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疾风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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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往床头柜上扫了一眼,有香蕉和橙子:“我们家崽子把你伺候的不错啊,在你身上没少搭钱吧?”

    老男人扯了一个香蕉扒了皮三下五下就吞了下去,鼓着腮帮子含糊的道:“我把那子养这么大,没伺候我一天,倒让你享受了。”

    他吧唧了一下嘴:“怎么的,你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了?”

    “表示什么?”闫宽摸了一根烟放进嘴里叼着,伙计不让他吸烟,影响伤口愈合,他嘴上骂着“放屁”,实际上倒是乖乖听话,偶尔叼叼烟,嗅嗅烟味儿,以此解馋。

    “表示什么?自然是这个。”老男人三个指头合在一起搓搓,“也不用多,先给五万。”

    闫宽蓦地笑了,笑得阴冷,翻起眼皮,目光似利刃。

    “又要卖儿子?你凭什么?天现在成人了,再不用受你摆布。”

    “凭什么?凭这个!”谢光泽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鼓弄了几下,翻出了一张照片,“你霸下我儿子,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我们老谢家的脸都丢尽了,难道你不应该补偿我?”

    闫宽眯起眼睛,那是一张自拍照,他压着伙计在亲,唇角碰着唇角。伙计的后颈被他按着,似乎想逃,却在笑。那双眼睛看着镜头,揉了星光进去。

    闫宽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拍的了,他与伙计有过太多这样的时刻,甜的,像蜜糖一样,浓的扯不开、断不了,让人甘心溺死其中。

    “我只不过想去自己儿子兜里拿点钱花,没想到竟发现你们这恶心事。”老男人从闫宽烟盒中摸出一支烟,勾着手要火机,“我儿子是被你带下道的吧?他原来可不好这一口。”

    见闫宽迟迟不搭腔,他似乎有些火了,拽下口中的烟,恶狠狠地道:“我儿子给你像女人一样压着弄,怎么想白玩啊?谢景天明码标价,卖给女人十万,卖给你……”他从头到尾量一下闫宽,觉得不是什么阔气的主儿,“看你替我儿子拼命份上,给你个折,五万!少一分都不行!”

    闫宽从抽屉的最角落翻出火机,他一直知道伙计藏在那里。“啪”的一声,按亮火苗点了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之后,才轻笑一声:“五万,行,你给我,我也不嫌少。”

    老男人蹦了起来:“你被胡老四糊涂了?是你给我,我儿子让你弄你当然得给钱!”

    “可是……”闫宽抬眼看他,眼神有点无辜,“一直是你儿子弄我啊。”

    “草!”谢光泽将闫宽又上上下下看了一通,这个男人虽然躺在病床上,但从体格到气势怎么也不像让人当女人用的,“不……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闫宽又吐出一口烟,“用我给你科普一下吗?”

    他翻出手机:“来,我给你看看。”

    谢光泽又往后蹦了一步,像是闫宽手里捧着定时炸弹一样:“我不看,反正……反正我儿子跟了你……和你在一起,你就要给钱!不给钱,我就去闹,你们谁也别想好!”

    老男人罢就疾步走出了病房,咣的一声带上了病房门。

    闫宽回想到这里,觉得有些头疼,他收回思路,向伙计招手:“过来。”

    年轻人走过去趴到闫宽胸前嗅了嗅:“哥你抽烟了,真不乖。”

    男人笑了一下,将手机还给伙计:“拿好,别又丢了。”

    “怎么会在你这里?”伙计看到屏幕里吻在一起两个人,耳尖有点红。

    “让人捡了,送回来了。”

    伙计皱皱眉头觉得有些奇怪,可闫宽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天,我们换一个地方生活怎么样?”

    “换地方?”伙计看向闫宽,过了一会儿又趴回男人怀里,“随便啊,反正我在你身边就行。”

    年轻人的鼻息暖暖的,声音软软的,烫在闫宽心上热热的,他将手紧了紧,问道:“钱都花光了吧?”

    “没事,花光再赚,现在我们的麻烦都解决了,以后我们都好好上班,攒钱去海边好不好?”

    “好。”闫宽看着伙计满足又向往神情,又了一声“好”。

    闫宽向公司请了一个月的病假,出院回家时还有不到半个月的假期。伙计却不能天天陪着他了,两个人现在没有存款,他必须出去赚钱。

    每天年轻人会起得很早,给闫宽煲汤,然后准备一天的饭菜。伺候闫宽吃了早饭之后,又把中午晚上的饭菜热在锅中,才急急忙忙赶着去上班。

    “带上围巾。”闫宽在卧室大声喊。

    “好咧。”伙计从架子上扯下围巾胡乱绕了几圈,然后“咚咚咚”的跑过来,在闫宽嘴上重重的撞一下,才又像狗子一样欢快的跳开,“走了啊哥,记得想我啊!”

