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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言晏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望着滕子文又怔怔地问了一遍。

    滕子文凝视着言晏，嘴唇蠕动了两下，没有发出声音。

    “那个孩子，是我的孩子。”滕子文握了握拳，深唿吸了一口气，重又道。

    言晏盯着滕子文，脑袋里一阵闷响。

    他不由地伸手神经质地掐住额头。

    滕子文想要制止言晏的动作，却又怕激起言晏的激动反应。

    他不敢触碰言晏。

    等待的时间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房间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滕子文才又开口道：“言晏，我可以给你解释。”

    滕子文的一句话，顿时破了言晏已经努力做出的冷静。

    言晏睁大的眼睛里顿时有一滴眼泪滚落下来。

    言晏一边止不住大笑着，一边歇斯底里：“解释？解释！哈哈哈……解释！滕子文，你混蛋！”

    言晏站起身来。

    他觉得他今天最大的错误就是一时兴起想要回来。

    不，他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遇见滕子文这个王八蛋。

    滕子文看到言晏的动作，下意识地立刻就站了起来，抱住言晏：“对不起。言晏。我不想瞒着你。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言晏在滕子文怀中挣扎着，手捏成拳头着滕子文，用脚踹着滕子文：“前些日子？滕子文，如果不是我今天突然回来，你还算瞒我多久！”

    “为什么，啊！为什么，你总要在我好不容易相信你的时候，让我知道我从头到尾都是个……我要怎么相信你……”言晏依然踢着滕子文，哭声却越来越大。

    滕子文咬牙死抱着言晏不松手。

    言晏哭得这么失控的次数，他从认识言晏以后，一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

    他到底还是又一次让言晏伤心了。

    似乎除了白固离开那次，言晏每次这般的哭泣都是因为他。

    滕子文任言晏如何捶，都不肯放开手臂。

    随着时间的流逝，言晏手上也渐渐失去了力气。

    言晏的双臂垂了下来，不再做挣扎的无用功，哭得喘不过气来。

    滕子文抱住言晏脱力到快要下滑的身体，把言晏半抱半拖到床边上。

    滕子文一松手，言晏就仰倒在了杯子上。

    言晏脸颊两侧的床单上很快就沾染上了深色的痕迹。

    滕子文望着一眼言晏失去了光彩的双眼，抓住言晏的手捧起：“言晏，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等明天，我就把那个孩子送走。好不好？好不好？”

    滕子文生怕言晏不同意，心翼翼地连问了两遍。

    言晏的眼珠过了很久才动了动，转到滕子文脸上。

    言晏用哭到嘶哑的声音开口问：“送到哪里？”

    滕子文听到言晏的问题，沉默了一会，道：“送到孤儿院，或者找一户人家……”

    话还没完，就被言晏的一个巴掌断了。

    言晏的这一个巴掌并没有用上什么力气，但滕子文却觉得脸颊上一片火辣辣的疼。

    言晏觉得好笑，然后就笑出了声来，眼泪受笑声牵动，流得更凶：“我早就应该知道你们这种人啊……哈哈”

    言晏低低地笑着。

    滕子文把脸贴到自己握着的言晏的手背上：“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言晏，都是我的过错。”

    言晏却用力地想要抽回手：“滕子文，我想先睡一觉。”声音里是浓浓的疲惫。

    滕子文怕弄疼言晏，只得松开了手。

    滕子文心翼翼地看着言晏，道：“好。你先睡觉。我在这里守着你。”

    “我现在不想看见你。”言晏闭上眼睛。

    滕子文闻言僵了一下，但还是慢慢地站起身子：“好，我走。等你醒来我们再谈。”

    滕子文倒退着走到房门口，正要走出房间的时候，又停住了脚步，拿了一条毯子给言晏盖上。

    言晏的睫毛颤了颤。

    他忍着不睁开眼睛。

    滕子文深深地看着言晏，颤抖着手指帮他整理好毛毯，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滕子文走出房间，发现姜管家站在走廊上等着他。

