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第 125 章 她见过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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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明空盯着纪行云手中的乌黑药丸,手欲抬起又放下。他纠结了许久问道:“你们想做什么?就算熙帝死了,南元还有太子继位,萧明烈依然在侵扰边境。”

    让他的师兄弟为此事冒险,李明空无法应诺。

    “不需要熙帝真驾崩,只需他们国本动摇便可。”萧淮笙多几句解释,“熙帝假死,太子顺利登基不会放心萧明烈在外领兵,萧明烈也想回去争皇位,这便足够他们混乱……若熙帝七日后再活过来,那他们真就内乱不止,自顾不暇了。”

    “外部强攻不如离间其内部,使其分离崩析,自然溃败见效快。”

    萧淮笙淡淡着,转而问李明空,“你们既慈悲为怀,那究竟是两军交战各有伤亡还是只南元皇家几人内斗为对天下人慈悲?”

    这把李明空问住了,他当然想两边都不要纷争,和平共处为慈悲,但分久必合的大势所趋决定这不可能,若非要在萧淮笙给的两种方法中择一而行,他自然选前者,“可是弑君为大罪,哪怕用假死药也不能避免,谁知我师兄做了之后会不会被发现,抵上他的性命?”

    他无法轻易答应让师兄去冒险,“我……我再想想。”

    “你想无用,将药送去让你师兄自己决定吧。”萧淮笙示意纪行云把药给了李明空,“你只要明情况便可,不用劝他做。”

    “离间不成,总还有我。”

    萧淮笙言语沉稳,让李明空内心的纠结感与负罪感都减轻不少,似天下大任的担子只在他肩头短暂地压了一下又回到了萧淮笙身上。

    李明空盯着掌心一粒豆子般大的药丸,影响两国局势的东西正在他手中,他狠狠握住手掌,回去修书给师兄。

    因为此事机密,他担忧信件被人截去泄露内容,特意用了梵文书写。放走鸽子的一瞬,他格外担忧南元师兄弟。

    司元柔在皇宫住了许久,经过上次炭火一事,她被皇帝单独安排到一处幽静的宫殿,这里除了有人定时给她送饭送水外便无人扰,只有误闯入的一只白猫与她作伴,司元柔在宫里轻轻撸着猫,乐得清静。

    她等了两日没见着有人寻白猫,便给它取了个名叫“团团”,自己养了起来。

    恰逢外面传来叩门声,司元柔把团团从膝头抱下,“去开门。”

    团团跑出屋子,用头顶开院门,司元柔跟在其后听到外面传来一句,“哟,哪来的猫?”

    “公公。”司元柔推开门,原是太上皇身边侍奉的太监章寿来了,他手中托着一盘棉衣,粉蓝青三色各一件。

    章寿道:“王妃,这是太上皇吩咐尚衣局给您新做的衣裳,里面填的是新棉加鹅绒,穿在身上最是暖和。”

    司元柔摸了摸衣服绵软的料子,光摸几下便觉手指尖被暖到了,“劳烦太上皇记挂,特意替我操心这些。”

    “太上皇一点心意罢了,王妃喜欢就好。”

    团团在司元柔脚边喵喵叫了两声,随后纵身一跃扒着章寿的衣服便跳到了托盘里,踩着下面蓬松的衣服,吓得章寿差点后仰过去。

    “团团!”司元柔斥了一声,团团有所收敛但还是不肯下来,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扒着和它一样毛茸茸的衣服。

    司元柔笑问:“你也喜欢?”

    随后她伸手去抱团团下来。

    团团听不懂,仍凭本能地翻着想往里钻,在它即将掀开一层衣服时章寿急忙抖了两下托盘,把团团赶了下去,心有余悸地整理好衣服。

    “王妃收好了,切莫再让猫碰了。”章寿仔细嘱咐着,司元柔急忙应下,“是我没看好它,下次不会了。”

    章寿将衣服送到,便得告退回去陪着太上皇了,司元柔托章寿替她向太上皇问安后便带着团团回去。

    回房后司元柔又训了团团,“父皇的心意差点儿被你弄坏。”

    她检查了上面的衣服上除了被踩了几个猫爪子印上去,没有太大的问题,至少没有被团团抓破的地方,不然她真不好跟太上皇交代。然而她翻看到最下面的衣服,发现不平整,司元柔刚提起来便从中掉出一卷圣旨。

