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们离开H市，去其他城市生活，他找不到的地方。”

    “他是不是早就找过你？”伙计想起闫宽在医院也过类似的话。

    闫宽点头，和他坦白：“我想拖他一阵子，等我们做好了准备就离开这里，没想到他今天就闹了起来。”

    他在伙计额头上落下一吻：“别担心，我还有比奖金没有发，明天我去公司辞职，然后咱们就买票去别的地方。”

    “好，我听你的。”伙计将下颌搭在闫宽的肩膀上，第一次觉得面对自己无赖一般的父亲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

    闫宽第二天就去公司辞职，这让老板颇感意外，毕竟他已经向闫宽传达了即将升他做技术总监的想法。

    “不再考虑考虑了，本算过两个月等现任总监手中的项目完成，我就要提你上来了。”

    “不考虑了，谢谢齐总器重，我算换个城市发展，我家孩喜欢海。”闫宽笑着道。

    “孩？交女朋友了？”老板在闫宽肩上拍了拍，“虽然不舍得，但也要遵从你的意愿，我让财务部多结一个月工资给你，算是慰劳你这段时间对公司的付出。”

    闫宽刚要表示感谢，就听外面传来吵嚷的声音。

    下一刻，办公室的门就被现任技术总监吴庆男开，他忽略了顶头上司难看的脸色，有些幸灾乐祸的道：“齐总，有一个人在咱们公司外面贴字报，侮辱咱们公司员工，被保安抓住了。”

    老板脸色不佳：“侮辱咱们员工，了什么？”

    吴庆男挑挑眉，故作为难的样子：“这……”他看了闫宽一眼，“不好，还是齐总你自己看吧。”

    廉价的纸张被递了过去，闫宽在上面看到了“同性恋”几个字。

    老板看完，诧异的去看闫宽，并且下意识的移开了半步，刚刚拍过闫宽肩膀的手在裤子上擦了擦。

    “闫宽，这是怎么回事？”

    “贴字报的人呢？”闫宽没回老板的话，“我带他走。”

    闫宽从财务室结了工资，从金额上看并没有老板刚刚允诺的多加的那一个月工钱。

    对此他毫不在意，在一片静默的注视中，拎着谢光泽往外走。谢光泽是个窝里横的，看着穿制服的保安都吓得腿肚子直转筋。

    “怪不得呢，他不交女朋友。”

    “女老板追他都不同意，原来好这口。”

    “我们要不要去做了体检啊，查查那个什么数值？”

    “我看应该，别被传染了什么不治之症。”

    他们身后，吴庆男带头议论起来，压得不算低的恶言恶语传进耳中，闫宽眉头都没皱一下。

    “放开我！”走出公司老男人开始叫嚣，“闫宽，我过你不给钱，我就要闹得你不得安生！”

    闫宽将他扯进了背巷，单手掐着喉咙提起来：“谢光泽，你来闹我可以，你去闹谢景天，让他在人前抬不起头，就是踩我底线了。”

    “要钱是吗？好，我给你。”

    他一拳挥过去，在老男人肚子上，沉闷的一声伴着杀猪般的嚎叫声。

    “杀人了，杀人了，有人杀人了！”

    “还有力气喊，看来挺能抗。”

    又一拳挥出，依旧砸在原来落拳那处，砸得老男人痛哼一声，翻着白眼失语了三五息。

    已经有人围观，但闫宽丝毫没有顾忌，他倾身在谢光泽耳边道：“你再去闹谢景天，闹大强川菜，闹一回我揍你一回，你可以报警，这种不致残不致死的轻伤害，顶多拘留15天，出来我依旧揍你，不信你就试试。”

    罢，又是一拳，力道又快又急，毫不留情。

    撒手，老男人像一摊软泥一样委在地上，抱着肚子滚。

    闫宽看看众人，扫了一眼拿出电话准备报警的几人，面无表情的转身，刚要走，却听到谢光泽饱含恨意的嘶吼。

    “闫宽，你这个变态！早晚有人会收拾你！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找到你的公司吗？”

    闫宽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因为有人比我更想整你！”

    “谁？”

    “谁？你弟弟，闫敬！”

    老男人捧着肚子攀着墙费力的站了起来：“你若能给我比钱，我就和你弟弟是我搞错了，你不是变态，不是同性恋，让你在你的家人面前保留几分颜面，怎么样？这买卖划算吧？”

