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上酆都的土地, 贺雪的情绪很复杂，她拎着行李跟在引路纸人身后，与几个月前游客的身份不同, 这次她将作为酆都的居民入住。

    她有点紧张, 酆都原本是没有收长久居住居民这个算的, 这次能和其他人一起申请到酆都居住资格他们都很兴奋。

    贺雪跟着其他人一起往酆都停靠点附近的型行政建筑前进, 他们要在这里进行登记录入。

    所有想在酆都定居的人在私下组了个团体，拉了几个群，一起商量讨论，一起向酆都提交申请。

    贺雪在自己的光脑上填信息, 邪神事件前群里人的很多, 大家都兴致勃勃，邪神事件一出群里的人便少了大半, 剩下的人也因为酆都的房价劝退了不少。

    到最后留下的也就他们这一批二十多个人。

    原本贺雪还在担心, 酆都是否会给他们这二十多个人便利, 没想到居然成了。

    收到她提交的表，负责登记服务的狐妖惊讶看了她一眼，“您确定要全款购买？”

    “是的。”

    狐妖有点意外，她以为这些人类只是对酆都好奇，最多过来租几个月房子就被吓回去了。

    或者是想着占酆都居民稀少房价低的好处，刚才就有好几个人耍无赖被丢出去, 像贺雪这样干脆利落的还是少数。

    贺雪看着面善, 狐妖也不愿意忽悠她看她被隔壁鬼们吓到，便声提醒, “其实酆都没你们想到那么好，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

    贺雪一个姑娘孤身一人，混在妖鬼群里确实不好。

    “难道是不够付全款吗？”贺雪担忧问, 她已经脱离家中，身上只攒了这么多钱，如果连最的一间屋都买不起，她只好去租房子。

    “您别着急姐，我这就为您办理。”见暗示不起作用，狐妖也不再勉强，他们酆都的妖怪都很友善，也许吓不到这位姐也不定。

    酆都的区都是拎包入住的，贺雪领到钥匙，算跟着纸人一起去自己新家看看。

    酆都区的钥匙很特别，是一块半月鱼形玉佩的模样。

    她手中这块是月白色的，鱼头的位置有一块墨点。贺雪最近在学些古华夏的文化历史，她这枚钥匙应该是阴阳太极鱼。

    按理应该有一半和它合在一起，但问过纸人一把钥匙也可以，贺雪就把疑惑吞下去。

    等到了酆都区群，贺雪便明白了这枚白鱼玉佩的用处。

    酆都的区并非是传统的古华夏建筑风格，是添了华夏元素的寻常建筑，但令贺雪惊诧的不是这个。

    而是远远望去第一眼的意境感觉。

    她将手中的白鱼举起，像是在回应她的动作，区背景处居然突然亮起一道巨大的阴阳太极鱼图案。

    双鱼游曳在天边，摆尾甩动，二仪气息荡开，仿佛荡涤出纯粹，贺雪觉得自己周身似乎舒服了不少。

    她手中的白鱼也亮了亮，发出声铮鸣。

    手中的白玉里突然出现一位赤红的锦鲤，游动着看向贺雪。

    贺雪惊呼一声，就听锦鲤甩甩尾巴。

    “欢迎主人回家，我是您的管家。”

    着，玉中的锦鲤扭捏一下，“如果您满意的话，我可以要一株荷花装点水池吗？”

    这是酆都区的家庭智能吗？真可爱。

    贺雪不自觉伸手触碰白玉，正要回答就听见自己的光脑响了。

    她看了一眼，咬着下唇还是接了讯通。

    对面是她继承家业的姐姐，贺雨。

    “你居然真敢离家出走？”贺雨穿着一身演出礼服躲在卫生间气得大骂。

    贺雪失落没话，贺雨又道：“你就这么不想学钢琴？”

    “姐，我不合适。”贺雪忍不住开口，她家音乐世家，父母兄弟姐妹都是一顶一的音乐家，而她自己在这些上面实在没什么天赋。

    普普通通，做不出什么成就了。她这个人一直被认为是家族的耻辱，就算家里人没过，也刻意避着不在她面前提起，可星际网络这么发达，她也不是聋的。

    该听的，不该听的，她都知道。

    见她这样子，贺雨也柔下声音，“我们也不是非要学钢琴，换个怎么样？提琴，长笛，吉他也行。”

    “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她着，又怕贺雪不信，“爸妈那边我会帮你劝的，咱们家也不是非得都在音乐这行上混吃等死。”

    贺雨好声劝着她，贺雪却丝毫不动摇。她的父母对她很好，唯独在这件事情上执拗，死不同意。

    贺雪以前也乖乖听话，跟着家里走，一切听家中安排。

    但这次她不想。她攥紧手中孟氏糖水铺的袋子，孟少当时那句话还在耳边。

    给自己反抗的勇气。

    “姐，”贺雪表情从容了许多，“现在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贺雨微微惊讶，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个妹妹身上听到这样的话。她仔细看看这个妹妹，贺雨总觉得她变了很多。

