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

    两人刚洗完澡没多久, 外卖哥非常准时按响了门铃，纪燎出来拿外卖，反锁好门, 两人终于在夜宵时间前吃上了晚饭。

    艰辛。

    刚刚在车上的时候, 两人安全带都系好了，车钥匙都给拧上了, 纪燎猝不及防被这么一声“老公”以及伸过来那只手弄得起了反应。

    本来他也没算干什么，坐怀不乱开车往前行，主要还是怕某位队长又饿得低血糖了，谁知道这人来劲儿了，不怕死非要挑衅他一句：“这你都不上？是不是不行啊？纪燎？老公？宝贝”

    这谁能忍。

    没法儿忍。

    附近来来往往人有点多, 于是纪燎踩下油门开进了巷子里，停车熄火，程序非常繁琐复杂, 绕到副驾驶座强行将晏存拎到了车后座, 身体力行告诉他自己到底行不行。

    “你好奇心还挺重。”

    放下外卖，纪燎先将屋里的暖气调高，扔了条毛巾给晏存, 让他先把湿漉漉的头发擦干了再吃：“本来我都没算用这个，你还非得问一句。”

    车后座地毯上放了个快递盒, 本来纪燎还没来得及拆开验货，专注办事，谁知道晏存眼尖看见了，好奇心挺重，非得问一句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猫尾巴这不就来了么。

    不愧是价格降序挑选出来的店家, 同城配送，服务非常周到——原先他们车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放, 真要那什么估计比较麻烦，没想到除了尾巴之外还附赠了其他相关产品，一应俱全，一个快递解决了所有问题。

    “我……”体力消耗太多+低血糖双重击，晏存接过毛巾随手擦了几下头发，拆开饭盒先夹了几块肉吃，含糊回了一句，“反正……反正迟早也得用……用了就用了呗……”

    五星好评，使用感非常舒适，也不掉毛，就是有点羞耻。

    不过纪燎看起来挺喜欢。

    值了。

    两份红烧牛肉饭里都放了点儿姜，他依稀记得纪燎不吃葱姜蒜，伸过筷子将纪燎饭里的姜给挑了出来。

    事前不怕死乱话，事中前半段乐在其中，事中后半段他终于将这个道理牢牢记在了心中——撩拨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道理明白得太迟，或者冲动的时候什么道理都想不起来。

    完事儿之后，回到自家地下一层停车场，纪燎趁人之危，非要用毯子裹着他公主抱上楼。

    好死不死电梯里还有人。

    两人好歹都有个一米八上下，一看就知道是两个男人，尾巴后半截就这么垂在毯子外边，一看就知道这俩人干过什么。虽光线昏暗+脑袋埋进了纪燎怀里+那人非常懂事全程低头看地板，但他还是紧张羞耻得头皮发麻，以至于到家之后他甚至想暗鲨了纪燎。

    到家之后，纪燎还电话让人将电梯监控给拷一份过来，要不是他腰酸腿软没多大力气，今天这一架定了。

    吃完饭没一会儿，张景泽发来语音消息，是联系了高奎良公司其他负责人，问了一下具体失窃的是些什么资料，怀疑偷窃那人有可能是公司内部的人。确认过之前上班卡记录以及外来人员登记后，锁定了几个目标嫌疑人，具体还得明天再去确认一下。

    挂断电话差不多晚上十一点，关灯上床后，晏存思考了会儿人生，想起件事儿，问了句：“睡了没？”

    “嗯？”纪燎，“还没。”

    “是不是差不多到你生日了？”晏存问，“之前看过你档案， 11月8，下个星期天，是么？”

    平时纪燎言行举止比较冷静稳重，相处之中不太能看出纪燎年龄来，过了生日，纪燎也才23岁。

    “对，”纪燎也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生日？”

    “还远，12月最后一天，”晏存纠结了几秒，问了句，“要不……”

    “？”

    “要不要出去玩？”晏存，“之前你不是想带我去游乐园玩么？然后当时我问你，你你也没去过。”

    其实当时纪燎这事儿的时候他就挺想去，只不过中秋没开门，后来也没好意思提这事儿。

    五岁之前不知道去没去过，就算去过也记不清了，五岁之后就更别了——性格孤僻，除了学习什么也不干，话也不怎么会，方语山除了时不时鼓励关心他，给他宽容和尊重之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其实就跟放养没什么区别。

    所幸他对方语山还是有感情的，不愿意让方语山认为他无药可救，这才努力脱离了‘病态不合群’的行列，成为了一个稍微正常点的孩儿。

    “嗯？”纪燎伸手抱住了他，才想起有这事儿，眨了眨眼，“你不是快三十的人了，不好意思去么？”