    闫宽摸烟叼在口中，淡漠的笑了一下。若是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此时的闫宽真的动怒了。

    他一步一步又走了回去，边走边点烟，吓得老男人倒退了几步。

    “听天你们没什么亲人？也就是你死在哪里也不会有人找你？”闫宽扯开棉衣露出身上狰狞的刀疤，看见老男人露出惊恐的表情，“我能一个人单挑胡家老四手下那几个亡命之徒，我也能把你摁死在H城，为了谢景天，我可以拼命，不信你就试试。”

    “你最好和闫敬别再有什么勾连，不然……”闫宽吐出一口烟，满眼戾气，“H城的雪堆要等明年四月份才开化，在里面待半冬可不那么好受。”

    “知道了吗？！”闫宽爆喝。

    “知……知道了。”老男人被面前暴怒的男人威慑住，下意识的点头。

    盯了老男人好久，闫宽才收回冰寒的目光，转身走出了陋巷，他压着嘴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闫敬！”

    。。。。。。

    不需要闫宽去寻，闫敬主动来了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懒洋洋的，胜券在握的感觉：“哥，我听个事，关于你的。”

    他嘻嘻笑了两声：“有人你是同性恋，和你那个干弟弟，叫什么来着，哦对，谢景天，有一腿。”

    “我呢，你放着亲弟弟不管，却去给不相干的人撑腰。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那就的通了。”

    闫宽在出租房楼下驻足：“你想干什么？”

    那头又传来哧哧的笑声：“不干什么，我现在在H市和哥们合伙做点生意，不巧资金周转不开，算找哥你借点钱。”

    闫宽磨了两下牙，以退为进：“你让谢光泽去我公司闹，我现在丢了工作，哪里还有钱？”

    “哥，你工作十年了，就没点存款？”

    “呵，”闫宽笑了一声，很短，很讽刺，“我的钱都花到哪里你心里应该有数。”

    “那我不管，反正我需要三万元钱，三天之内给我，不然……”

    “不然怎样？”

    “闫宽。”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愤怒起来，“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资格用这种口吻和我话？我要是将你做的好事告诉你妈，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后果？”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做了丢人现眼的事，又不是我。再你妈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结婚生子，她要是知道你是个变态，会断了你们家的香火，你她会怎么样？会不会活活被你气死？”

    闫宽将脚下的雪块碾碎，深呼吸了几次，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愤怒，他得平静下来，想办法稳住闫敬。

    “我刚刚结了工资，虽然不到三万，但是可以先给你周转。闫敬你在哪里？我们见面谈，把钱给你。”

    “闫宽，你当我傻啊，我一露面你就会让你那些道上的狐朋狗友把我抓了，我啊才不上当呢。”

    他显然已经不想和闫宽绕圈子了，干脆赤裸裸的威胁：“你把钱我卡上，剩下的钱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三天内必须给我凑齐，不然你就等着你妈哭着给你电话吧！”

    嘟嘟嘟……闫敬干脆的掐断了电话。

    “草！”闫宽一拳击在身旁的树上，扑簌簌的落雪盖了他一身，远远看去，那背影显得愤怒、慌乱……又无助。

    “我得回家一趟。”闫宽将伙计抱在怀中，“在闫敬将我们的事告诉我妈之前，把她接过来。”

    “好，我和你去。”伙计挣出怀抱，慌忙去收拾行李。

    “你留在家。”闫宽按住他的手，“我怕事出有变，你去了可能事态更糟。”

    年轻人慢慢停下了动作，将头垂得低低的。

    闫宽将他颤抖的身体重新拥入怀中：“别怕，哥能处理好的，相信哥。”

    “你会……回来吧？”怀中人忐忑又脆弱。

    “回来，你在这里，不回来我能去哪里？”男人轻抚年轻人柔软的头发，“我把我妈接来，咱们就离开这里，以后没人再能威胁我们。以后我们在慢慢向我妈渗透，天长日久，相信她能接受的。天，日子不会永远这么操蛋的，会好起来的！”

    “嗯，会好的。”伙计轻声应着，然后又重重的点头，像是给自己气，“一定会好起来的。”

    闫宽走了三天，伙计没主动给他过一个电话。

    他每天抱着电话，从日出到日落，又从黄昏到黎明。

    男人走的第二天夜里，电话忽然响了，伙计慌忙接起来，听到电话那边叫了声“天”，他的泪就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

    他蜷起身子，抱着自己的膝：“哥，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