    姜管家看到滕子文出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站在外面等得很担心。

    滕子文走到姜管家身前，抬头看姜管家。

    姜管家本来放下的心又一下子吊了起来。

    因为他发现滕子文竟然也流着泪。

    “我该怎么办呢，姜叔？”滕子文茫然的声音响起。

    姜管家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当年见到的那个母亲刚刚去世的脆弱的男孩。

    ——

    ——

    言晏睡梦中一直在下沉。

    沉沦了不知多久，他终于惊醒了过来。

    言晏的意识渐渐回笼，想起了先前发生的一切事情。

    他慢慢坐起身，抱着身上盖着的毯子，止不住落下泪来。

    言晏压抑地哭泣了一会儿，然后放下毯子，走到浴室里，洗了一把脸，回到房间，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言晏收拾完东西之后，开房间门，往外走。

    刚刚走出房门，就发现了站在门外的滕子文。

    滕子文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手里夹着一根烟，已经燃到了一半。

    突然看到言晏走出来，滕子文惊慌了一下，急忙把烟头朝着墙壁上按了一下，摁掉香烟。

    “言晏。”滕子文出声唤。

    言晏想要给滕子文一个微笑，他努力扯了扯嘴角，最后发现自己做不到。

    滕子文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言晏手上拉着的行李箱上面，一阵错愕之后，往后退了两步，对着言晏道：“你要离开？言晏，该离开的不是你，是我。你不用走，我走。”

    滕子文这样着，脚下却像被钉住了一般，无法移动分毫。

    言晏的眼眶微微红肿，但他的思维却一片清晰。

    言晏开口对着滕子文道：“滕子文，别这样。”

    滕子文问：“我们就不能先谈谈么？”

    言晏回答他：“再让我留在这里，我会发疯的。滕子文，给我一点时间。先给我一点时间。算我求你。让我走，或者你弄断我的腿。”

    言晏的话语无异于在滕子文心上狠狠扎了一针，他不可能再那样对言晏。

    滕子文一点点地挪开了位子，空出半个身子。

    言晏拉着行李箱，正要越过他，就听到他问：“多久？”

    言晏转头看他。

    滕子文的眼里是他从未见过的哀求。

    滕子文问言晏：“你要的时间，是多久。”

    “……我也不知道。”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言晏的声音才在滕子文耳边响起。

    “还有这样东西，我觉得先交还给你保管会比较好。”言晏一边着，一边摘下手上的戒指，递到滕子文面前。

    滕子文没有伸手去接。

    言晏蹲下身子，把戒指放在地上，然后站起来，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滕子文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拔腿追了上去。

    ——

    ——

    言晏拖着行李箱走下楼梯。

    坐在客厅里盹的姜管家听到动静，急忙起身。

    等到看到言晏和他身后的行李箱的时候，一脸愕然。

    言晏第一次没有跟姜管家招唿，而是直接往门外走。

    姜管家赶忙走到他身侧，问他要去哪里。

    言晏没有回答。

    姜管家镇定的脸上终于露出惊慌。

    他闪身挡在了言晏面前。

    “姜叔，麻烦你让开一下好吗？”言晏不得不停下脚步。

    姜管家固执地不肯让开。

    就在这时，楼梯方向传来了滕子文的声音。

    “姜叔。”滕子文喊。

    姜管家往滕子文那边看过去，像看到救星似的，急忙道：“少爷，言少要离开。你快来劝劝他。”

    “让他走吧，姜叔。”

    滕子文的答案却不是姜管家期望的。

    姜管家不可置信地看着滕子文。

    言晏再次开口：“姜叔，现在你可以让开了吧？”

    姜管家看看滕子文，又看看言晏，磨磨蹭蹭地让开了身。

    言晏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往外走的时候，滕子文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滕子文道：“言晏，你想先离开冷静一下可以。让姜叔送你。”

    言晏闻言，转头看滕子文。

    滕子文走到离言晏几步远的距离，站住不动。

    “这是要求？”言晏问滕子文。

    “这是条件。”滕子文回答。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话。

    最后言晏点头答应下来。

    因为他知道，滕子文条件，就是表示如果他不让姜管家送的话，绝对走不出盛源的大门。

    “走吧，姜叔。”言晏对着姜管家完，首先迈动步子。

    姜管家望了滕子文一眼。

    滕子文嘴唇动了动。

    姜管家点了点头，急忙追上言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