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没等宗门中的长老开口, 祝青簪主动提出要下山。
这次下山,他不算带任何人跟他一起,他知道自己这次下山会面临什么,他有自己的责任。
灵虚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 语重心长地道:“是时候了!”
“大师兄……”
范九逆他们都惊诧地看着祝青簪, 祝青簪脸上带着刀枪不进的微笑。
祝青簪简单地收拾了下行李, 许久不见的白就窝在他床上,祝青簪量着这个房间。
在宗门里, 这个房间一直是他跟师弟一起住的……
黑蛇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十年不见,它好像彻底变成了白的下属蛇, 白窝在床上,黑蛇就蜷在床脚,看着白的眼中满是星星眼。
这也不能怪它崇拜白,十年前黑蛇驮着一背的天材地宝去执事堂给祝青簪还那五亿上品灵石的债的时候, 被黑蛟堵过,白直接一口咬在黑蛟的脖子上,一蛇一蛟差点了个昏天黑地。
后来这十年, 黑蛟见它一次揍它一次,每次都是白帮忙揍回去, 它能不感动吗?能离开白吗?
完全不行,只要它一落单,墨邪肯定会堵他, 顺便用它的“神蛟摆尾”把它扇飞出去,又被白叼回来。
这十年, 起来它一把辛酸泪都掬不完,那得十把。
一年一把都是客气的。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黑蛇转动蛇头看过去,就见黑蛟竖着身子,居高临下地瞄了它一眼,那双黑色的瞳眸里黑得日月无光。
黑蛇:……
它往床底下瑟缩了一下,它真的不想挨揍了,它只是普通灵蛇啊,跟皮糙肉厚的蛟非常不同。
“那个谁,我主人让我跟你一起去。”墨邪语气高傲,视线往白身上瞟了两眼,白懒洋洋的,连个正眼都没给它。
墨邪直接用尾巴着地,整个身子都竖了起来,长到跟祝青簪平视,结果白像是嫌它太碍眼似的,直接顺着祝青簪的袍子爬上了祝青簪的肩,立即把自己变成了祝青簪的发带,把头埋进了头发里。
墨邪:……
妈的,这死蛇居然这么讨厌它吗?脸看都不看它一眼?
它的视线落在黑蛇身上,盯得黑蛇浑身颤抖,它就搞不懂了,为什么这两兽有什么矛盾,受伤的总是它。
黑蛇身子一蹿就跳进了祝青簪宽大的袖子里。
祝青簪好笑地看着墨邪,“我不叫那个谁,青簪你喊不出口的话,大师兄也可以。”
墨邪:……
祝青簪现今化神修为,还是魂灵,它就算称他一声尊主都行,可它拉不下那个脸,黑蛇那个畜生都喊他一声主人,自己还喊他尊主,这不把自己跟黑蛇那个废物蛇贬成平级了吗?他受不了这种屈辱。
更何况,那个畜生有什么好的,值得白这种天地灵蛇处处相护,越想墨邪就越是生气,身子一蹿落在祝青簪的头上,尾巴缓缓往下去够白,被白张口咬住了尾巴,整条蛟都颤抖了起来,那黑不溜丢的蛇脸上隐约可见一抹可疑的红晕。
祝青簪:????
他感觉自己头皮发麻,把头发拂到前面来,看着白咬着墨邪的尾巴,眼露疑惑。
白在祝青簪这种视线下松了嘴,伸出蛇信舔了一下墨邪的尾巴。
祝青簪明显感觉到墨邪在他头上抖了起来。
祝青簪:……
他怀疑这两兽在他脑袋上开车,但是他没有证据。
不由轻咳了一下嗓子,把墨邪从他脑袋上拿下来,顺便把白也扯下来了,语重心长地道:“我的脑袋不是床。”
意思就是要玩儿床上去。
黑蛟的鳞片都快炸了,震惊地看着祝青簪,再转头,白用一种“你敢不敢”的表情看着墨邪,黑蛇用一种“懵”的视线看着墨邪。
墨邪:……
“谁不敢了?”妈的,他一条几千年的蛟还干不过一条十几年的天地灵蛇吗?开玩笑。
祝青簪直接把他们俩扯进了一个收纳袋,那收纳袋是炼器峰的长老给他的,能储存天地灵物,生与死的都可以放,现在这个储物袋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原本他还想把黑蛇放进去的,但他能明显感觉到黑蛟对黑蛇这条傻蛇的敌意,也就没这么做了,等他俩在里面吧,看能出什么花样来。
储物袋挂在腰间,时不时晃荡一下,也不知道这两兽在里面得多激烈。
黑蛇就好奇地把脑袋伸出来张望,他知道这俩架从来不留手,基本都是被白咬住黑蛟的尾巴结束。
如果黑蛇的神识够强,一定能看到两兽在储物袋里互相交/缠在了一起,他身为蛇,肯定能看懂那是啥。
就是,可能会疑惑,两条公蛇怎么用某个不可名状的地方架,它还没见过呢,人他倒是见过不少,可兽嘛!
