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执子之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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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子文这一天中午坐在办公室里,心烦意乱地进入不了工作状态。
他想到言晏的电影马上就要拍完了,但他却不知道言晏拍完电影之后会不会回到盛源。
滕子文前两天也有给言晏过电话。言晏虽然有接他的电话,但也仅限于接起电话而已。
言晏不愿意跟他交谈。他跟言晏话,言晏也多用一两个字回答。
滕子文思考着怎么样才能让言晏回来,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
对方的声音有些陌生。
“滕先生,请问你对婚礼会场布置还有什么要求么?”
对方这样问着。
滕子文听了对方的问话,终于想起来对方是谁。
现在他哪里还有什么功夫去想婚礼的事情。言晏都把戒指还给他了。
滕子文揉了揉额头,让对方去联系戚宇,然后挂了电话。
电话刚刚挂断,又一个电话就了进来。
滕子文不耐地接起。
电话接通之后,罗鑫的声音惊慌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滕子文听罗鑫完话,一下子傻了。
剧组爆破过程中出现山体滑坡,言晏目前下落不明。
滕子文回过神来,以为过了很久,其实才过了两分钟。
罗鑫在电话那头喊着滕子文。
滕子文让罗鑫继续盯着找人,然后挂了电话,马上起身往门外走,连椅背上的外套都顾不上拿。
在门外的时候,滕子文遇上了戚宇。
罗鑫出事第一时间就直接给滕子文电话,而剧组的人是直接通知了贺文彰,贺文彰不通滕子文的电话,就给了戚宇,所以戚宇比滕子文知道得晚了点。
滕子文看到戚宇,脚步没有停顿,直接往电梯得方向疾走。
戚宇知道事态紧急,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两个人走得极快,连其他秘书都不由地侧目。
不过看到滕子文和戚宇的脸色,他们没有一个人敢问出了什么事情。
滕子文乘电梯下到停车场,看到已经有车子在等着,就直接上了车子。
上车之后,滕子文就开始拿电话联系关系。
戚宇跟在滕子文后面上了车子,也开始给各方面人物电话。
司机启动车子直奔滕子文的私人机场。
一路上,车厢里只剩下滕子文跟罗鑫各自语速极快的讲电话的声音,气氛很紧张。
滕子文和贺文彰碰头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坐直升机赶到了当地,戚宇则留在市里主持大局。
由于条件限制,直升机降落的地方离事发地点还有一段距离。
滕子文跟贺文彰下了直升机,换上吉普车继续往事发地点赶,在路上还遇到了几次山壁上的碎石滚落,砸在车顶上,一阵啪啦作响。
车子开到一定的范围,就开不进去了。因为前方的道路已经被封锁起来。
一群人干脆下了车,准备步行进入。
因为滕子文出发前就联系好了关系,又是跟着当地干部一起来的,所以并没有收到阻拦。
山路难行,一群人走到半路,天就渐渐黑了下来。好在先前每个人都拿上了一只LED手电筒,借着手电筒强光还可以继续前行。
就这样,还是走了将近一个时才到达事发现场。
一群人一到现场,就有一个人扑了上来。
罗鑫身上沾满泥泞,脸上还有点擦伤。
滕子文看到罗鑫,赶忙问言晏找到了没有。
罗鑫一个大男人,现在却急得眼眶都红了。
罗鑫摇摇头。
滕子文的身体当下就晃了晃,身边的贺文彰急忙扶住他。
很快现场救援队的负责人之一也走过来了。
