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交给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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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闫宽在一个仅立着手写招牌的招待所找到了伙计的父亲谢光泽。

    闫宽请他在路边用塑料棚子支起的面馆中吃了碗面,老男人秃噜着面条不话,连吃了三碗之后才一抹,拿起牙签剔牙。

    “你是谢景天的朋友?”

    “是。”

    “哪路的朋友?”谢光泽吐了牙签,“我劝你有点自知之明,谢景天的事你不该插手。我是他佬子,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啊,还是少管为好。”

    “对方给你的礼金,你都花完了?”闫宽不为所动,问着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花完了,所以谢景天必须回去。”谢光泽似乎有点恼了,“一个大男人,让他去睡睡女人,还有钱拿,他跑个什么劲儿啊!”

    闫宽放在膝盖上的手陡然攥紧,眼神凌厉起来:“你把你儿子卖给50岁的女人你心不亏?”

    “50怎么了?50不是女人,一吹灯,一闭眼,母猪貂蝉一个样。人家里有钱,他只要伺候好了,还不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我就想不明白,他跑个屁啊!”

    闫宽磨着牙,极力控制着自己动手的冲动:“谢景天不会回去,你你要什么?”

    “要什么?我他妈什么都不要,那个草包私儿,可把我害惨了!”谢光泽往地上吐了口痰,“上次他跑去南方那边的工厂,我去堵他没堵着,老胡家那些人差点把我天灵盖掀了。”

    “你看看,这里还有他们我留下的疤。”老男人乌龟一样伸着脖子,让闫宽看并不明显的伤疤。

    “人家也不要我退彩礼,就是想抓谢景天回去。”谢光泽摇摇头,“人家看上那个私儿了,非他不可。”

    老男人四下看看,贼眉鼠眼的声道:“那一家子都是黑涩会,你惹不起。”

    闫宽觉得自己的牙快要咬碎了,狠狠的问道:“他们来了?”

    谢光泽瞥了一眼闫宽,觉得这人也不是个善茬,但既然老胡家的人明天就到,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是,马上就到。那人家,不能惹。你啊,要是真为谢景天着想,回去就劝劝他,让他乖乖跟人家回去,给人家当个老公有什么不好?”

    闫宽站了起了,二话不照着谢光泽心窝子上就是一脚,椅子轰然向后倒去,老男人的脊背和脑袋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哎呦!你娘的干什么!”

    闫宽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感觉在看一只拧动身体的蛆虫。

    “天在我手里,你们谁也带不走,不管是你还是那些姓胡的人渣,不信就试试!”

    罢,他抬腿往出走,出门时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店家:“饭费和损失找他要,他不给就报警。”

    然后推开塑料门便走了出去。

    当天晚上,闫宽去接伙计下班的时候,见到张大强正在追着谢光泽。

    张大强拿着一把扫雪的大扫帚满巷子追着如同过节老鼠一样的老男人。

    闫宽灭了烟,从张大强手中一把抢过扫帚:“我来,你歇一会儿。”

    谢光泽一看到闫宽,撒丫子跑得更快了,边跑边骂:“谢景天你这个龟崽子,联合外人你亲爸,你不得好死!你等着老胡家的人来的!”

    闫宽揍了两下老男人,将他得抱头鼠跳,狼狈不堪的逃窜。然后又将扫帚用力掷了出去,砸到老男人的背上,将他砸了个狗啃食。

    可老男人哪里敢停?骂也不干骂了,爬起来就跑,比兔子都快。

    闫宽看着那身影连滚带爬的消失在巷子口,才拖着扫帚返回餐馆,他将扫帚往墙角一甩,抬眼看见有人围观戾气顿生:“看什么看?没见过不干人事的爹?”

    住在这附近的人谁家没有本难念的经,父不慈子不孝的事见多了,见没有什么热闹可看,闫宽又是个狠厉角色,便都悻悻的散了。

    伙计迎了出来,捡起了闫宽扔在雪地中的公文包,仔细的拂去浮雪,珍重的抱在怀中。

    “怎么回事?他什么时候来闹的?”闫宽点了一根烟。

    张大强淬了一口:“半个时前,站我门口骂谢,欸,谢景天,他真是你爸啊,怎么这么不是东西?”

    伙计靠着闫宽站得很近,平静的点点头:“是我爸,我爸把我卖了十万块钱,我跑了,他现在来抓我回去。”

    “草!”张大强朝闫宽要了一支烟,瞟了一眼自家饭店,背着身点燃了烟,“真有这么混蛋的爹?”

    随后琢磨了一下,又问:“把你卖了十万?你又不是姑娘,如何卖?真有人买?”