黑蛇生出了想看的心思,奈何皮不够糙,白虽然能帮它挡墨邪,可是白下手起来,比墨邪狠多了。
祝青簪没再理储物袋的动静,神念一动飞身掠至山门,山门冷清,没有一个来送行的人,祝青簪也不需要这么多人来送行,那种感觉并不太好,而今的他,也没那个脸面再让谁来为他送行。
他仰头看着整个落雪宗,落雪宗实在是个好地方,终年飘雪,却是鸟语花香,将整个落雪宗笼罩得宛若一副美极的画卷。
祝青簪回过头来看着山门,阵法在这十年里并未有波动的迹象,就在祝青簪开阵准备离开时,瑛还有洛白衣跟君墨渊飞身掠来。
“媳妇儿!”瑛长成了成年男子的模样,一看到祝青簪就面露兴奋之色。
“两位前辈,瑛!”祝青簪朝三人作揖,洛白衣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君墨渊搂着他的肩膀,往身边带了带,朝祝青簪道:“青簪,我们一路。”
之前的那顿全宗门的饭,祝青簪并未见过几个灵犀镇的人,现在看来,应该是在闭关,也不知道仡佬怎么样了。
不过仡佬的气息还在,有药尊在,仡佬应该没事,延长寿命这种事,药尊还是能做到的。
祝青簪的手臂被瑛抱着,瑛朝他笑得见牙不见眼,祝青簪略微失笑,看着瑛道:“瑛,我不是你媳妇,以后,你莫要如此喊我了!”
“为什么?”瑛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实话,瑛长得跟洛白衣跟君墨渊都不像,可能像他娘亲,生了一双非常好看的眼睛,很晶亮,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祝青簪就感觉暖烘烘的,好像那双眼睛能照亮世间的所有黑暗一样。
祝青簪的嘴角浅浅地勾着,道:“我怕他不高兴。”
那个“他”不言而喻,四人中的气氛一下便低了下去,洛白衣跟君墨渊两人面面相觑,十年了,祝青簪错过了十年,不过也幸亏他错过了这十年,如果他听到这十年宫轩冥已经变成了什么样,他们都怕祝青簪接受不了。
瑛气鼓了脸,转瞬无所谓的道:“反正他现在也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我就想喊你媳妇儿嘛!”
瑛孩子气地抱着祝青簪的手臂摇晃,撒着娇。
祝青簪失笑地摸了摸他的头,瑛给他的感觉好似还是五岁孩儿似的,不过现在比以前好点了,他不怕蛇了。
黑蛇缠在祝青簪的手腕上,朝瑛吐着蛇信,没敢出声。
黑蛇可记得瑛这十年为了克服自己恐蛇,漫山遍野地找蛇或者软体动物,别的稍有灵识一听是这位少爷,为了保护自己的耳膜跟避免暴/力伤害,黑蛇被推出来当了挡箭牌,不知道挨过多少揍,一人一蛇锻炼出了一种诡异的友谊,好在不会看见蛇就尖叫了,黑蛇也是唯一能往瑛身上爬的蛇了。
当即就顺着祝青簪的手臂爬上了瑛的手臂上,还在脖子上绕了两圈。
祝青簪:……
他面色不变,不过也知道自己没资格管,他两位爹爹都在这里没有阻止,自己不让他下山,未免越俎代庖了些。
“开阵吧!”洛白衣的语气一如既往。
祝青簪解阵,阵法比起十年前也略有变动,更坚固了些,也更复杂了。
祝青簪解阵颇废功夫,好在也不算很难。
出了落雪宗,祝青簪能明显感觉到一股诡异的力量萦绕在整个修真界,好似落雪宗成了唯一的一片明净之地般。
天地都在残阳余晖中变得赤红一片,处处都似萦绕着一股不祥之感。
祝青簪遥遥看去,夕阳像个咸鸭蛋似的挂在远处的山峦之巅。
身边的三人没有出声,只有瑛像只鸟儿一样迅速掠了出去,喜道:“哇,爹爹,我终于出来了!”
祝青簪看着瑛白色夹杂着红色的袍子自己跑成了一股流光,那快乐兴奋像是感染了祝青簪似的,他嘴角勾了起来。
是啊,终于出来了!
