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贵公子②

    我捏着一个西红柿，慢悠悠地在街上边走边吃。

    这个时节正是果蔬下来的时候，结出的果实又红有饱满，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汁水丰沛，我很是满意。

    今天没什么事，我溜号出来，把老白丢在了办公室改文件。盖因今天日头实在太好，看着飒飒的叶子被照得发亮，我的心里也亮堂了起来，很想出去晒一晒。

    就这么边走边吃，晒着太阳发着呆，又不自觉来到了贫民窟。

    对天发誓，我并没有想撩闲的意思。那只狗崽可爱是可爱，可惜不肯跟我回家，直觉又准得很，既然不好拐到手，我就不想招惹他了。

    主要是懒，不想变成一个孩子的人生导师，懒得负责。

    所以只能我的脚有自己的想法。在发现自己习惯性走到哪了之后，我一个急刹车，就算掉头走，结果晚了点。

    一个清亮的少年音从背后叫住了我：“喂！”

    我回头，就看到乌秋站在我的身后，旁边跟着他的大狗。明明只是两个只到我腰高的家伙，却生生弄出了一种把我包抄了的架势。

    啧，以他这次赶过来的速度……莫不是接到报信后，骑着狗一路风驰电掣赶来的？

    他那条白狼（我还是喜欢叫它狗）一身长毛都乱了，蓬蓬往后支棱着，有点好笑。

    孩看着我，半天没话，然后撇了下嘴。

    自上次他拒绝了我的邀请，我已经进一周没有过来了。从那双清凌凌的眼里，我能看到一点没藏好的受伤，这是觉得委屈了？

    我便笑，低头问他：“乌秋，有什么事么？”

    “乌秋是他妈的什么玩意儿。”他毫不客气道，脸上的反感一点都没掩饰。

    “但是狼崽子不太好听，像是骂人的话，我并不喜欢。”

    “行了行了随你吧，”他无意与我纠缠，只硬邦邦道，“听你们在找人？”

    这倒是让我有点惊讶了。我起先还以为，他急匆匆赶过来，是想兴师问罪来着，结果人家虽然年龄，但性格倒是真洒脱，一副虽然我难受但是这事翻篇了的冷淡表情。我被勾起了兴趣，笑着点点头：“是啊，找一位公子，年龄约莫比你大三四岁。怎么，地头蛇要帮我这个忙？”

    孩是贫民窟里的地头蛇，我真不是在夸张。否则我也不会每次一过来，就会被通风报信了。

    这话本是趣，没想到孩却点了点头：“没错，我见过这人。”

    我洗耳恭听。

    “昨天我路过福临胡同时，听了一耳朵，是他们老大拐到了一个尖儿货，本来是算做完割折再拿去卖，结果发现他可能是个大少爷，就是那什么巫家的。现在风声正紧，货算是砸在手里了，要是你要的话，我帮你项，只要你不找福临胡同的麻烦，他们应该肯把人交出来。”

    我看得出，孩这话的时候，满眼都是诚挚。贫民窟里没有孩子，尤其是他这样无父无母的，在这方面更是熟练得可怕。明明看着还是个屁孩，就已经能做牵线搭桥的事了。

    ……我越来越想把他挖到自卫队了。

    不过到底年龄，很多关节都没想通，了解的始终是表层。比如哪有那么巧的事，他经过的时候，正好把这件事的起因经过听得清清楚楚。明显是有人听到了消息，借着他的嘴给我递话呢。

    但我不欲多谈，只笑着点头：“如果真是的话，我就该谢你了。”

    他听后点了点头，也没多，就闷着头在前面带路。

    其实贫民窟都是外界的法，这个地方是有名字的。叫水龙坡。据原来本是一处坟山，后来盗墓贼来得太多，渐渐的竟然发展成了一个村落。后来战争爆发，很多士兵驻扎在这里，成为一个营地，后来大战匆匆落幕，滞留的士兵和当地人结合，经过数年发展，终于有了现在的规模。

    福临胡同，是这偌大水龙坡里，比较好的一处地段。能在那住着的，都在这儿算个“人物”——乌秋儿就住在福林胡同的外围。

    百无聊赖，我没忍住跟他搭话：“要是那人就是我要找的大少爷，那你可是立了大功。乌秋，你想要什么好处？”

    “了别这么叫，好他妈恶心！”他为表反感，还在地上吐了口口水，然后冷冷瞥我一眼，口气生硬：“没想要好处。就当还你巧克力的人情了。”