    司元柔忍住心中惊诧,缓缓展开卷轴,快速读完。

    这是太上皇给萧淮笙和司元柔保命的圣旨,无论何时何地以何种理由,为君者皆不可治萧淮笙与司元柔及其后人于死地,若违此令逐出皇家族谱。

    团团围着司元柔叫了好几声,才把司元柔叫回神。她俯身揉了两把团团的脑袋和耳朵,将它安抚好,又仔细看了遍圣旨。

    萧淮笙无缘皇位便永远屈居人下,这是太上皇对他唯一的保护。

    司元柔卷起圣旨,藏进自己的衣服中收好后,换上了太上皇送的衣服。如此太上皇便像真的只是来送几件衣服给她保暖。

    她坐下后,团团又跳上司元柔膝头窝进她怀里,舒服地蹭了几下脑袋,像撒娇似的,可团团明明是只公猫。司元柔便想起萧淮笙也喜欢枕在她膝头,被她按按额头,揉揉肩颈,他若舒服了,也会无意识地发出惬意的声音……

    不知他此时过得如何?

    司元柔抬头望向窗外,窗户朝南正是萧淮笙所在的方向,她静静凝视一会儿天空,忽然一直白鸽进入她的视线。

    白鸽在窗外徘徊两圈,刚想朝司元柔飞来,团团翻了个身把鸽子吓跑了。

    司元柔:“……”

    团团真是个捣蛋鬼!

    司元柔把团团放到地上,又在窗边眼巴巴等了许久才盼着鸽子放松警惕又飞了回来。她刚刚拆下信,鸽子在窗棂跳了两下,直接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司元柔默叹,她房里有猫,难怪鸽子害怕。

    信有两张,一张是萧淮笙写来告知她近来战况与生活的,让她放心,还问她在京城过得好不好?

    好不好的……鸽子都没影了,她回不了信。

    另一张是纪行云送来通报萧淮笙服药情况,司元柔见萧淮笙每日都按时吃药便放心了,最后纪行云提了两句玄金木的事,请她在京城也帮忙找找。

    司元柔神色渐渐凝重,玄金木她没有听过,她学习调香之后也算认得不少药材与香料,但这个名字她闻所未闻,只是会金光闪闪的木头……她似乎见过。

    金色与玄色交错的纹路,司元柔缓缓闭上眼,她真的见过这样木质的东西。

    就在……

    “吱”一声,她的房门被推开,司元柔紧忙收好两张信塞入怀中,一回身便见萧彦走近。

    “你怎么进来的?”司元柔厉声质问,她此处有皇帝派人把守,萧彦还敢直接进她房里……他不嫌丢人司元柔还要顾忌名声。

    萧彦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阿柔,我翻.墙进来的,你不要声张。”

    他步步紧逼,司元柔不自觉后退直至抵在墙上,她指着几尺外的地方,“别再走了,否则我喊人把你送到陛下书房。”

    “阿柔!”萧彦无奈地唤了司元柔一声,她对他这样躲避不及,可知他日思夜想的都是她?

    “母后不让我进宫请安,你又搬到了这里,我想见你一面好难。”

    司元柔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想着萧彦别再来寻她,她真的不想跟萧彦纠缠,没想到萧彦为了见她不顾身份还敢翻.墙。

    “阿柔,跟我走!”萧彦凝望司元柔,“我接你出宫。”

    司元柔愣了一瞬,随即摇头道:“我等阿笙来接我,或者陛下放我出去,我自己走。”

    总之不会跟萧彦走。

    萧彦不禁有些着急,“你等皇叔来,他在外逍遥自在哪管你在宫里好不好?阿柔,在宫里能照顾你的只有我,在宫外你也会被我照顾好。我准备了马车,偷偷带你进东宫,把你藏起来,不会有人知道。”

    “你真是……失了智!”司元柔大受震撼,萧彦居然连金屋藏娇这种法子都能想出来,“太子喝了多少,醉成这样?赶快回东宫让你的太子妃照顾吧。”

    提及司映洁,萧彦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激动道:“我何止失了智!阿柔,我快疯了!”

