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 75 章 他对她来说是什么
虽然萧淮笙才干很出彩,但皇帝没考虑过将皇位传给萧淮笙,尽管他年轻有为比萧彦强了不少。
皇帝当初被太上皇传位纯属意外,他总想着太上皇能多撑几年,在萧淮笙和他同母的兄长里挑一个继承皇位,结果太上皇依然健在,但两个嫡子都不行了这才让当今皇帝捡着皇位。
且不萧淮笙身体不好,一个君主不该短命,皇帝既然幸运捡到了皇位坐上这个位置,就没有还给萧淮笙的道理,他一定要传位于自己的亲子。哪怕皇位带来的责任极为沉重,压得他不堪重负,也想将这等尊贵延续给萧彦。
萧彦若不够争气,只能他当父亲的来帮忙谋划。
萧淮笙回房时,司元柔双手吃力地举着刚赏下来的乌木金云弓端详,随口问了句,“陛下有何要事寻你吗?我看陛下传你时面色焦急,到了行宫也不让你清闲。”
“无事。”
关于萧彦的杂事不用叨扰司元柔,自从萧彦表露对司元柔的心思,萧淮笙就想让司元柔跟萧彦隔得远远的,这辈子别见,更别在司元柔面前提他。
萧淮笙走到司元柔身后,一手抄起弓来问她,“想学?”
司元柔摇了摇头,“我哪里能射箭?只是想这把弓韧性好,黑底金云纹的模样气派张扬,如果叔叔用一定很有气势。”
萧淮笙翻转两下弓查看,确实是好弓但不适合司元柔用,她的力气一定拉不开。但萧淮笙又想教教司元柔射箭,眼下找不到轻巧的弓,便牵着她的手去校场,“我带着你学。”
“哎?”司元柔疑惑不解,她没想着学弓,萧淮笙教了她骑马还不够,竟要让她学射箭。
萧淮笙牵来他的马,她自觉去牵她的马却被萧淮笙拦住,他道:“你跟我分开骑,我还怎么教你?上来,坐我前面。”
司元柔眼前高高壮壮一匹黑马她想上去都费劲,萧淮笙真的不是在胡闹吗?
“要不,我们一起骑我的马?”她语气微弱试探着提议。
“你的马坐不下我。”萧淮笙弯腰提起司元柔的胳膊,“上来。”
司元柔被往上拽,只能攀附住他的腰尽量往马背上跨,费了好大劲都翻不上去最后被萧淮笙提着腰抱住转了个圈儿放在身前,司元柔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坐在马上,头晕乎乎的。
她还是觉得萧淮笙的马太高了,坐上来心里发虚,手向后抓住萧淮笙的衣服闭着眼睛迎着风喊道:“我觉得你应该先在平地上教我射箭,等我学会了再上马慢慢练习骑射!”
“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还分两步学?”萧淮笙揉了一把她的头,“放心,跟我学保证你学得快!”
司元柔无语,她在马上坐着都心慌,萧淮笙还指望她能射箭?
萧淮笙微微一低头,唇刚好贴在司元柔耳畔,他善意提醒司元柔,“你一定要认真学,把我教你的本事都学会,不然以后我只能把你烧成灰了。”
司元柔大为震撼,耳畔长风猎猎,她的脑子却被萧淮笙的话震得嗡嗡响。他在什么胡话!好端端的竟然要把她烧成灰?
他肯定受刺激了!
然而她来不及想更多,萧淮笙已经策马飞奔而出,司元柔不得不睁开眼与他一起抓紧缰绳,身子往后靠在他的胸前。
刚跑出去没多久,萧淮笙忽然松开缰绳让她自己牵好了,司元柔连腿都发软了,死死攥紧粗糙的绳子不敢松懈。
萧淮笙搭箭拉弓,“先看我射。”
司元柔全神贯注盯着他的手,缰绳力道松了一些不知不觉中让马匹变慢,萧淮笙在侧面踢一脚,“要快!”
然后司元柔都来不及看清他的手怎么摆弄的,箭矢噌一声飞出,她眨眼间箭矢正中靶心。
萧淮笙又接连射了三五支箭,司元柔拼拼凑凑勉强把他的动作看全了,平均四支箭她能看清一次动作,她想这一定不是她眼花的问题,是萧淮笙太快了。
“叔叔慢点!”
“把手搭上来。”萧淮笙动作丝毫未减慢,让司元柔也松开缰绳将手放在弓上,司元柔死活不肯。
这么快的马没人牵着,万一摔下去怎么办?