他跟滕子文这一班人介绍了一下目前的救援情况。
由于连在一起的几个山谷都有不同程度的滑坡塌方,那一块地区的地质状态也还未稳定下来,所以搜救难度较大,进度较慢。
滕子文往塌方的地点望过去,在直升机跟现场其他灯光的照射下,可以较清楚地看到破碎的山体,和东倒西歪的大树。
滕子文心里一阵紧过一阵。
身边扶着他的贺文彰的手被掐得痛极,却一声都没有吭。
这一晚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滕子文、贺文彰、罗鑫……没有一个人睡得着,都在焦急地等待着能有好消息传来。
陆陆续续有人被找到,但都不是言晏。
滕子文根本镇定不下来,好几次都要跟着救援队一起进入事故地点,被贺文彰跟罗鑫死死地拦了下来。
半夜的时候,突然又一阵地动山摇,远处又有一座山体二次滑坡。
轰轰的声音折磨着滕子文紧绷的神经,让他几乎崩溃。
滕子文的眼里满是血丝,盯着事故地点的面容一片狰狞。
贺文彰看到滕子文的样子,被吓了一大跳。
虽然有山体二次滑坡,但救援行动仍在继续。
等待了一夜之后,每个人都是一副疲惫的样子,但仍旧没有言晏的消息。
有人送来了早餐,但谁都没有吃早餐的心情。
滕子文看上去比昨晚冷静了许多,牢牢地盯着出事的地区来回逡巡,并不出声,也不再不停走动。
贺文彰看着这样的滕子文,却更觉得心惊胆战。
救援进行到现在,已经找到了二十多位伤者。
救援基地上也整出了更大的空地,可以多停两辆直升机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下午的时候,昏迷的言晏终于被找到。
当看到言晏被放在担架上抬出来的时候,罗鑫脚下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滕子文几乎是飞扑到言晏身边的。
唯一还头脑清醒的贺文彰拉起罗鑫之后,急忙指挥着人员把言晏送上了最近的直升机。
直升机上,有医护人员给言晏进行最简单的抢救工作。
贺文彰留下所有助手处理后续事务。
贺文彰不放心滕子文跟言晏。
况且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有媒体到达,贺文彰敢肯定方才的一幕一定被人拍了下来。
一群人乘着直升机到最近的市里的医院。
医院的顶楼已经有医护人员在等待着,等言晏一落地,就被抬上了推车,送进急救室里。
这些都是滕子文提前安排好的。
言晏被送进病房的时候,滕子文也要跟着进去,护士们拦住他,请他在门外等候,却被滕子文暴躁地挥开了。
滕子文的手抓在门上,护士根本不能关门。
贺文彰也上前帮忙抱住滕子文往后拖,不让他进急救室。护士趁机赶忙关上了门。
滕子文挣脱开贺文彰,用力锤了两把门,急救室的门纹丝不动。
滕子文转回身,一拳挥到了贺文彰的脸上。
贺文彰被滕子文得差点撞到边上的墙壁上。
贺文彰也火了,站稳身子之后往回走了两步,也给滕子文肚子上来了一拳。
两个人扭在一起。
最后还是从盛源赶过来得姜管家让保镖分开了两个人。
被分开的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
姜管家让保镖把两个人按在走廊上的长椅上坐下。
贺文彰跟滕子文脸上都挂了彩。
贺文彰拿着保镖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嘴角,然后问滕子文:“现在舒服了么?”
滕子文低头没有话。
贺文彰站起来,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如果发泄完了,就给我正常点。言晏躺在里面,你现在做出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是给谁看?”