    “……”这记性也太好了，晏存‘啧’了一声，不太高兴反驳了几句，“三十岁就不能去游乐园了？三十岁就不能和男朋友约会了？三十岁就不能和男朋友约会去游乐园了？”

    “行，当然行，”纪燎忍不住笑了一声，“还没三十呢，二十八。”

    “其实还真不太好意思去，”晏存叹了口气，“实话，我穿平常的衣服看起来比穿警服年龄要大一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纪燎无语，“早就想你了……之前江淮给我看你以前的照片，二十来岁大伙子，衣服怎么全是黑白灰冷色调？”

    “唔……这样看起来比较沉稳一点？”晏存，“穿得高冷一点，路人不太会过来问路搭话，可以少点和陌生人交道……”

    他倏地反应过来，问了一句：“你自己衣服不也黑白灰冷色调？你好意思我？”

    “我本来长得也不太有亲和力，你不一样，”纪燎笑了笑，伸手轻揉了一下怀里人的脸颊，有点冲动想咬一口，“再了，你这张脸……无论穿什么都会很有亲和力。”

    “……”晏存也笑了一声，“拉倒吧你……诶诶诶，干嘛呢你！别咬！”

    “软。”纪燎。

    “……有谁脸不是软的？？”晏存无奈，“行了你，别给咬出印子来了！脸上可没法儿挡！”

    “唔……”纪燎点了点头，低头对唇瓣发起了攻势，吻了好一会儿才松口，又问了一句，“我有点好奇……如果是以前的你，到底有多冷？”

    是外热内冷，实际上他几乎没有真切感受过到底有多冷，一度怀疑晏存只不过是共情能力方面略有欠缺，不至于到冷的地步。

    “那得分情况了，”晏存被吻得脑袋发晕，回味似的舔了舔嘴唇，想了会儿，“这其中的关键在于……我喜欢你，就算冷也冷不到哪儿去。”

    平时在外边的时候不太看得出来，两人单独待一块儿的时候，纪燎似乎对于接吻拥抱之类的比较平常的亲密举动非常热衷，比他想象得要更加粘人一点。

    纪燎似乎每一次都喜欢在他身上留点儿什么印记之类的。

    有种被纪燎一个人独占的感觉。

    “哦……”纪燎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回答非常满意，又问，“那如果你不喜欢我呢？会怎么样？”

    他想起上回吃云吞那次，开玩笑问了一句，“会骗我感情吗？”

    “……”两人聊了挺久，晏存有点儿困了，了个哈欠，“怎么还记得这事儿呢？”

    思维运转开始迟缓，他想了会儿，屋里屋外实在太安静了，他也稍微压低了点声音：“如果不喜欢你，那我估计会来去自如——你要是愿意和我谈恋爱，咱俩就谈，你要是后来不喜欢我了，好聚好散，下一秒估计我也就跑了，大概率不可能受什么伤害。要是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出过轨、骗过钱什么的，我会很记仇，不定找机会还得揍你一顿……“

    “啊……当然了，咱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只是个比方，不可能真揍。”

    “……”纪燎伸手关了夜灯，“懂了，心理防线会比较重，比较薄情，不太容易相信别人。”

    “没动心的前提下。”晏存补了一句。

    纪燎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心底不知怎么跳出了个问题，及时刹住了车，将想问的那句“如果我真的骗你你会怎么样”卡回了喉咙里。

    这不能乱问。

    本来安全感就不太够了，一会儿想太多了怎么办。

    只不过纪燎刚想到这儿，某位非常敏感的队长似是有所察觉，使用了读心技能，顺势往下了一句：“动心了的话……我不敢想。”

    纪燎：“……”

    “唔……”晏存迷迷糊糊想了会儿，无奈笑了一声，不太有安全感似的牢牢抱住纪燎，声了一句：“你可别骗我……你要是骗我，那我可就完了。”

    “不会。”纪燎坚定回了一句。

    “嗯……”晏存眯了眯眼，“不过……你也想太多了，我可没用‘外热’骗过什么人……我过不想这么做，就肯定不会这样做……我有在改变，有在成长，只不过有时候还是控制不住会想太多……”

    “我知道，”纪燎掖好被子，紧紧将他抱进怀里，轻声，“睡吧，别想太多，今天这事儿算过去了，记住我今天过的话就行。”

    “记住了……”被纪燎的气息环绕，晏存安心下来，有点贪恋似的往纪燎怀里挤了挤，“你永远对我宽容。”

    “嗯……”纪燎，“别记这句，记点别的吧？记现在这句吧？”

    怀里呼吸声绵长，没了声音，应该是睡过去了。

    纪燎笑了一声，低头吻了他一下，气音轻轻了一句：“我永远爱你，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