    “快滚,注意安全。”闫宽笑着摸摸嘴唇有点回味。

    他在床上起身,开电脑,往另一个城市的几家IT公司投了简历。这个城市有海,年轻人会喜欢,闫宽默默的想到。然后他又登陆了常去的几个IT论坛,接了两个私活,算赚点外快。

    谢光泽自那日走之后,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可闫宽知道以他的贪婪,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要在谢光泽发作之前,带着伙计离开。

    可世事难料,几日之后闫宽接到了张大强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挂断了,闫宽回去是漫长的等待,然后便自动挂断了。

    他想了一下,又给伙计,也是不接,一种不妙的感觉冲上心头,闫宽迅速穿了外衣,出门去了大强川菜。

    经过近一个月的修养,闫宽身上的伤已近大好,只要不剧烈运动就没什么大碍。

    当他赶到大强川菜的时候,就看到饭店外里三层外三层的站着好多看热闹的人。

    “听大强家雇的跑堂的是同性恋。”

    “什么恋?”

    “就是两个男人那个,懂不懂,就那个。”

    “哎呦哎呦,作孽啊!那孩子看着挺好的,怎么就是个变态呢?”

    “是啊,也不知道跟他搞的是谁,莫不是张大强吧?”

    “那大强媳妇知道不?哎呦!作孽啊!”

    闫宽听着风言风语,眼睛里淬着冰渣,他毫不客气拨开身前的好事之徒,推门走进了餐馆。

    餐馆里比门外还热闹,大强媳妇正在哭嚎:“你个杀千刀的谢景天,我们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这么害我们!你干什么不好,你当变态!现在大家都知道你在我家干活,以后谁还来我们家吃饭?”

    大强媳妇哭得震天响,张大强坐在一张椅子上正在抽烟,他不知已经鼓弄了多少支烟,的饭馆让他抽得泛着淡淡的蓝。

    而伙计站在餐厅一角,垂着头闷不做声,不用抬头,闫宽就知道他的眼角揉着怎样的红。

    冷风吹进来,几个人同时抬头,见是闫宽都愣了一下。

    大强媳妇最先反应过来,哭嚎着冲过来擂了闫宽几拳:“闫宽,你还有脸来,你招惹谁不好,你招惹一个男的,现在谢景天他爸将你们的事嚷嚷出去,我们家的生意怎么办?你怎么办?我们一家老可都指着这个饭店活命呢!”

    “够了!”张大强吼了一声,从来不发脾气的人将女人的叫骂吓了回去。

    张大强起身走到闫宽面前,一双眼睛拉着血丝:“谢景天他爸的都是真的?你们……在一起了?”

    闫宽站得笔直,平静的看着张大强:“是,我们在一起了。这件事……抱歉,我这就将天领走,至于给你造成的损失,我会负责。”

    张大强掐了烟,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女人吗?我还见过你以前的对象,你怎么会和谢景天……”

    闫宽将站在角落的伙计拉到身旁:“不管以前怎么样,我们现在在一起了,以后也不会分开。”

    “谢景天你和我妹妹是怎么回事?”大强媳妇跳了出来。

    “他们从来没有谈过恋爱。”闫宽替伙计回答,然后又看向张大强,“大强,谢景天他爸那边我去解决,你再雇一个人吧,也好堵住这些邻里邻居的嘴。”

    闫宽向两个人点点头,给伙计穿了外衣,拉着他出了门。

    看热闹的人还没散,见两个男人拉着手出来,哗然一片。

    “抬头,腰杆儿挺直。”闫宽在伙计耳边低声道,“没什么好怕的,咱也不丢人”。

    他一手握着年轻人的手,一手揽上他的肩膀,在众人或讶异或鄙视的目光中走的从容坦荡。

    。。。。。。

    “怎么回事?”

    两个人回到家,闫宽帮伙计换了衣服,又将他眼尾的泪抹去。

    伙计抱着闫宽的腰,将头放进他的肩窝。

    “谢光泽今天在巷子口堵住我,让我……向你要钱。我没同意,还同他吵了一架,他……就在饭馆门外喊我是同性恋,是变态,拦着不让人进门吃饭。”

    “草。”

    闫宽一直觉得谢光泽会像上次一样直接找到自己要钱,没想到他却找上了伙计,看来这几天自己没有露面,把他急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