十年,这十年对有的人而言宛若末日,于他却不过睁眼闭眼几朝暮。
物是人已非。
“走吧!”洛白衣出声提醒道。
祝青簪轻声问:“前辈,你们是要同我一起还是……”
私心里,祝青簪并不想他们是为了他才跟他一起,他再也不想欠别人了。
“我们有事要做。”君墨渊率先开口,顺便招手把瑛唤了回来,瑛被君墨渊提着后领,“你属狗啊,一放绳子就没影儿了?”
“爹爹!”瑛嗔怪,好歹是在他媳妇儿面前,他都长大了,给他留几分薄面不行么?
君墨渊哪能看不透这崽子的心思,伸手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德行!”
洛白衣慈爱地看着瑛,瞪了君墨渊一眼,揉着瑛的后脑勺,“好了,青簪,我们有自己的事要做,这一路只能你自己走了,现今的修真界不比以往,你万事心,遇见泠鸢水域的人,躲远点。”洛白衣看着祝青簪浅笑的脸,还是嘱咐了一句:“最好换张脸。”
现在只要跟祝青簪长得有一两分像的人都不安全,时至今日,两人都没搞懂宫轩冥究竟想做什么?难道真如传言那般——疯了?
见过宫轩冥的在私心里都不这么认为,可最近两年,宫轩冥的所作所为让人不得不这么认为。
祝青簪垂下眼睫,乖乖应道:“好!多谢前辈提醒。”
“不嘛爹爹,我想跟媳妇儿一起。”瑛撒娇,迎来自家两位爹异口同声又严厉的一声“不行!”
瑛开始撒娇耍赖,皆无奏效。
瑛立即委屈地瘪了嘴,将哭欲哭。
祝青簪安慰道:“瑛,听你爹爹们的话,别让他们担心,如若我忙完了,一定会去见你的!”
“真的?”瑛将信将疑。
祝青簪点头,“真的!”
虽然对于自己什么时候能“忙完”祝青簪并没什么把握,但这所有的一切,都将会有结束的一天。
祝青簪的双眼变得悠远了起来,好似在看着某个方向,目光却又非常散,瞳孔完全没有聚焦。
瑛突然抱着祝青簪,拍了拍他的背:“媳妇儿,你一定好好好的。”
“嗯!”祝青簪没有回抱瑛,他一直喊他媳妇儿,十几岁的人了,能喊他媳妇儿,就不会什么都不懂,他不能给出丝毫暧昧的回应。
瑛慎重地拍了拍他的背,偏头在祝青簪的脸上亲了一下,“那好,我们一言为定。”
祝青簪垂下眼睫,可是那一下却让洛白衣跟君墨渊的脸色微微一变。
祝青簪看见了,这就更加让他坚定了不能跟瑛产生更多交集的想法。
瑛指尖结印,让祝青簪伸出手,往他掌心拍下一道印记,那印记像是一个太阳,火红火红的,嘱咐道:“有危险你就启动这个印记,不论我在哪里,我都会来找你,你一定要想我哦,别忘了我。”
“好!”不论瑛什么,祝青簪都一一应道,虽然,敷衍的意味更重。
瑛也听出来了,毕竟祝青簪也不曾掩饰过,眼底顿时闪过几分失落。
“走吧瑛!”君墨渊吹促道。
瑛走得一步三回头,祝青簪让黑蛇跟着瑛了。
待到瑛他们三人的身形快要消失不见时,祝青簪才遥遥抬手,把瑛拍在他掌心的那道印记还了回去,不过这次落在洛白衣身上。
洛白衣身形一僵,就听识海中传来祝青簪温柔的声音,“前辈,替我谢谢瑛!”
“怎么了?”君墨渊看出了不对劲,洛白衣摇头失笑,抬眸朝瑛有些失落的身影看去,君墨渊立即就回过味来,失笑道:“他倒是看得明白!”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祝青簪拥有如此玲珑心思,难道修炼个十年成了化神,连智力也变高了?
君墨渊跟洛白衣神识传音的时候并未屏蔽祝青簪,祝青簪闻言当即觉得胸口中了一箭。
君墨渊这话究竟是夸他还是贬他啊,他一时间竟然分辨不出来。
直到三人的身形再也看不见,祝青簪才转身面对落雪宗,很慎重的拜了一拜,他不知道自己此次一去究竟多少年,但希望落雪宗十年如一日,避世就避得彻底一点,千万不要卷入这场纷争。
祝青簪心里略微担忧,当即结印,在原本的阵法之上布上了一层高深的防御罩,这防御罩易守难攻,倘若宗门面临强烈的攻击,就算他远在千里之外也能知晓。
这得多亏了他师尊,他闭关的时候,他们师尊总能在第一时间知道他需要什么,几乎把各峰谷的看家本领全捧在他面前了。
祝青簪做好这一切,这才神念一动离开了落雪宗,独身一人,彻底入世。
表面上,人界看不出多大的变化,但是明显请各宗门驱邪除祟的多了起来,一入城镇,告示栏贴得除了各方犯罪之外,就是什么请修真界的人除祟了。
只是让祝青簪没想到的是,刚出落雪宗,见到的第一波修真界的人,竟然会是玄月馆。
祝青簪隐匿了真容,完完全全地变了个模样,可能是心有怀念,亦或者思念至极,他现在的容貌跟宫轩冥有着三分像,另外七分全是自己见过的人组合成的,倒也清秀。
那身温润的气质倒也将这幅算不得出彩的容貌衬得别有一番韵味。
玄月馆为首之人祝青簪见过,也记得,他曾听方栖云喊过他,名唤应缺。
应缺带着七八个玄月馆弟子急急忙忙地前往镇上的员外府,听是员外夫人被邪祟缠身,卧病于榻长达两年之久,近两个月来更是诡异地喊着一个陌生人的名字。
——宫轩冥!
