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本章都是剧中剧内容,介意慎买
前期拍摄季舒远的戏份更多,但到了后期就是仲钦的戏份占大头。
黎白这个角色要么是活在想象中,要么是活在回忆中,想象中的戏份主要是和季舒远的对手戏,已经拍得差不多,只剩结局时一个高.潮场面,但回忆中的戏份由于场地原因,都留在后期拍摄。
仲钦最近要拍的内容是当初黎白独自去看心理医生,随后发现医生就是幼时囚禁自己的犯人之一,再到设计报仇等一系列回忆部分。
其中比较重要的场面是黎白报仇,这个地方黎白的人设和其他所有部分的人设都不同,要演出他的疯狂与残忍。
不过就如季舒远之前所言,仲钦每拍到这类负面情绪更多的戏份时都会表现得更好,从前期准备到正式拍摄都没让人担心。
虽然报仇时黎白占据主导地位,但同时他也被心理医生种下了暗示。
这位医生乐于掌控他人的心理世界,能够手不见血地控制别人的生命,让他感觉自己好像拥有无上权力。
在黎白逼问他那些自杀的人是否都是受到他的心理暗示时,他没有否认,只道:“死亡也是一种勇敢,当利刃插入你的心脏时,你不会觉得痛苦,只会感受到解脱的欣喜。”
“是吗?”黎白轻笑,“那就请医生也勇敢地去死吧。”
他表面上仿佛没有被医生的话所影响,实际却陷入深深的自我挣扎。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如此痛苦地存活,难道只是因为没有赴死的勇气?
决定结束生命之前,黎白偷偷回了一次家,看见自己的母亲和裴朗的母亲和谐地生活在一起,除了裴朗的病情之外,她们最大的烦恼是黎白的婚事。
黎白心想,裴朗的病还可以治好,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
他的存在对于别人而言好像只是一个包袱,这世上不会有人因为他的离开而感到痛苦,即便母亲们会为他离开而难过,但这并不致命,她们还有裴朗,短暂的伤痛总会被时光治愈。
至于裴朗,那更不必担心,他已经逃离了过去那段记忆,他会有光明的未来,有爱人,有孩,有更多亲朋。
自己在他的生命中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过客。
这世界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发生改变,这很好,正是他所渴求的。
他只希望自己安安静静地赴死,不要惊动任何一粒尘埃。
于是他没有告知任何人,在自己二十岁生日那天,他很早起床,回家给两位母亲做了一顿早饭,赠送礼物,感谢她们的生养之恩,然后将银行卡交给母亲,自己花钱大手大脚,请母亲帮忙保管。
随后他花费大半天的时间将自己的物品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傍晚请裴朗吃了一顿晚饭,将裴朗灌醉,自己则乘坐最后一班地铁,在一个提前看好的即将拆迁的空房子里选了一间看起来最完整的房间,又耗费半夜的时间把房间扫干净。
他记得之前那个邻居自杀后房子一直没租出去,他不想给房东带去麻烦,因此离开前把出租屋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还跟房东讲好了退租时间。
天色将晓,黎白坐在床边看着朝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
阳光灿烂,人间美好,但都与他无关。
他不在乎。
闪烁的露水、嫩绿的新叶、清脆的鸟鸣、芬芳的青草,这些能别人带去喜悦的事物,都无法令他动容。
他早已失去感知快乐的能力。
世界于他陌生且苍白,他于世界也是。
于是在新的一天来临时,黎白发短信报了警,将自己的地址以及现场情况详细告知,随后从容地将尖刀插入心脏。
最后那一秒,他想,虚伪的医生果然到死都在骗人。
是不是解脱他已经没空去想,短暂的思绪中,他只感受到疼痛。
回忆部分结束,整个《鹤唳》剧组的拍摄也到了尾声阶段。
裴朗找回记忆,十几年时间的磋磨让他已经有能力面对幼时伤害,于是他和自己的心理医生约好,即将再次接受催眠,尝试消除自己的次人格。
可能是因为已经找回记忆的缘故,这一次他没有在黎白自杀的场面中徘徊太久,很快进入白色的房间,看见端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的“黎白”。
梦中场景基本与当初相同,唯一不同的便是黎白的表现。
他没有如同上次那般瑟瑟发抖,澄澈漂亮的眼睛注视着裴朗,带着些不谙世事的天真。
裴朗的神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他认出眼前这个人不是真正的黎白,而是一个需要消灭的赝品。
他拿起刀指向对方,低声道:“你本来就是不存在的。”
“是啊,因为你是个胆鬼,所以才把我拽出来替你承担过往的一切。”
“黎白”轻声笑道:“曾经你每次遇到害怕的事情就把我丢出来应对,现在你不需要我了,就想杀死我。裴朗,你是个背叛者,的时候背叛黎白,让他一个人留在痛苦的回忆里,现在你还要背叛我。”
裴朗深吸一口气,拿着刀的手指用力得发白。
“该去死的不是黎白,而是你。”
“黎白”勾着唇露出一个漠然的笑:“你活着有什么用?你没有担当,什么事情都不敢面对,生了病还要让家人担心。你连‘痛苦’这种情绪都不敢承受,所以才会捏造出一个无情无义的我。黎白比你有用多了,他从来没有逃避过去,生病也不跟你们,自己挣钱治病,自己报复仇人,从头到尾没依靠过任何人,就连去死都会提前安排好一切。”
“但他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裴朗沉着脸,“而我不管有没有用,都得活下去。”
“怎么不能复生?”“黎白”,“我就是黎白,你把身体交给我,让裴朗从这个世上消失,黎白就可以继续活下去。”
裴朗没有言语。
黎白凝视着他,蓦地笑了两声,倾身咬住了锋利的刀刃。
裴朗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手指不由自主一抖,刀刃在黎白齿间往内滑了些许,在他脸上划出一条细细的血痕。
鲜亮的红色在黎白如玉一般光洁漂亮的脸上十分显眼,裴朗下意识猛地将刀抽回去。
黎白低笑着擦掉脸上的血迹,细长的手指探入口中,舌尖舐净每一滴血珠。
“其实你已经有些犹豫了,因为最近的调查结果让你发现,黎白好像和你想象中的模样有很大差别。误误撞地,他倒是和我很像。”他道,“一个默不吭声查案寻仇,并且对仇人那样残忍的人,真的是你印象中那个温和善良的黎白吗?”