    “卖给老女人。”有闫宽站在身边,伙计竟觉得吐出这话也不是那么难。

    “我草他祖宗!”张大强大声骂道,“真不是玩意儿。”

    随即马上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谢,你们是一个祖宗……”

    谢景天轻笑一声,摇头表示并不在意:“老板,现在店里不忙,我算从明天开始请几天假,他……是个滚刀肉,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弃的,我怕他会影响咱们生意。”

    “我怕他?一个老混蛋,来一次一次。”

    闫宽在张大强肩上拍了拍:“大强,就听天的吧,他也是好意。等把这瘟神送走,再让他回来。”

    张大强将烟屁股扔到雪堆里,沉吟了一会:“成,就听你们的,但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千万别客气,谢,你要记得你是我的员工,我有义务保护你。”

    伙计睫毛轻颤,重重的点头应了一声。

    第二天,闫宽接到张大强的电话,电话中一向没心没肺的人将声音压得极低,听得闫宽慢慢皱起了眉头。

    放下电话,他请了假车直奔川菜馆,还没进门就看见两个裹着崭新棉袄的壮汉蹲在门口。

    眉眼带着戾气,与奶奶灰那些装模作样的混混有着天壤之别。

    两个人用眼风从上到下将闫宽刮了一遍,随即互相对视一眼,扯出一个轻蔑的笑。

    撩起棉帘子,穿着商务款羽绒服的闫宽走进饭馆。

    饭馆中,四张桌子分坐了四个人,一水穿着簇新的滑雪服,红黄蓝绿,各色一件,新鲜的很,细看衣服上的压褶都支棱着,应该穿在身上没几个时。

    四个人中只有靠最里面角落坐着那人身上没有匪气,却有上位者的姿态,他喝着张大强家廉价的茶水,抬眼瞄了一眼闫宽。

    守着门坐的人长了一张明晃晃的土匪脸,脸上还有一处明显刀疤,从眉骨到下颌,狰狞恐怖。

    刀疤脸起身,狠狠的向地上淬了一口:“就是你不许我们带回谢景天?”

    闫宽看看后面坐着那人,点点头:“是我的。”

    “子,就凭你?”刀疤脸向前一步逼到闫宽面前。

    闫宽将公文包放在桌上,又从兜中掏出烟递了上去:“哥们,抽烟?”

    刀疤脸一把将烟落,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道:“少他妈来这套,谢景天是我们老胡家的人,你他妈少管闲事!”

    闫宽不怒反笑,在刀疤脸的肩上拍了两下:“哥们,谢景天是谁的的人总要论轮,论过之后我任你处置。”

    刀疤脸看惯了惧怕畏缩的神情,所以闫宽此时的笑脸便有些刺眼,他火气腾腾的窜了上来:“你算老几,有他妈什么资格在这话!”

    “我没资格,你好像也没什么资格,我找你们主事的话。”

    “草你妈!找主事的话?我看你是找揍!”脸上的伤痕扭曲着,刀疤脸一把抓住闫宽的领子,“子,吃了拳头你就知道谁是爷爷了!”

    可他话还没话,闫宽就将他的腕子一扭,360度旋转的腕子像是搅拧的麻花,刀疤脸大叫一声,刚要反击,就觉得膝盖下面被人轻轻的踢了一脚,力道不重,却酸麻了他半条腿,扑通一声,他单膝跪地,而手却被闫宽一直拧着,疼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这些动作发生在分毫之中,旁边两张桌子坐的壮汉没来得及反应,刀疤脸就已经败下阵来。

    这无疑等于落了胡四爷的面子,两人哪敢怠慢,起身就要像闫宽扑上去。

    “慢着!”闫宽拧着那手退了一步,“光天化日,王法两个字不能不讲,你们要是在这里动手,局子肯定是要蹲几天的了,不知胡家在H城是否也能手眼通天,可以免了这15天的牢狱之灾?”

    动手那两人动作明显慢了,都去看后面坐着的那位正在喝茶的主儿。

    那人放下茶杯,摆了一下手,两个手随即退了下去。闫宽也松开刀疤脸,走过去,在他身边寻了个位置坐下。

    他看了一眼面前三十多岁的男人,红色的滑雪服里面穿的是中山装,显得不伦不类。

    那人又倒了一杯茶,边喝边蹙眉,显然是不满意这茶的味道。

    “他的对,”那人指刀疤脸,“你不该掺和这事。”

    “谢景天是你什么人?”他又问。

    “朋友。”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闫宽,嗤笑了一声:“朋友?现在还真有狗拿耗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