老太年纪不，可手就跟八爪勾似的，抓着她的肩头跟倒扣在上面似的。

    “松什么手，松什么手？你这么有本事，就去伯山面前告状啊，你啊，我就你了，你看他会不会为了你这么个贱人，回来跟他老妈拼命！”

    蒋芸脸色都白了，连忙道：“妈，您怎么能骂人呢？”

    “我就骂你，我骂你怎么了？贱人，狐狸精，婊子！当年要不是你不要脸勾引我儿子，倒贴着、上赶着要进我们家门，你以为我们家会要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媳妇儿？你勾引我儿子，害的我儿子大学都没上成，这么些年，我这口气就没下去过，多好的大学啊，全让你给毁了，要不是你，就我儿子那条件，那早当大官、当大老总了，还用的着这么辛苦在外奔波劳累吗？祸害，狐狸精！”

    蒋芸被骂的气都快喘不上来了，瞪着李老太难得大吼一回。

    “妈！当初我跟伯山是两情相悦的，是伯山要娶我的，这事您明明知道……”

    “那是伯山年纪不懂事！”李老太冷笑道，“你还真以为我儿子离了你就不能活啊？我告诉你，喜欢我儿子的人多的是，愿意为我儿子生儿育女的人多着呢！就那罗玲，人家那条件，比你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呢！”

    “老婆子，什么呢！”李老头一直坐旁边抽烟，像个局外人似的，直到李老太把这话出来，李老头连忙朝李老太摇头咂嘴。

    李老太倒是一脸无惧无畏，“怎么了？我错了吗？全世界就她还以为我儿子有多舍不得她呢，还真把自己当块宝似的……”

    李老头一扯李老太，低声道：“别了，你看蒋芸那脸色，这万一气出什么毛病来那伯山还得怪咱们呢，你你……你就不能换个委婉点的方式吗？”

    蒋芸脸上一点血色都没，青灰这脸呆愣地立在原地，目无焦距地看着李老太夫妇俩这边，喃喃问道：“罗玲……罗玲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