贺文彰走到姜管家身边,告诉姜管家自己要先回事故现场了。
毕竟这次出事的还有不少华盛旗下的演员,而华盛又是这部电影最大的投资商。
姜管家也知道贺文彰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不由地道:“贺少,辛苦你了。”
贺文彰摇摇头,道:“医院这里就麻烦姜叔你照看了。”
姜管家点头。
贺文彰离开之后,姜管家让护士给滕子文处理伤口。
这次滕子文没有抗拒护士的接近,乖乖坐着让护士处理伤口。
——
——
言晏正陷在一片迷雾当中。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他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到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
四周都是荒原,只有脚下一条路蜿蜒向远方。
言晏找不到其他路,只能顺着这条路往前走。
他走啊走,走了许久,四周的雾气都没有散开的征兆。
脚下的路也仿佛没有尽头。
但前方仿佛有什么在召唤着言晏继续前行。
言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是他从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所见到的第一个人。
言晏急忙拖动疲惫的身躯奔跑着上前。
在言晏隔着那道人影还有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那个人似乎听到背后的声响,转过了身来。
言晏跑动的步伐顿了一下,随即奔跑得更加快了。
“白固。”言晏大喊着对方的名字。
他没有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上白固。
白固看到言晏,温和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言晏已经跑到了白固面前,他拉住白固的手,问白固:“白固,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白固没有回答言晏的问题,反而反过来问言晏:“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言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白固,这个地方好奇怪啊。”
白固眼底带着一丝哀伤,对着言晏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言晏。”
言晏歪着头,一脸疑惑地看着白固。
白固抓住言晏的手,带着言晏往一边走。
言晏惊讶地发现,原本长满荒草的地方,突然露出一条道来。
“刚刚这里……好像没有这条路吧?”言晏问白固。
白固似乎没有听到言晏的问题,开口问言晏:“言晏,你现在过得好么?”
言晏点点头:“还好,你呢?”
白固温柔地微笑起来:“我过得也很好。”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天。
渐渐地,言晏发现周围的迷雾越来越稀薄,脚下的路也越来越宽。
又走了一段距离,前面是一个隧道。
透过隧道,可以看到隧道对面的白光。
白固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言晏正在跟白固话,没有及时停下来,直接撞上了白固。
白固身上软软的,言晏并没有觉得痛。
言晏很奇怪。
在言晏还没想明白哪里奇怪得时候,白固转头对着言晏道:“言晏,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不过你该回去了。顺着这个隧道走吧。”
“那你呢?”言晏问白固。
白固对着言晏道:“我已经回不去了,言晏。”
“你不走,我也不走。”言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孩子气起来。
白固又露出那种温和的笑:“你不想回滕子文了身边么?”
“滕子文?”言晏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却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白固轻颔首:“是的。滕子文。”
“滕子文……”言晏又把这个名字念了一遍,唇齿间是不出的熟稔,但却还是回忆不起对方是谁。
言晏一阵头疼,不由地抱住头。
“滕子文……”言晏再次喃喃道,心头终于浮起了一张面容。
言晏在心里描摹着那张脸,眼里突然落下泪来。
白固轻拍着言晏的肩膀,无言安慰。
“想起滕子文是谁了么?”白固问言晏。
言晏点了点头:“白固,我心里好难过……”
言晏话刚到一半,突然一阵冷风刮过。
“快来不及了。”白固突然对着言晏道。
言晏的话语被断,愣了一下。
下一秒,他就被白固大力地推了一把,倒进了隧道里。
言晏回过头,只看到白固微笑的脸庞。
白固跟言晏挥着手。
言晏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下一刻却发现自己跌进了一团白光当中。
白固的声音飘渺传来:“言晏,好好活着,祝你幸福。”
言晏彻底被白光淹没。
言晏在病床上醒过来的时候,人还有些懵。
他的视线一片模煳,只能看到一团白光,和白光当中的一点黑影。
隔了许久,言晏才能渐渐地看清眼前的景象。
滕子文弯下腰伏在言晏面前,仔细地看着言晏。
他的两只眼睛下面都乌青一片,头发凌乱,下巴上全是胡茬,衣服的领子也皱巴巴的,看起来邋遢得不得了。