萧淮笙胆子大,她可放不开。
萧淮笙揽住她的腰又往后面带了带,贴得他更近,“靠着我不会有事,别怕。”
司元柔一番纠结后先慢慢送了缰绳的力道,见马儿依然跑得平稳才继续松懈直至放开缰绳,手先抓着马的鬃毛,然后缓缓摸上弓柄。
她的手刚一贴上来,萧淮笙就把她的手包住,一只手带着她握弓,另一只手带她搭箭拉弦,“手腕再放平一些,放松!你绷得太紧了。”
司元柔闻言调整姿势,有萧淮笙一点点帮她掰着手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然后萧淮笙让她开弓,司元柔使劲全力只能拉弯了弦,远不够将弓拉满。
萧淮笙等她拉倒极限,估摸她的力道后再帮她拉开,“顺着箭矢往前看,箭尖稍微抬高一些。”
司元柔一一照做,然后萧淮笙让她自己估摸准头,感觉对准了靶心就射。她自以为瞄准了,然而第一支箭连靶子边儿都没碰到。
她耳边风声不减,但好像多掺杂了一声萧淮笙的笑,她埋怨道:“不许笑了!是马儿奔跑不平稳,我松手的那一瞬偏了。”
萧淮笙忍住笑意,鼓励司元柔,“没事,第一次都做不好,你多试试!除了要瞄准,还得注意马匹起伏的节奏。”
他只管助力司元柔拉弦,等马跑到尽头就帮忙调头,时不时指点她两句,剩下的都是司元柔自己努力练习。
司元柔的头发迎风飘扬,细软光滑的发丝扫在萧淮笙脸上让他发痒,他随手从脸上抓了一把,指尖轻轻摩擦然后鬼使神差地吻了她的发梢,她的发丝贴在唇上的感觉尤其好,香软微凉,轻拂过唇角。
等司元柔又射了十只箭,萧淮笙让她先歇一会儿,放慢马匹在校场上慢慢悠悠绕圈,像两人在散步。
“手疼不疼?”萧淮笙问她。
司元柔手被又细又硬的弓弦硌出红痕,她搓搓手指如实道:“有一点点疼。”
萧淮笙射箭则没有这种情况,他的手本身粗粝,有几处还带了薄薄的茧,弓箭伤不了她,而司元柔的手太细腻了。
“第一次疼很正常,我们以后多练。”
司元柔点了点头,问道:“叔叔你在急什么?”
萧淮笙教她骑马时还很有耐心,教她射箭却明显急切多了,她想不明白缘由。
她无法面对萧淮笙,先稍微侧着头去看他只见肩膀处一片衣角,然后发现仰头才能看全他的脸。
萧淮笙抿了抿唇,“我想你是将门之女,应该有天赋学得快,正好我能在短时间里教你许多东西。”
“为什么要在短时间里教会我?”司元柔转转脖子换个角度看他,“我们来日方长,你有很多时间教我。而我估计也不上战场,不急着施展,慢慢学就好了。”
萧淮笙怕的正是他们来日不长,急切地想让她拥有足够的自保之力,除了教给她一些本事,他还会给她留足人手,给她寻一条隐蔽的退路,让她不要被萧彦强掳走。
至于把司元柔烧成灰,他还是舍不得,不如在他临死前把萧彦烧成灰好了,就算那时大元太子暴毙天下大乱,也不如司元柔要紧。
萧淮笙把玩着司元柔的发梢,淡淡道:“如果哪一日我不在了,希望你在用到我教的本领时,也能想起我来。”
司元柔心里一紧,徒然生出一股巨大的悲伤,酸涩的感觉从心口蔓延到喉咙,连声音都变得干涩,“好端端的,干嘛这些?”
她垂下头,瓮声瓮气,“叔叔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会长命百岁!”
萧淮笙当然想长命百岁,与司元柔度过后面的几十年,但人力终究无法与命运抗争,如果他真的短命,总要安置司元柔的,“我万一!人皆有一死,谁知道早晚?如果我不幸走得早,没人护着你我会担心。那时你就要好好保护自己了!”
司元柔情绪低落,她想萧淮笙约莫预感到什么才会这种话吧,他的反常也有了解释。可是她不想接受这种情况的发生,本能地抗拒和排斥,哪怕自欺欺人她也要否认,“不会的!你一定比我活得长!只要我还在,你也能永远陪着我。”
“我本来就比你大!”萧淮笙笑她童言童语,“不过兴许哪一日你就超过我了,世事无常谁能料得到?”
司元柔一直在否认,萧淮笙偏要,气得她捶了萧淮笙的腿,嗔怪道:“不准了!你快闭嘴跟我练箭!”
萧淮笙还想再问她一句,“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他又自问自答,“应该不会吧,毕竟有没有我对你影响不大。”
“谁的!”司元柔吸了吸鼻子,争论道:“如果……如果没有你,我会好好吃饭,自己一个人也能睡觉,我会健康地活着把手里的生意做大,也能自己应对各种麻烦……”
“看,你其实并不太需要我。”萧淮笙笑着遮掩声色黯然,对司元柔的未来放心反倒令他心塞。
司元柔被断,气得又了萧淮笙,声音藏不住的急切还有轻微的颤意,“但是没有你我会孤单,会寂寞!我求你,求你一定要留下来陪我!”
她的语气逐渐低弱,最后更是真的在求萧淮笙。她眼中全是虔诚,祈求他,挽留他。
萧淮笙惊愕,心忽然跳得失控,气息不稳地问道:“一定要陪……要让我来陪吗?”
司元柔急忙点头,生怕萧淮笙不答应,“要的,我要!”
萧淮笙皱皱眉,他似乎很接近一个答案了,但冒然问出又怕得到失望的结果,试探着嘀咕道:“我对你来是什么?”
司元柔水灵灵的大眼睁着,被他问懵了,“是叔叔啊!”
萧淮笙心头仿佛中了一箭般抽痛,她竟然还认他当叔叔,难道她改不掉了?
“还有?”萧淮笙不死心地接着问。
“是……是现在对我最好的人!”司元柔左思右想蹦出这样一句,这是她对萧淮笙最初的印象也是最深切的印象。他与她只有一点点故交,他却是最为体贴照顾她的人,胜过她在世的血亲。
“我和其他对你好的人一样吗?”萧淮笙追问,司元柔回忆片刻没注意萧淮笙的脸色阴晴转换。
司元柔要敢一样,他就把她扔下去,不对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