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说了一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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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缝纫组如火如荼地成立了,但也只是成立,唯一的标志就是村头那原先贴通报批评的地方贴上了一张通知——《关于牛家村成立缝纫组事宜》

    白纸黑字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段话,下面缝纫组成员名单孤零零附着:牛槽。

    就牛槽一人,没了!

    除了人,家伙也没有,地方更是没有。

    牛槽父母直犯嘀咕,这牛队长什么意思啊,搞得跟个通报批评似的。

    拨开人群转身回去,发现牛槽正在家里加固屋顶,牛槽他娘顺着梯子爬上去:“这是干啥呢!”

    牛槽不话,赌气似地取过一块砖往屋顶上摞了起来。

    牛槽他娘脾气也上来了,一把夺过他手上那砖头:“跟你话呢,翅膀硬了是吧。”

    梯子下牛槽他爹连「喂」了几声,招手示意老伴儿下来,老太太瞪了儿子一眼,气冲冲又顺着梯子下去了。

    “你干啥,不许我他,就他那样,哪个姑娘能看得上他!”牛槽他娘抱怨。

    牛槽他爹一脸「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的表情:“你啊,真不知道他为啥子这样啊!”

    牛槽他娘有点懵,她知道啥,这孩子性子闷,有事从来不直,都儿大不由娘,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猜得出来。

    “哎,你忘了我们怎么诓他回来的啦!”

    怎么诓的?哦,给他寻了门亲事!牛槽他娘差点叫起来,把这事给忘了,再看向屋顶发泄似的摞砖头的牛槽,表情就不一样了。

    当天,牛槽母亲宰了一只鸡,又用一块腌了很久的油光发亮的猪肉换了邻居一条大活鱼,喜笑颜开地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

    厨房不到十一点就飘出了异香,忙的肚子早唱起「空城计」的牛槽被勾出了一肚子馋虫,坐不住了,顺着梯子爬下来,一转身居然看到了萍。

    这个外地来的姑娘长得不十分漂亮,比之丽更是差上很远,但胜在年轻,一张脸跟红苹果似的,笑起来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再加上写了一手好字,在当地女娃中实在是不常见,牛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萍早发现牛槽在量她,窘迫地低头摆弄着两条大辫子:“牛槽哥,你修房子干嘛?”

    牛槽想起早上被村头更老头笑话听到丽嫌弃牛槽家屋顶是茅草的,铁定漏雨,谁嫁过来谁倒霉,心中郁闷至极,赶着趟儿去砖窑用粮票换了几块砖,回来摞了一上午。

    但这话不能跟萍讲,他对丽的心思,他不欲提,闷闷解释:“漏雨,加固哩。”

    风一吹,将脸上的臊劲儿吹跑一些,萍眯眼看了一圈:“你这屋顶怕是不能用砖头,撑不住重量。”

    话还没完,好几块砖头「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把屋梁上的燕子窝都给砸落了。

    牛家老娘听见响动走了过来,一见傻眼的二人又开始哭天抢地:“房子塌啦,房子咋塌啦?”

    又赶紧去捧那燕子窝,直抱怨明年燕儿不来,怕是家道要中落。

    牛槽被轰的耳朵疼,给萍使了个眼色,萍赶紧过来安抚牛家老娘:“阿婶,饭没做好吧,我帮您去,这边就给牛槽哥弄吧。”

    牛家老娘倒是听萍的,乖乖转身走了,萍回头朝牛槽眨了眨眼睛,牛槽待在原地半晌都没动,直到六过来蹭饭才回过神来。

    “舅,屋顶咋塌了?”六瞧了一眼,“我帮你。”

    两人「噔噔噔」上了梯子,牛槽不发一言地干起活来,虽然他原来也沉默,但六总觉得跟今天不一样,忍了半晌,还没问出口,牛槽倒是先开口了。

    “你觉得琴咋样?”

    六顺着牛槽视线看去,哦,他知道他为什么觉得不对劲了,往常牛槽做事一向认真,从来没有做一件事看着另一件事的情况,今天却总是瞧着院子,这叫什么来着?用琴姐的话来就是,就是,心猿意马!

    不对啊,瞧院子干什么?院子里有琴和外婆,他又问琴怎么样,难道是——

    六睁大眼,他虽然,却懂事地早,再加上这些日子外公外婆总围在一起嘀嘀咕咕「琴」,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琴不会要做我舅妈吧?”

    六声音不,院子里的那两人也听到了,琴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牛槽他娘假意没听见,趁着淘米的当口扫了扫琴,将她神情尽收眼底,心中的气满了不少!

    饭很快做好了,楼顶牛槽跟六也基本将屋顶复原,还是老样子。

    牛槽拍了拍手,寻思着琴还真是的对,这屋顶就不能用砖头。

    蓦地想起奶奶总什么锅配什么盖,铁锅配金盖也不合适,心中有了主意。

    转念想到这些天琴对父母的照顾以及六张嘴闭嘴琴姐的崇拜样,寻思着这铁盖聪明地紧,谁又不如那糊了一层金粉的木头盖。

    牛槽心中那点空当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满足填的满满的,盛饭时撞到送碗的琴,两人对视的瞬间均红了脸,乐的牛家老父母开心的嘴巴都没合上,直呼这腌制的上好蹄髈换的不亏——有鱼,预示两口如鱼得水。

    “多吃点鸡肉。”牛家老娘笑眯眯地将鸡腿一人一个夹到牛槽跟琴碗里,连她最疼爱的外孙都没捞着,“这是大吉大利,过日子有好预兆。”

    活鸡活鱼在高山市是结婚时吃的,牛家老娘这一举动几乎是挑明了,六低头喝着鸡汤,懊恼就不该贪这口,哪知外婆居然还扯到他身上了。

    “童子也有好预兆,早生贵子。”牛家老娘笑眯眯地指着六。

    “噗。”一口汤差点没喷出来。

    外婆这是把他也算计上了,怪不得叫他来,竟不是吃白食。

    得,这口鸡汤他喝得!

    不苟言笑的牛槽见六这幅模样竟难得笑了,只有琴窘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这司马昭之心。

    好在牛家老娘也不是个沉得住气的,终于出自己的目的:“琴啊,你看我们家牛槽怎么样。”

    琴将头埋在碗里,轻轻「嗯」了一声。

    牛家老爹威严地一拍桌:“你这是应了?”

    琴依旧没抬头,又是轻轻「嗯」了一声。

    牛槽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反应过来手已经覆在琴手背上了:“琴,我会对你好的。”

    琴这次没「嗯」了,居然直接趴在桌上低低呜咽了起来,牛槽慌乱地看着另外三人,她这是怎么了?不同意还是怎么地?

    到底是女人家,牛家老娘知道姑娘这是暖心的,隔着牛槽手握着琴手:“孩子,以后你就又有妈了。”

    「哇」地一声,不再是呜咽了,这次是嚎啕大哭。

    这边哭的起劲,可把来人吓了一跳,以为这家人怎么欺负人家孤寡少女来着,半晌才支支吾吾出目的:“牛,牛槽,队长叫你过去,是有急事,关于缝纫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