言晏的意识渐渐回拢,慢慢想起了先前发生的一切。
那个时候他正在拍戏,结果地面一下子陷了下去。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隔着落石泥土往下滑落了一会儿之后,才似乎抓住了一丛灌木。
但那丛灌木只坚持了几秒,就被他扯了下来。随后他撞到了什么上面,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言晏望着形容狼狈的滕子文。
滕子文眼里有液体滴落到他脸上。
言晏张了张口想要话,却什么都不出来。
啊啊了好几下,才勉强发出了两个音节:“子……文。”
沙哑的两个字,让滕子文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你……哭……什……么……”言晏呆呆地望着滕子文一会儿,吃力地问。
滕子文放下手,抓住言晏空着的那只手。
言晏感到滕子文的手抖得厉害。
滕子文把言晏的手凑到自己的唇边:“言晏,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幸好你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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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晏醒过来之后没过多久又睡了过去。
滕子文缓和了一下情绪,叫来医生给言晏检查身体。
医生告诉滕子文言晏的情况稳定下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最放松的反而是滕子文身边的姜管家。
姜管家完全不敢去想如果言晏有个万一,滕子文会怎么样。
好在这次言晏事发时所处的位置不是塌方最严重的,被埋地也不是非常得深,所以得到了及时的抢救。
得知言晏醒过来之后,赵骅跟一些朋友,还有剧组里伤得比较轻的人都要来看望言晏。
滕子文让人挡下了大部分人,只放言晏最熟悉的几个人进来。
言晏也陆续了解到了事发后的一些情况。
这次事故目前暂时没有人员死亡,但有两人重伤昏迷不醒,其他人收的伤轻重不一。
剧组已经正式停机了。什么时候复机还是未知。
因为剧组里的主要人员都进了医院。
外面的媒体对于这次事故十分关注。
当时在场的媒体有拍到滕子文跟言晏的,不过在照片登出之前,贺文彰就已经找人买回了新闻。
在罗鑫来看望自己的时候,言晏还问起安黎怎么样了。他还记得他那时刚刚跟安黎完话,出事的时候,安黎离他应该并不远。
罗鑫告诉言晏,安黎的状态比他好一点。
言晏还想再像罗鑫听一些事情,不过滕子文踩着点出现了。
罗鑫看到滕子文来了,立刻就起身告辞。
言晏对此很无奈。
不过滕子文不让他跟人聊太久也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所以他并没有怨言,甚至还是愿意照做的。
由于现在言晏还不能移动,所以他们只能暂时先留在这个医院里。
但这个医院的条件并不算很好,所以滕子文只能在言晏病床边让人又放了一张折叠床,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就睡在那张床上,守着言晏。
公司滕子文也不去了,一切事物都让戚宇主持,如果有什么难以决断的大事,再由戚宇跟他请示怎么如理。
滕子文陪着言晏养伤的过程中,谁都没有提起丝毫关于先前的那个孩子的事情。
半个月之后,言晏转回了家里的医院。
等到能出院的时候,滕子文跟言晏商量,让言晏回盛源养伤。
滕子文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显得十分心翼翼,生怕引起言晏的抗拒。
但言晏目前的状况,他实在不放心言晏住在外面的酒店里。
出乎滕子文意料的是,言晏沉默了一会儿,竟然同意了。
滕子文了一堆的腹稿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滕子文并没有多嘴问言晏为什么会同意,无论言晏是因为什么同意的,他都不在意,只要言晏同意就好。
滕子文带着言晏回到盛源。
言晏回到盛源之后,的确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孩子。
虽然言晏的伤势好转了许多,但滕子文依旧还是围着言晏转,精心照顾着言晏。
因为这一年来言晏似乎特别多灾多难,医院都进了好几次,从来不信鬼神的滕子文,竟然还带着姜管家去市里最有名的寺庙里给言晏求了平安符。
滕子文把平安符交到言晏手上的时候,言晏一阵无语。
言晏拿着平安符,突然想到自己原先脖子上挂着的滕子文送的玉佩。
想到自己醒来之后就没有见到那块玉佩,言晏问滕子文那块玉佩去了哪里。
滕子文告诉言晏那块玉佩在事故中碎了。
言晏听了之后,一阵肉疼,十分伤心。
滕子文却很高兴地着什么“岁岁”平安,玉碎护主。
那块玉再珍贵在滕子文眼里也不过是一堆数字,只要言晏能平安,它碎掉了滕子文也不会有丝毫惋惜。
滕子文有的只会是庆幸。
言晏在床上待了一共三个月,才能下床。
滕子文在言晏的催促下,终于回到欧盛去上班。
不过滕子文每天还是会抽出大半的时间陪伴言晏。
到了年前的时候,言晏的身体才基本恢复了。
滕子文这才终于开口问言晏,是不是已经原谅了自己。
言晏笑着对滕子文道,他还以为滕子文已经忘了那件事情,不会问这个问题了。
滕子文手伸到衣服口袋里,摸着口袋里那枚戒指,心想他怎么可能忘了这件事情。
言晏伸出手,滕子文立刻送上手臂让他扶着。
这是在言晏养伤的过程中两人之间养成的默契。
虽然现在言晏已经能自己行走奔跑,但两人间的这点默契并没有改掉。
言晏对着滕子文道:“你知道我在昏迷的时候,见到了谁了么?”
