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落座,因为包间内燃着火炉,所以即使开着窗户,包间内也一点不冷。
从敞开的窗户,肖墨对下方的街市一览无余。
可能是刚下过雪的关系,街上的人并不多,街边的摊位多数也是空着的,只在道路对面的一个角落里,蹲着两三个瑟瑟发抖的乞丐。
肖墨眉头微皱,裴振垣敏锐的捕捉到了肖墨的表情变化,顺着肖墨的目光看过去,便也看到墙角的几个乞丐。
“今夏西南大旱,那几个应该是逃荒的流民。”
“流民……”这个词于肖墨来很陌生,他生活的国家,也有天灾人祸,也存在贫困,可是日子艰辛到要流离失所的,却很少,即使街面上不缺乞丐,但大多乞丐都是以乞丐作为职业,并非真的穷的只能依靠乞讨为生。
裴振垣轻叹了一声:“像这样的流民还有不少,他们分散京中各处,年轻力壮的还能谋个差事生活,老弱病残却只能沿街乞讨。”
肖墨知道自己要问的问题听起来可笑又白痴,可还是止不住问道:“国家就没想过要救济一下这些人么?”
裴振垣发出一声冷笑:“世家横行只顾自行敛财,藩王囤积居奇拥兵自重,而旌国皇帝又是个……”到这,裴振垣的目光猛的转向肖墨,接着便将未尽之语吞回腹中。
肖墨以为裴振垣不敢妄议皇权,于是理解的点点头:“看京城的繁华程度,就知道,当权者并没治理好这个国家。”偌大的京城,即使是雪后,街市上也不该如此萧索。
到这,肖墨正好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年流民跪地向路过的行人行乞,一边磕头一边着什么,肖墨脑中瞬间浮现起自己父母的模样,不觉眼眶有些湿热。
酒楼掌柜带领伙计们进来送饭菜的时候,肖墨把身上所有银两都递给了酒楼掌柜:
“麻烦帮我把这些银子都换成馒头,掌柜您常年和百姓交道,自是会辨认哪些是真正的流民,请您把换来的馒头分发给城中流民。”
酒楼掌柜没敢接下肖墨的银子,而是征询的看向裴振垣。
不等裴振垣话,肖墨先行解释:“裴振垣,你一定觉得我的做法很可笑,几个馒头对于这些流民只是杯水车薪,可是雪中送炭,我只想让他们在这么冷的天里,能感觉到一丝暖意,对未来抱有一丝希望。”
肖墨的行为和想法虽然理想化,但裴振垣并未太过击肖墨,只道:“的好听,你这就是滥发善心。”
肖墨轻笑:“你也可以我是‘位卑未敢忘忧国’,这样听起来就舒服多了。”
裴振垣示意酒楼掌柜接下银两,酒楼掌柜立马伸手将肖墨手中的银两捧过去,然后带着一众伙计退出包间。
因为想起父母,肖墨面对一桌子的美食,突然就没了胃口,简单吃了一些,刚要抬头对裴振垣他吃好了,一支羽箭突然破空而出,擦着肖墨的鼻尖飞掠而过,咚的一声钉在一面墙上。
雪白圆润的鼻头立马被擦出一条血线,肖墨还来不及反应,座下的椅子被裴振垣从下狠狠踹了一脚,然后肖墨就和座下的椅子一起被带着向后栽倒。
肖墨倒地的一瞬,十数支羽箭裹挟着寒风先后从肖墨刚刚的位置掠过,然后和刚刚那支羽箭一同钉在墙壁之上。
伴随着羽箭一同出现的,是五个黑衣人,从窗户跳进来之后,三个黑衣蒙面人先行控制住裴振垣,另外两个则逼近倒地未起的肖墨。
裴振垣被三个刺客缠住,根本无法脱身,眼看着另外两个蒙面刺客举刀朝肖墨的脖子砍去,却无能为力。
一瞬间,裴振垣觉得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心脏,狠狠揪扯起来,连肉带血的,仿佛要把他的心脏抓破捏碎。
紧闭的包间门,在刀锋落在肖墨脖子上的前一刻,被强力破开,而后谢东和十几个永和王的私兵一拥而入,谢东率先一步,仗剑挡开肖墨脖子上的刀锋。
没有了利刃的压迫,肖墨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然后非常识时务的躲到了谢东的身后。
宫熙的私兵在武力和人数上都要比那几个刺客略胜一筹,特别是宫熙的私兵深得他家神经病王爷的真传,极会用毒,没一会儿就把其中四个刺客用毒放倒。
“统领,跑了一个!”
谢东果断道:“跟上,莫要草惊蛇,看看他给谁报信。”
“是!”
