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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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轮胎和路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车子停在路边,陆桡舌尖顶了顶腮,看着昏昏欲睡的奚白, 眼神透出一丝燥意。

    直直凑过去吻上他的唇,奚白眼睛瞪大了些,想要推开, 却怎么都推不开, 陆桡声音有点哑, 贴着他的唇道:“是你招惹我的。”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AOK基地, 车子一停奚白戴着口罩飞快往宿舍跑去,陆桡手松松搭在方向盘上,看着他跑动的背影, 嘴角勾出好看的弧度。

    第二天,按往常几年的传统, 刚拿了这么好的成绩是可以公费旅游的, 但今年情况特殊。

    奚白这个位置要尽快找人替上,比赛刚结束挖人的黄金时间。

    四人加上老赵和余囹, 几人围成一桌,桌上放着一大堆资料,都是些个人资料, 以及一些报名表。

    不止是AOK想要招人, 身为冠军队伍的AOK, 也是很多选手想要来AOK。

    几人挑挑选选,商讨最后决定下几个人选, 人选决定好之后, 别的事就交给余女士了。

    余囹把那叠资料收好, “还有一件事。”

    她着顿了顿,眼神固定在奚白身上,“BR暂别一队这件事得给外界一个交代。”

    老赵忙:“不着急,等人找好了也不迟。”

    到底他是不想奚白退役的,连余囹也得无比婉转。

    苏文星难得附和地点了点头,“嗯,不着急。”

    奚白:“还是明一下比较好,我会在社交平台上发个声明,到时候AOK官微转发一下就行。”

    余囹点头,“行,至于之后你有没有别的算?如果没有的话,教练的位置有个空缺……”

    奚白笑着摆摆手,“不了,我不适合当教练。”

    这话倒是实话,奚白的法技术都很难复刻,天分太高的选手很难顾及到一些细节,这也是很多退役天才选手都拒绝做教练的原因。

    余囹:“行,但你什么时候想转换心情了,想当教练了,随时提,你永远是AOK的一份子。”

    奚白眼睛弯弯的,“谢余姐。”

    他着碰了下陆桡,道:“听见没。”

    陆桡扬扬眉,“我才是老板,得看你表现。”

    一屋子人看着陆桡嘴角的弧度,忍不住了个冷颤,MD,好不习惯!还是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陆神合理些。

    过了会,一行人来到一楼大厅,大厅里排排站着早就等在那的二队成员以及陪练。

    一队几人并老赵走到人前,大厅前端挂着数十块奖牌和证书,最亮眼的还是展览柜上那被用玻璃罩罩得严严实实的一尊尊奖杯,诺大一个展览柜摆得满满的,属于AOK的最高荣誉。

    陆桡手上捧着尊半个他高的奖杯,奖杯被擦得珵亮,底部刻着“春季赛总冠军”,这是刚到手还没捂热的奖杯。

    老赵声音洪亮:“今年AOK拿了个不错的成绩,一队这四个又给我们捧回一尊冠军杯。”

    他着,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与自豪,AOK有个传统,大型比赛拿到奖杯之后都得“封柜”,也就是放上展览柜,放入玻璃罩子里头存起来。

    封柜时所有队员都必须到场,这一则是激励后来人,让后辈向前辈们学习,再创佳绩;二则是代表把所有荣誉名声都封存起来,戒骄戒躁,下次比赛又是从头开始;三则是更好的保存奖杯,以及将这份成绩展示给外人看。

    AOK战绩斐然,这荣誉一角金光熠熠,奚白穿回来之后还没仔细看过这里,原以为是新AOK了,属于原本那个“AOK”的东西会被销毁。

    他抬眼望向众多奖牌中央,那里挂着一张照片,照片里头四个年轻的伙子簇拥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每个人都笑得很美好,老人更是眼睛笑成了条线。

    他心绪翻涌,记忆雪花片般落下,这是AOK成立时拍的,那天黎老很开心。

    他以前真是个混混,架斗殴抽烟无所不能,那张照片上的他都还是一脸痞气。

    遇上黎老的时候,他多管闲事抓了个偷,挣扎中得人一脸血。

    但因为他平时的作风,大家以为这次又是他挑事,他也不爱解释,自己躲到一个巷子里生闷气,并发誓再也不管闲事了,才踢翻一个垃圾斗一转头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眼睛笑成一条缝的胖老头。