祝青簪原本没算管,可是一听到这个名字,祝青簪就觉得自己挪不动步子了。
……师弟吗?
师弟在这里?
祝青簪想也不想地随着人群跟了过去,员外府挤满了人,应缺他们被恭敬地迎了进去。
祝青簪忍住掠进去的冲动,师弟,他师弟会在里面吗?会吗?
心底里一个声音告诉他不可能,可是祝青簪却又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
待到夜深人静时,祝青簪才收敛了气息直接掠了进去。
应缺正带着那几个弟子布阵,而祝青簪也发现,那个所谓被附身的员外夫人此时挺着一个大肚子,明显是怀孕了。
怀孕?
祝青簪抿紧了唇,他知道有的邪祟很喜欢找孕妇,但是,倘若她缠绵病榻两年,又怎么会怀孕?而且这个院外不止员外夫人一个老婆。
祝青簪隐在暗处,细细观察,随后靠近了员外夫人的房间,却发现员外夫人喊得并非宫轩冥,具体喊得什么因为吐字太过模糊,祝青簪听不出来。
这时,玄月馆的两个弟子从祝青簪身边路过,只听他们道:“大师兄怎么想的,这种邪祟哪用得着我们来除?”
“你没听到吗?员外的是宫轩冥的名字,现今那个魔头,修真界谁人不知他名讳?这几年他掳了多少人了?听他把那些人的五官四肢全都割下来拼凑成了人偶供他观赏,也不知道那个魔头什么爱好,竟然喜好拆人。”
“诶,我听大师兄,那些人的长相与一个人很相似,只要被发现跟那个人长得像的全都没能幸免。”
“那个人究竟是谁啊?怎么从来不曾听人提起过。”
“不知道,但是听是什么魂灵。”
魂灵两个字让祝青簪的眉深深的拧了起来,魂灵?是他?
师弟……他师弟……
祝青簪心神一动,速度极快的直接掠走一人,另一人还在侃侃而谈,祝青簪直接用神识闯入那人脑海,沉声问道:“你什么?什么魂灵?你们的魔头又究竟是谁?”
他知道宫轩冥身上的灵力不纯,可魔头?他师弟怎么可能成为魔头。
“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大能饶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被祝青簪抓走的修士吓得快尿了,双腿直发抖。
可是“魔头”两个字还是像把刀似的狠狠扎进了祝青簪心里,他师弟怎么会成为魔头呢?又怎么会……
师弟,你既然想我,又为什么不来找我?哪怕只是一念,刀山火海我也会陪你去的啊。
祝青簪因为情绪波动太强,差点摧毁那人的识海,当即吓得一哆嗦。
祝青簪松开了那个人,那个人转头一脸惧怕又愤恨地看着祝青簪,那一眼,让他心中警铃脩地大震,魔头两个字脱口而出。
祝青簪到底还是心太软,为人太过慈悲,做不到心狠手辣。
那人的呼声很快就把剩下的人引了过来,最先赶到的就是应缺。
应缺手中拿着剑,在看到祝青簪的时候微微一怔,这样的气质,应缺只在一人身上见过,那便是……
可是祝青簪已经消失十多年了,修真界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有人猜测魂灵已经隐姓埋名,毕竟修真界大乱的导/火/索就是魂灵,可大乱未必要全部算在魂灵头上,这对魂灵太不公平了。
他方师兄过,魂灵只是一个契机,以前的修真界看似安稳,实则内里早已腐朽不堪。
可他们走了修真这条路,就得承担起这条路该负的责任,修真之人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否则如何对得起滋养他们的这方大地所消耗的天地灵气。
只是,很多事终归难以两全,最终都会面临抉择的难题。
应缺至今记得,十年前,方栖云出这番话时的表情。
他明明修的是无情道,却比应缺认识的所有人都更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