“潜意识不会骗人的,裴朗。”“黎白”,“你从就知道,黎白根本不是什么软弱可欺的羔羊,他强大冷静睿智无情,与你潜意识中诞生的我一模一样,我就是黎白。”
他用脸擦着刀背缓缓上滑,直至挨到裴朗温热的手掌,蛊惑般道:“我就是黎白……让我替他活下去。”
“你不是。”裴朗混乱的思绪反而被他这句话唤得清醒,“我是否胆懦弱,我活在这世上是否有用,这些或许都值得商榷,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你不是黎白。新世纪科学至上,你跟我这儿玩什么身体去世神魂不灭夺舍寄生的戏码呢?你自始至终只是一个被我捏造出来的赝品。”
随着决心愈发坚定,梦境也有所改变,裴朗手中的武器变成了更容易致人死地的一把枪。
“黎白”看着他,仍旧微微笑着:“你就这么肯定?”
他握住裴朗拿着枪的手臂,将自己的额头凑上去:“你真能下定决心?”
“你真舍得杀我?”
他一寸一寸缓缓抬起下巴,微微张口,在含住枪口前留下最后一句话:“那就开枪吧。”
裴朗垂眸看着眼前这张无比熟悉的脸,温顺无害的表情同黎白从容赴死时一模一样。
那双眉眼舒展,白皙的脸颊被阳光映照着,脸廓边缘细软的绒毛闪着微光。
他放弃了言语挣扎的机会,牙齿紧紧咬住枪口,两片唇瓣附在金属外周,无法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话。
这幅引颈就戮的模样谁看了都得心生怜惜,但裴朗没有犹豫,毫不迟疑地扣下了扳机。
影片到这里便已走到尾声,结局时的最后一个场景是裴朗带着一束鲜花去黎白墓前。
他目光锁在墓碑上那张黑白的照片上,长久地沉默。
就在算要离开的时候,裴朗忽然接到梁升的电话。
“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梁升语气紧张地问,“心里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裴朗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
“我们查到一件事,虽然没有明确证据,但我总有点担心……”梁升咽了口唾沫道,“我之前不是跟你那个去世的医生曾经加入过一个研讨组吗?因为组里其他医生都没问题,所以当时我们没有继续追查,但是……今天早上又发生了一起手法相似的自杀案……”
裴朗嗓子一紧:“……什么?”
“我们当然第一时间怀疑研讨组里的那些医生,所以继续追查了他们过往的学习经历。”顿了顿,梁升艰难地,“我们发现,那些医生,或直接或间接地……都曾经接受过卓宏伟医生的指导……”
裴朗心脏砰地用力撞了一下。
这个消息虽然不能明什么,但直觉让他不妙。
挂掉电话,他再次看了看墓碑上黎白的照片,正要离开,余光蓦地纳入一个人影。
“裴朗。”
听见熟悉的声音,裴朗转过头,看见眼前站着的正是为自己治疗了两年多的那位卓宏伟医生。
这位面相温和的医生戴着眼镜,臂弯中也抱着一捧鲜花,微笑对裴朗招呼:“真巧,竟然在这里遇见你。”
“卓医生……”裴朗嗓音干涩,“您怎么会来这里?”
“哦,我是来祭奠我的一个学生。”卓宏伟,“刚听到他的死讯,实在是太突然了。”
“您的学生是……”
卓宏伟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一个籍籍无名的心理医生罢了。”
恐惧无声地裹住整颗心脏,裴朗意识到目前的氛围不适合深聊,开口告辞:“我还有事,下次再去拜访卓医生。”
“好的。”
卓宏伟微笑点头,却在两人擦肩而过时压低了声音道:
“你是我做得最成功的一次实验。”他语气中带着慈爱的笑意,“长久地活下去吧,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