    胖老头笑盈盈地给了他块糖,他不屑地把糖扔了,发孩呢。

    胖老头也不生气,好脾气地又掏了块糖,这次握着他的手不让他扔,话一字一句的有点墨迹:“你是个好孩子,我看见了,我也和警察、老师解释了经过,快回去上课吧。”

    他还记得那会,第一次听到用“好孩子”三个字形容自己,还有点新鲜,又有点开心,不过又不爽对方用“孩子”来形容自己。

    总之开心还是大过别的。

    照片底下是两尊巨大的奖杯,奖杯的底部都刻着同样的英文,翻译过来就是“国际总决赛冠军”。

    只有两座,少了三年的那座。

    奚白闭了闭眼,将一些多余的情绪压下,有些东西真的想忘都忘不了,扎在心头,时不时跑出来提醒你一下,却是想弥补都弥补不了。

    陆桡隐秘地看了奚白一眼,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

    那天晚上,奚白做梦了,梦里场景光怪陆离,一会是第一年他站在国际舞台上,全世界都是金色的雨。

    一会是官方给他冠上了“狙神”这个名字,一时间风头无二。

    一会又变成了他站在舞台上,四周的人都戴着他那个诡异的面具,他们朝他身上砸着矿泉水瓶、被这折断的灯牌、石子,嘴里骂着“罪人”“罪人”“罪人!”。

    而他的队友都抱着胸在一边旁观,许恒的脸一会清晰一会模糊,他笑着问他,“奚白你后悔了吗?”

    最后缓缓走出一个老人,老人瘦成一把骨头,脸上再没有半分笑意,他冷冷:“奚白我对你太失望了,我看错你了。”

    奚白用力摇着头,想要话,却半个字都不出来。

    “奚白,白。”耳边传来熟悉的喊声。

    他猛地睁开了眼,大大吸了口气,眼里还有没散去的恐惧。

    “怎么了?”陆桡摸了摸他一脑门子的汗,表情担忧,“做噩梦了吗?”

    奚白还有些没回过神,过了会眼睛才恢复清明,“没事,做了个噩梦,继续睡吧。”

    着先躺回去,扯着被子的手骨节发白,暴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陆桡眼神微沉,刚才奚白一直着“对不起”,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

    他没有话,只是躺下后将人拥了过来,怀里的那人身子微僵了一瞬,很快又朝他贴了过来,一个劲往他那钻,手扯着他的衣角再没放开。

    陆桡落了个吻在他发上,他大概猜到了他梦到了什么,可是他帮不了他,这件事只能靠他自己一点一点走出来。

    或许时间会抹平一切,又或许时间只是粉饰太平。

    第二天,余囹做着精致美甲的手往桌上重重一拍,“气死老娘了。”

    办公室除来她,还有一个懒懒地靠在沙发里的陆桡。

    “网上突然多了洗白蒋涛的帖子,营销号齐齐发帖帮他洗白,这样就算了,还明里暗里拉踩AOK。”

    余囹眉目微凝,像是被气得不轻,“我就不明白了,这些人这么颠倒黑白竟然也有脑残会信,还真有一大片人被他们带了节奏。”

    “发回去不就好了?”陆桡声音懒淡。

    “得简单,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余囹“啧”了一声,“而且我为什么要因为许恒多花那么多钱,你知道找营销号是多大的一笔开销!宣传部做的预算远远不够,从老娘手里挖钱,还真是出息了。”

    她见陆桡那副不上心的模样,眼中划过一丝金光,“和洗白帖子一起的还有抹黑帖子。”

    她着顿了顿,一字一句慢悠悠道:“抹黑奚白的帖子。”

    她就不信陆桡还能淡定。

    果不其然,沙发上那人立刻就睁眼了,一双眼又黑又深,“抹黑帖?”

    余囹:“网上突然多了不少关于奚白耍大牌,压榨新人,不让当年队友参赛,和队友不和,找新人顶替队友,导致国际赛惨败等等等的黑料。”

    听着这些不符其实的东西,陆桡眉头皱得死紧,冷冷道:“尽快处理掉。”

    余囹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

    她正要开口,陆桡的手机先一步响起,来访名字是“李伯”,也就是奚白手的主治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