    变得坚定、独立。

    眼中也有了自己所坚持的信念。

    或许她这个妹妹不再需要她指手画脚了，贺雨一颗悬着心突然落下来，她正要话，就见身后厕所的门被开，母亲一脸怒意冲进来。

    “你能有什么想做的事？没听酆都都是群怪物？你居然还敢去？！”

    “还不赶紧回来给我练习上课！”

    “一群怪物搞出来的乐器有什么好学的？”

    贺母气得不轻，贺雨一听酆都也觉得诧异，但自己母亲太过这般，也顾不得别的，关了通讯上前拦人。

    通讯断开，贺雪眼眶微红，攥紧糖水铺的口袋，这是她第一次顶撞母亲，离家出走。

    锦鲤在玉中焦急游着，“主人不要气馁，以主人的天赋怎么可能没有学不会呢。”

    贺雪苦笑，手指蹭蹭锦鲤跟着引路纸人进入区。

    区的大门意外的没有人，她将白玉往大门口上的玉石柱上一放，只见云雾飘起大门自动开。

    贺雪进入才发觉门内大有洞天，居然分昼夜两侧。

    早一步进去的群主哥也提着行李颇为惊讶，“在同一个地段造出昼夜，这得花多少钱？”

    着他又自己否认，“不对，不定一分钱不花，靠的是古华夏神秘力量。”

    两人停顿的时刻也有不少人跟进来，大家此时聚到一堆，叽叽喳喳着路上的见闻。

    选择在酆都定居的都是些年轻人，只有一个老头混在人群里。

    老头一进来就两眼放光四处量着，那副模样瞧着比他们这些年轻人还激动。

    这些邻居看着都很好相处，贺雪稍稍宽心，还在路上遇到一个开朗的同龄女孩。

    巧的是，两人目的还很相似。

    他们都住在昼这一侧，有人量着黑鱼隔壁，总觉得有点阴森，他揉揉胳膊，“你们觉不觉得这边有点恐怖？”

    来酆都的人大多都听过酆都那些恐怖灵异的传，一个男青年义正言辞反驳，“别胡思乱想，不定是为喜欢住在黑夜里的人准备的。”

    “谁非要住在黑夜里？”那人把话憋回去，大步走向区口。

    贺雪也看了眼，被一侧的同龄女孩催促着快走。

    *

    酆咎正坐在阴侧区亭子里享受爱人的投喂，“你他们多久才会爆发矛盾？”

    斐皎似乎喜欢看草莓汁落在酆咎的唇上，又给他喂了颗草莓，酆咎也张嘴咬住，全然忘了几个月前自己铁骨铮铮不吃人类食物的话。

    斐皎瞧了眼正在进入各个楼的人类，“我猜马上。”

    “猜对了有什么奖励？”斐皎蹭到他耳边，“那些照片上的衣服我都做好了，穿一件给我看看？”

    “你穿更好看，你猜对了给我奖励怎么样？”

    斐皎心中一喜，表面却是为难的样子，“好吧，看在你夸我的份上，穿给你看。”

    酆咎能不知道自家带色鱼的那点心思，转来转去还是自己想穿又找不到理由，只能来套路他。

    正着，就听一边即将乔迁新居的住户们中传出一声惨叫。

    酆咎远远瞧去就见一抹冒着煞气的黑影从人群中窜出去，随即人群中就爆发出尖叫。

    “有鬼！鬼害人了！”

    贺雪被同伴拽着，心中慌乱就见一个人瘫坐在地上指着被击倒的那个人。

    “救人，快救人！”

    贺雪这才发觉那人断了一条腿，残肢还甩在脚边。

    身边的女孩尖叫着，众人七手八脚给断肢那人止住血，就听有人乱喊着。

    “酆都是真的有鬼！”

    “他们会伤人！酆咎同意我们入住不定就是想让我们送死！”

    他这话颇有股搅浑水拨弄是非的意思在，但眼下断腿的人还在哀嚎，他们不得不多想。

    “会不是意外？”酆都的人都很好，贺雪还是不相信会有人做出这种事。

    “意外？”那人瞬间把矛头刺向她，“你不会也是鬼？所以胳膊肘往外拐？”

    “你们忘了皇室被搞得多么惨了？异族哪有这种力量？”

    “要真是异族干的，帝国早就被灭了。”

    他话题一转，另一个人也犹豫道：“好像自从有了酆都，这些无法解释的事件都多起来了。”

    其他人也都开始回想不对劲，“这么一好像每次这些都能跟酆都扯上关系。”

    这话一出几乎博得了所有人的认同。

    “帝国还能查不清？”还是有人不信。

    “你们忘了鬼附身？不定皇室都不是皇室了。”

    他这话让众人心中一冷，不仅否定了酆都，还间接否定了皇室，若真的是那样，后果无法想象。

    少有站在酆都这边的几个人也都渐渐没了声音，声讨声越来越大，大到酆咎无聊地了个哈欠。

    他们昨晚胡闹得太晚，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家鱼还这么精神。

    “自古以来，人类与妖鬼的矛盾都无法解决，我还以为时代变了，人类的思想能不一样。”斐皎边着，边拨撩酆咎。

    酆咎横了胡闹的鱼一眼，慢悠悠划着轮椅。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可到底我们都是妖族，”斐皎声音一顿，和酆咎对视一眼，“还是不是这个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