    ……所以我什么来着。孩就是傻一点可爱。

    你看他，这副又倔又嘴硬的样子，哪怕心里觉得他天真过头，但也着实招人疼。

    我低低笑了声，没接他的话茬。马上又要见到另一个孩了，像是巫家那种大家族出身的孩，要么鬼精要么傻甜，现在我还有点摸不清对方的路数。

    就希望对方别太难搞。

    -

    ——然后我就被了脸。

    到了地方后，怎么和地头蛇你来我往姑且不提，总之我终于见到了这个我们加班加点找了两个星期的大宝贝——巫商。

    孩大概十三四岁大，与巫家给我的照片一模一样。生得眉目如画，是配得上“尖儿货”这个标准的好。我去看他的时候，他被锁在一间没窗没电的毛胚房里，手腕脚腕上都拴着铁链，正抱着腿缩在角落里瞌睡。

    ……这模样这习惯，怎么跟个猫似的。

    角度问题，这时我只能看到他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大概是在外面流浪的时间有点久，他的头发偏长，散在肩膀上，倒是不丑，只是单看身形，像个楚楚可怜的女孩子。

    我心道为什么觉得这孩我瞧着那么眼熟，刚想走近仔细量量，他就像只灵敏的野猫似的，忽地抬起头，然后用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紧紧盯着我。

    四目相对的时候，我心里蓦然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我不喜欢这个孩子。

    这感觉，比当年看到傅白雪的感觉尤甚。甚直可以，我厌恶他。

    是他的眼神太精明，表情太冷淡，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我很反感这个孩子——过的吧，我喜欢鸟那种孩，而这种，一看就很难搞。

    不过这都是私事，横竖我把人交到巫家手里就算完事，估计以后一辈子都见不了面。我一向公事公办，熟练地对他露出一个亲切度max的笑容，蹲下身与他平视：“您好，是巫家少爷么？我是自卫队的人，被令尊委托，带您回家。”

    虽然嘴上这么，但我已经在心里定主意，一回队里就给他做检查，基因比对没问题就讹巫家一笔，如果身份弄错了，就把这子丢出去。

    这位叫做巫商的少爷半天都没话，只用一种微妙的表情凝视着我，眼神像是剔骨刀一眼，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专注利落。错觉么，我总觉得他目光里的意味太复杂，像是在估量着什么。

    其实他现在的样子很狼狈，嘴角有撕裂伤，眼眶是青肿的，鼻下和额上都有已经干透的血迹，脸颊还印着一个鞋印——看样子，吃了不少苦头啊。

    ”……？“我保持微笑，和他对视。

    最终还是巫商移开视线，没有喋喋追问，没有喜极而泣，没有忐忑不安，他安然地坐在地上，任我解开他手腕和脚腕上的铁链，擦拭他沾了乌红血迹和灰黑脚印的脸庞，期间始终一言未发，只用那种透视般的目光一直看着我。

    这孩实在惹人讨厌。

    我有点不快，却没表现出来，只笑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么？”

    一直像个洋娃娃一样任我摆弄的少年终于有了其他动作。

    他浓密的睫羽轻轻一掀，像是柳絮在微风种轻颤，的话也是柳絮般轻飘飘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道：“我不知道。”

    他似是终于感到了一点稀奇，微微挑了一下眉梢：“……？”

    “因为我失去记忆了。所以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但是他们都叫我‘零’。”

    “——零。”

    少年咀嚼着这个字，牵着我的手，随我不紧不慢地往外走。虽然因为饥饿和伤势有些踉跄，却仍旧保持了相当良好的仪态。这孩子给我的感觉很怪，就像是他早就知道这一切似的，所以表现得特别云淡风轻。

    难怪那帮把他掳来的人会，他有点邪性。

    “零。我知道你。”

    “嗯？”

    “我来燕北，就是为了找你的。”

    巫商道，“所以，你不能把我卖给巫家。”

    嗯……嗯？？？？

    作者有话：

    我回来辣！！！困炸了困炸了……你们一定想不到，我已经连续三天工作到半夜了，昨天半夜四点还在写报告……今天下了班感觉脑子都是蒙的，哈欠的时候登了一下长佩，顿时良心隐隐作痛，撑着眼皮更了一点。

    短君，因为是赶着死线写的，天使们请原谅我吧orzzzz，从今天开始正常更新啦。

    实在没法校对了我现在看字都是花的，完全看不进去。睡了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