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为她赴死

A+A-

    “将军,可是深爱着七?”

    “七?”

    “暖暖,你的妻子。”

    “爱。”

    “有多爱?”

    “胜过一切,包括性命。”

    “那你,可愿为她赴死?”

    一段对话回荡在耳边,陌生而又熟悉。

    耶律烈微微歪头,琥珀色的瞳仁呈现出放空的状态。

    ‘啁——’

    一声鹰唳响彻整片长空,中的轴线忽然不受控制,勒着他漫无目的地跑。

    等耶律烈寻着那声音抬起头的一瞬间,便瞧见原本栩栩如生的纸鸢,忽然变成一只鹰眸锐利的雄鹰!

    直直地从空中坠下,直奔前方缓步走来的少女!

    “暖暖!!!”

    琥珀色的瞳仁骤然紧缩,耶律烈几乎是飞奔过去,直接将公主揽入怀中,扑倒在满是积雪的草原上。

    云初暖被扑个满怀,直接摔倒在地。

    被男人高大的身形扑倒,她又气又恼,还以为他莫名其妙地又被泰迪附体了。

    在云初暖眼中,风筝还是那个风筝,只不过因为他中的轴线不再牵引,而从空中跌落。

    “你疯了?!”

    云初暖用力推据着身上的男人,奈何他死死地压着她,甚至无法喘息,完全推不开的。

    她正恼怒着,忽然闻到一阵血腥之气。

    胸口也感觉到一片潮湿。

    她抬起,入目是一片猩红!

    “耶律烈——”

    云初暖呼吸一滞,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只见到大滴大滴的鲜血,顺着心口窝的地方一滴滴落下,将那玄色衣衫染得越发浓黑。

    而他的背上,那只纸鸢的鸟喙,也沾满鲜血。

    落在雪地上的那一瞬间,将皑皑白雪染红,自燃了起来。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了,云初暖还在错愕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等那纸鸢燃烧成灰烬之后,竟是化为了片片桃花瓣。

    “耶律烈!醒醒!你别吓我!”

    男人躺在雪地中,身下的白雪渐渐染成血红色。

    而他原本麦色的皮肤,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如纸。

    这一瞬间,云初暖的脑子呈当状态。

    连忙解开身上的大氅,堵住那个血窟窿。

    “暖儿!”

    忽然,沈若随闪身出现。

    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影,她的瞳仁一缩,狂奔而来。

    “太师父!他、他快救救他!!!”

    在见到沈若随的那一刻,云初暖终于缓过神来,大滴大滴的眼泪夺眶而出,落在男人苍白的脸上。

    “灵泉!太师父!灵泉呢!”

    上一世,夫君也是这般满身是血地倒在地上,云初暖用了血珠子,才将他救了回来。

    可这一次,她没有了!

    摸着男人逐渐变凉的脸颊,她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冷,还是

    云初暖不敢想。

    “烧了那片桃树林刚刚被我烧掉纳戒已经毁了!”

    “暖暖”

    躺在地上的人影,终于睁开眼睛。

    琥珀色的瞳仁噙满温柔,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滑下,“我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了”

    眸子是湿润的,可他微扬的唇角,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一瞬间,云初暖无暇思考他究竟想起了什么,“你别话,先别话!太师父,快将他带回家!快!我去请郎中!”

    沈若随站在那里,却没有任何动作。

    正当云初暖焦急万分的时候,冰凉的忽然被粗粝的大掌包裹住。

    只是,再也没有从前的温暖。

    “我能听你唤一声夫君吗?”

    他的声音虚弱,气若游丝,这句话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不能!你还没有吃到我的韭菜炒蛋!你还没有陪我放完风筝!我们约定好了来年三月三”

    “我我”

    想的话太多了。

    耶律烈好想告诉她,他知道韭菜炒蛋是什么味道了。

    很好吃啊,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美味。

    他也知道他们之间是如何相爱了。

    他见到了儿子的模样,也见证了两人生死相许的点点滴滴。

    他多想成为那个世界的他。

    可惜,他不是。

    他无法到达那个时空,更无法生生世世地守护她。

    太师父,不能救他的。

    她的时空能量已经不多了,若是用来救他,暖暖就回不去了呢。

    他缓缓将头转向另一边,已经没有力气再话,只能拉住太师父的裙摆。

    沈若随蹲下身,握住他冰凉的,“我知道,都知道!对不起”

    他苍白的唇,微微勾起,来不及再看他心心念念的公主一眼,拉着沈若随裙摆的,重重地跌在雪地上。

    “夫君——”

    这一句迟来的夫君,耶律烈似乎听到了。

    琥珀色的瞳仁渐渐扩散,倒映的只有少女娇俏的脸庞。

    云初暖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在男人逐渐冰凉的胸膛上。

    黑暗中,她听到女人温柔的声音,“暖儿,朝前走,别回头。”

    仿若黄粱一梦,云初暖顺着那温柔的女声,一直走,一直走。

    “七。”

    忽然,又响起一个男人温润的声音。

    云初暖的脚步顿住。

    “为何不记得我?为何要丢下我?为何就不能给我一次会?”