下发完命令,谢东回身给肖墨微施一礼:“郎君,王爷差我来接您回去。”
肖墨看着谢东,淡淡点头:“麻烦你了。”思维却不由有些发散,他两次遇袭,两次都是宫熙救了他,是巧合,还是……
裴振垣有意要一同护送肖墨回伶苑,被谢东拦了下来:“裴老板,若您遵守伶苑的规矩,王爷和伶苑肯定不会干涉您与云墨郎君的交往,可是您私自带着郎君在外留宿,王爷,裴老板应该知道,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听到谢东的话,裴振垣蓦地一僵。
肖墨的目光在谢东和裴振垣身上各转了一个来回,心中对谢东的话生出几许猜测,只不过也仅仅只能模糊的猜测出,自己投身的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身份比较特殊,而且裴振垣似乎也知道此点!
宫熙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裴振垣也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可是……两人都选择了讳莫如深,没有据实相告。
宫熙那神经病肖墨可以理解,可是裴振垣为什么也要隐瞒?
裴振垣走到肖墨面前,抬手用拇指擦去肖墨鼻尖被羽箭划出的血线:“既然永和王派人来接你,那我就不送你了,回去了让大夫好好给你处理处理伤口。”
肖墨嘴唇动了动,最终消了向裴振垣询问原主身份的想法,而是笑着点头:“知道了,一点伤而已,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既然裴振垣没有选择据实相告,那定然是原主的身份有问题,何况他对原主的身份仅仅是好奇,对于他能否完成任务,影响不大。
由于饭只吃了一半就被断,裴振垣担心肖墨没吃饱,于是让酒楼掌柜为肖墨包了几道酒楼的招牌菜,然后送肖墨到了门口,亲扶肖墨上了马车才作罢。
马车驶动,肖墨看着车窗外缓慢掠过的街景,脑中对于自己的经历想了很多,在快要到达伶苑的时候,肖墨突然想起昨日离开伶苑前,青衣受伤这件事,虽然青衣之前设计过他,但表面来看他可是受了青衣两次恩惠,这份人情不得不报。
“谢东,能不能停一下,我买点东西。”肖墨对着跟在马车外的谢东道。
谢东挥手让马车夫将马车停下:“郎君想买什么?”
“给青衣买些补品,啊对了!那个……你能先借我点钱么?”刚刚把身上所有银子都交给酒楼掌柜买馒头去了,肖墨现在是身无分文。
谢东了然:“不用郎君费心,我一会儿让人为郎君准备好所需物品。”
“这个……”Y I ZHENG LI
“所用费用我回去会报备给王爷。”
“宫熙不会借此为难你吧?”
谢东笑道:“郎君心慈,王爷应该不会为此和我计较。”
谢东那个“应该”让肖墨不免生出几分担忧,不过既然谢东都一脸的无所谓,他也不好再什么,心中暗暗记下谢东的这份人情。
肖墨的鼻子只是擦破了点皮,回到伶苑的时候,伤口已经结痂了,所以肖墨就没让何宝去请大夫,带着谢东帮忙准备的慰问品,去倚香居看望青衣。
已经预感到青衣的伤势很重,但是在看到床上奄奄一息的青衣时,肖墨还是不由自主的露出惊讶之色。
让何宝把慰问品交到青衣身边服侍的那个童手里,肖墨坐在床头的椅子上,皱眉看着脸色惨白的青衣。
饶是受了如此重的伤,青衣还能笑得出来,看到肖墨,青衣笑容妩媚,只不过妩媚之中又平添几许苍白无力。
“云墨,你是伶苑之中唯一敢来看望我的人。”
肖墨不解:“我之前受伤你去看我,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来看你不是应该的么?”
青衣缓缓摇了一下头:“你受伤,是永和王亲自护送回伶苑,而我受伤,却是永和王亲自授意。”
宫熙确实喜欢伤害无辜,可是:“你与王爷关系素来不错,”你没事不还总给宫熙那神经病送礼么,“王爷怎会害你?”送礼还送出仇来了?
肖墨这番话完,他和青衣之间便陷入沉默,青衣脸白如纸,却保持着微笑,静静看着肖墨,看得肖墨心里直发毛。
正在肖墨受不了想要破两人之间的沉默之时,青衣终于开口:“云墨,你若真的如你表现出的这么单纯该有多好。”
肖墨皱眉,他可不觉得青衣的是什么好话:“我从没过我单纯,不过,你是什么意思我确实不懂。”
青衣低低的冷笑一声,反问:“永和王为什么这么对我,你真不知道?”
靠!你TM一直在这跟我哑谜,我能知道才怪了!
肖墨觉得挺没意思,他不计青衣算计自己这笔账,来看望青衣,结果自己的以德报怨到了青衣这里,倒是成了故作姿态,于是起身:
“王爷为何如此对你,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不知道,你好好休息。”着转身离开倚香居。
肖墨预想不到,他走后没多久,就传来青衣不治身亡的消息。
【作者有话:不让蟹肉,加更来凑~(>_<)~所以今天晚上还有一更~
青衣:这么早让我领盒饭,好意思么!
蠢饼:我脸皮厚……
青衣:听最近那边儿比较缺魂儿,要不我带你一起过去瞧瞧?
蠢饼:~(>_<)~有话好好,不带威胁人的!给你加戏成不?
青衣: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