    从他知晓司映洁搞鬼,硬生生拆散他与司元柔,而他又亏待司元柔一生一世后,他就像入魔了。

    “阿柔,你本来就是我的,你是我的人!”萧彦踉跄两步,走向司元柔,“我们和好吧,你以前给我做的糕点,我一定都吃完。你给我裁的衣服,我必然爱惜。你想要的一切,我都给你……”

    他一边着一边越走越近,直到站在司元柔身前,握紧她的胳膊想要抱她。他从没有抱过她一次,他居然生生错过她两世……

    他还没完,忽然挨了司元柔一巴掌,清脆的响声令萧彦的话语戛然而止。萧彦脸偏向一侧,几道红痕留在他茫然的脸上。

    “阿柔,我不好吗?”萧彦僵硬地转过脖子,轻声问道。

    司元柔的衣袖硬生生被萧彦扯破一个口子,她捂住胳膊,深吸一口气克制情绪,一把推开萧彦。

    “你既然想起来了,就知道我这一巴掌落在你脸上没委屈了你。”

    萧彦苦笑道:“是,这是我该受的。”

    司元柔又道:“那你也清楚你好不好,明白我为什么宁愿给人冲喜,也不想要你给的荣华。”

    “可我是被蒙蔽的,阿柔!你也知道我是被骗了!”萧彦急声辩解,若非司映洁从中作梗,他不会误会司元柔心术不正,更不会有后来她的诸多苦难。

    “那又如何?你对我做的桩桩件件,哪一样不是你亲自做的?”司元柔笑问:“你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司映洁身上,自己原谅了自己,就敢来讨我的谅解?”

    “于我而言,伤我至深的人正是你!是你亲手加在我身上数不清的罪,是你与司映洁合谋害我一世。”司元柔绕开萧彦走远,抱着不安的团团道:“无论你有何种理由,在我这里你罪无可赦!”

    那样深刻的伤害,那样深重的屈辱,司元柔不愿回忆也不想原谅,她永远无法真正对萧彦释怀。

    “我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可阿柔你该给我一次机会。”萧彦不甘心,他不能再错过司元柔了,人生能有几个下辈子,他好不容易知道真相还没来得及补偿司元柔,就被她舍弃,“阿柔,我比皇叔喜欢你早,比他爱得深,你给皇叔机会为何不给我?”

    萧彦抓住司元柔的衣袖,苦苦哀求她,司元柔别过头不为所动,“我上辈子冤死的根源,就在于被你喜欢上。我不想再见你了,你放过自己也放过我。”

    他的喜欢,害她至深,她真的承受不起也不想再承受一次。

    “阿柔不要这么绝情,你怎么舍得如此对我。我心悦你,从始至终都你是啊!”萧彦从没有一刻如此求而不得,司元柔的冷漠像一把钝刀子硬生生磨在他心头。

    团团护主,一个爪子招呼在萧彦脸上,比司元柔的一巴掌重多了,当场见血。

    萧彦“嘶”了一声,忍耐司元柔不代表他能忍司元柔养得猫,他势必逮住这东西。

    团团惶恐地跑回司元柔身边,萧彦便向着司元柔扑来,院外给司元柔送饭的宫女不慎撞见,脚步当即顿住,转身向坤宁宫跑去。

    司元柔护住团团,手持金簪,“太子再敢进一步,我不保证对你做出什么。”

    “阿柔,你为了一个畜牲……”

    “你我从一开始就是错,太子何必纠缠我,你娶了谁就和谁好好过日子很难吗?”

    当初娶了司元柔,心心念念司映洁,如今娶了司映洁,又贪图已嫁人的司元柔……

    司元柔不耐地皱眉,逐客,“太子殿下快走,今日我没见过你,不知道你了什么,以后也不愿再见你。”

    萧彦颓然地后退,他在司元柔心中难道没有半分位置,也没有半分可能了吗?

    坤宁宫中,皇后大惊失色,翻了茶盏,问道:“你什么?再一遍!”

    宫女很是惶恐,她复述自己所听到的含糊话语,“奴婢听闻太子对淮王妃……心悦她,还意图不……明,对淮王妃拉拉扯扯。淮王妃的衣服破了,露出里衣……”

    皇后头一晕差点栽下去,幸好李尚宫扶住了她,拼命地叫着“娘娘”,皇后才堪堪撑住。

    司元柔……这个狐媚子,她已经嫁为人妇,居然还敢惦记着萧彦。皇后指甲嵌入手心,她恨司元柔,也恨萧彦不争气,对一个已婚妇人痴心一片。难怪她总觉萧彦对司元柔过分“孝敬”,比对她这个亲娘还要看重,原来竟是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

    他们各有家室,又是隔着辈的亲戚,传出去太过骇人听闻,这种程度的悖逆伦常,□□之情,无疑会毁了萧彦。

    皇后无论如何都要保全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