    是那个疯批!

    哪怕是浑浑噩噩之中,云初暖听到这个声音,心中的愤怒也能瞬间被激起!

    她刚要回应。

    温和的女声却又变得严厉,“不许回应!不许回头!往前走!快走!!!”

    黑暗之中,云初暖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两个声音不停在她脑海中拉扯。

    她脚步顿住,茫然失措地不知该到哪里去。

    眼前却忽然出现男人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好多的血,将皑皑白雪都染成了刺目的猩红!

    “能唤我一声夫君吗?”

    第三个声音出现,就从她的身后传来。

    霎时间,云初暖泪如雨下。

    刚要转身,刚要应声,却听到婴孩啼哭的声音,“娘!娘!不要爹爹!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云初暖如梦初醒。

    不能回头,更不可以被任何声音蛊惑!

    她要回家,夫君没有死,哆啦也还在等着她

    坚定了信念,她不停地安慰自己,可眼中的泪水却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男人笨拙地放飞着中的风筝,傻憨憨地笑容,如此清晰深刻地印在她的脑海中。

    “傻子,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来年的三月三,一起放风筝,怎么样?”

    好啊。

    好啊。

    我们约好了,一定要去草原放风筝啊。

    *

    冬去春来,转眼之间便到了三月份。

    和雍殿内,一个个栩栩如生的纸鸢,都是鹰的模样。

    只是形态各异,每一个都不一样。

    云初暖伏在案几上,努力勾勒着心中那只雄鹰。

    一笔一划,都如此清晰深刻地印在她的脑海中。

    可不知为何,她就是画不出来,无论如何都画不出一模一样的形状。

    “暖暖。”

    下了早朝,耶律烈便瞧见他的媳妇儿又在埋头苦画了。

    她昏迷在榻上整整两个月,两个月后一醒来,便抱着他失声痛哭。

    耶律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她身子好转之后,便迷上了做风筝。

    听到男人的声音,云初暖放下中的毛笔,一头扎进他的怀抱中,“夫君,累不累?”

    她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甜,声音依旧是那么软。

    可耶律烈总觉得有一丝怪异的感觉。

    从她回魂之后

    轻抚着软糯瓷白的脸,将不心沾染上的墨汁拭去,耶律烈温声道:“不累,倒是你,一刻不停歇地画着纸鸢,就算喜欢也不必如此。宫中有画匠,工匠,交给他们便是了。”

    “我不,自己喜欢的东西,自然要亲力亲为。夫君可以帮我描上几笔呀!你会画雄鹰吗?”

    耶律烈眉心紧锁,“为何一定要是雄鹰?这么多的鹰,你要画到何时?”

    那个世界的暖暖经历了什么,耶律烈从来不敢过问。

    太师父特意交待过他,就当她只是病了一场,莫要提及任何异时空的事。

    可谁又能忍受自己的妻子整日魂不守舍?

    “你不想我像雄鹰一样展翅高飞吗?”

    她微微笑着,可那笑容让耶律烈有一种不出的古怪。

    “暖暖,我从未问过你究竟发生了何事,是在等你主动与我。

    哆啦今早还问我,娘亲为何不喜欢笑了。

    你,我该如何回答他呢?”

    云初暖的笑容僵在唇角,她努力不去回想那天,那片草原,那片猩红,以及那个在她眼前慢慢变凉,瞳孔扩散的男人。

    她只是想完成和他的约定呀。

    完成那个他永远不会兑现的约定。

    之后,她会将一切全都忘记。

    只差三天了,三天之后她一定会忘记的。

    忘记那个死在她面前的男人,也忘记那个世界的全部。

    便当做是黄粱一梦吧

    所以她在努力勾勒着梦中那雄鹰的模样。

    努力完成最后的约定。

    等过了三月三,她会告诉夫君,那个世界发生的一切。

    她也是和夫君过,想在三月三那天出宫,去到那片已经变成菜园的草原去放纸鸢,他才那日是情人节。

    情人节啊

    她还以为是女儿节呢。

    夫君从不过问她在那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云初暖每每想,又不知该从何起。

    如今他终于开口问了

    ------题外话------

    差不多还有一万字完结,完结以后更新番外。

    会更新个嬴策的番外,还想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