滕子文摇头。
言晏告诉滕子文:“我见到了白固。”
滕子文闻言十分讶异。
言晏握住滕子文的手开口:“后来我就在想,我们还要浪费多少时间呢?”言晏似在问自己,又似在问滕子文。
在睁开眼后看到滕子文狼狈不堪的样子的那一刻,言晏就妥协了。
他爱滕子文,他还离不开滕子文。
生活中随时都会有意外发生,言晏不想让自己后悔。
所以他愿意再相信滕子文一次。
滕子文听见言晏的话,喉咙滚了滚,转过身,从口袋里拿出戒指,单膝在言晏身前跪下:“你我上次求婚太轻易,那我这一次重新来过。言晏,你能允许我再为你戴上这枚戒指么?”
言晏点头。
滕子文虔诚得捧起言晏的手,正要给言晏戴上戒指,言晏却缩了缩手。
滕子文以为言晏要后悔,紧张地看向他。
言晏盯着滕子文,一字一顿地道:“滕子文,我先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言晏完,放松了五指。
滕子文没有犹豫,郑重地把戒指套到了言晏得无名指上:“我会牢记。”
滕子文吻住言晏的手背,然后站起身,紧紧抱住言晏。
又过了几天,年的时候,言晏发现姜管家偷偷摸摸地在电话。
姜管家察觉到言晏的到来,十分尴尬地举着话筒放也不是,继续话也不是。
言晏望着姜管家这一年中苍老了不少的面庞,叹了口气:“姜叔,把那个孩子接回来吧。”
言晏完这句话,就转身去影音室了。
姜管家愣愣地拿着话筒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言晏的是什么。
姜管家欣喜若狂,立刻冲到滕子文的书房里,跟滕子文了言晏刚刚的话。
滕子文听了姜管家的转述,沉默了许久,心情十分复杂。
滕子文问姜管家言晏现在在哪里。
姜管家回答滕子文,言少去了影音室。
滕子文起身去影音室找言晏。
言晏正坐在沙发上看一部喜剧片,捧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滕子文坐到言晏身边,言晏调了下位子,往滕子文身上一倒,继续笑得直不起腰。
滕子文突然就不想问言晏为什么要退让到这一步了。
抚着言晏的肩膀,滕子文问言晏:“等过了年,我们再去代孕一个孩子好不好?”
言晏的注意力从电影上转移到了滕子文身上,斜眼问他:“孩子生出来你带么?”
“我带。”滕子文宠溺地笑着回答。
“唔,让我考虑一下。”言晏又看向屏幕,“现在先陪我看电影。”
“好。”滕子文回答。
又是一年除夕,别墅的壁炉里燃着温暖的火光。
姜管家坐在沙发上,给身边的男孩读故事。
另外一个大一点的男孩爬到他身后的椅背上,转头看了眼一旁的两个人大人,看他们没有注意,往姜管家背上一扑,整个人吊在了姜管家的脖子上。
姜管家被吓得一声“哎哟”。
言晏跟滕子文一齐看了过去。
滕子文马上出声呵斥:“滕煜,下来。”
男孩几乎是立刻松开了手,吐了吐舌头,躲到了姜管家身后。
姜管家见滕子文生气,急忙开口道:“少爷,老奴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他身侧的男孩抓着姜管家的袖子摇了摇:“爷爷,讲故事。讲故事。”
“好好。爷爷马上就接着讲故事。”姜管家立刻转过头,笑着一脸慈祥。
言晏望着这一幕,贴近滕子文,无奈地声道:“你看姜叔,早晚要把两个孩子宠坏。”
滕子文摇头:“大的那个倒还有可能宠坏。的那个一向乖巧,怎么会被宠坏。什么时候那当哥哥的能向弟弟学着点就好了。”
滕子文握着言晏的手,和言晏五指交缠。
窗外唿啸的北风夹杂着雪花,却丝毫影响不了一室温馨。
(全文完)
呷醋
呷醋
滕子文本来已经做好了将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送得远远的,让他永远不要出现在自己跟言晏面前的准备,但却没有想到言晏竟然会主动提出把孩子接回来。
对于那个孩子,滕子文的心理也是十分复杂难言的。
虽然那个孩子并不是在他的期待之下出生的,但和那个孩子接触过以后,滕子文不可否认自己心里生出了那么点可以称之为血脉之情的东西。
所以在听姜管家言晏希望能把那个送到乡下别墅里的孩子接回来的时候,滕子文心里不由地冒出了丁点欣喜。随欣喜而来的还有浓厚的愧疚之情。
到底还是他委屈了言晏。
滕子文磨磨蹭蹭的,最后还是在言晏的催促下,才把那个孩子接了回来。
孩子刚刚接回来的时候,言晏跟孩子并不是十分亲近。
滕子文对此十分理解,并没有责怪言晏。
并且连带着他自己都跟孩子不大亲近。
一时间家里最疼爱这个孩子的反而是姜管家。
这个现象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得到了改善。
言晏给了滕子文足够的宽容,滕子文给了言晏足够的时间。
不过滕子文没有想到,等到言晏真正跟孩子亲近起来之后,自己的地位竟然会大受威胁。
言晏把原本应该分给他的时间都分给了孩子。
而孩子也粘他粘得紧。
相较之下,那一大一反而更像是亲父子。
为此,滕子文还惨遭贺文彰嘲笑了很长一段时间。
周末的晚上,言晏哄睡了孩子,回到两人的卧室,看到滕子文背对着他躺在床上。
言晏进浴室洗完澡出来,在滕子文身边躺下。
滕子文转过身抱住言晏,在言晏嘴边咬了咬。
顿时两个人都有点心猿意马。
言晏毫不客气地回啃着滕子文的嘴巴,滕子文大为鼓舞,更加卖力地吻着言晏。
于是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 。
就在滕子文终于结束前戏准备上阵的时候,卧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门外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
滕子文不算理会,低下头继续在言晏的脖子上啃咬。
可下一秒,他就被言晏大力一把推开,差点被掀到床底下去。
一瞬间滕子文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汁来。
不过言晏对此毫无所觉,他扯过被子盖到滕子文身上,然后自己快速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就去开门了。
卧室的门开,一张包子脸上还挂着两滴金豆的可爱男孩出现在门口。
男孩看到言晏,抱住他的腿就不松手了。
于是滕子文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言晏抱hxsxd着孩子回到床上,背对着他开始哄孩子睡觉,然后他就知道,他们刚刚还未做完的事情又泡汤了。
类似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比方原来应该陪他一起看电影的时间,言晏现在全部拿去陪孩子看动画去了。
滕子文黑着脸,看言晏哄睡了孩子,然后闷声开口:“言晏,你该让他独立。”
“他还着呢。”言晏又出了每次都相同的回答,“还有你话不能声点么?孩子才刚刚睡着呢。”
言晏埋怨滕子文。
滕子文眼睛眯了眯,瞧着言晏一副所有注意力都在孩子脸上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直接把人扑倒。
看来他得好好教导一下少年,该把自己摆回什么样的地位。
第二天,在言晏仍在睡梦之中的时候,滕子文特意起了个大早,把那个正准备将言晏折腾起来的自己的儿子拎到了楼下,好好上了一节课。
课题不是别的,正是论独立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