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收购布票
牛家村的人头一次经此一遭,都懵了。
陈光笑呵呵地拿出一卷纸轴:“既然没问题,咱们便把这合同走了吧。”
牛队长瞧着合同上明晃晃的「50」,只觉得脚底漂,全程都没回过神来,就这么云里雾里地把印章给盖了。
陈光跟助理回去的时候老四已经下地了,不过那眼神儿还是有一瞟没一瞟地往车上飘,害的助理心惊胆战绕了车子好几圈,没查出什么异样才一溜烟儿开走了。
这边桑塔纳前脚刚走,那边牛家村就沸腾了。
牛队长特意召开大队会议,大队院子里乌泱泱坐了一排人,听见牛队长口里的报价先是静地地上落叶刮过都能听见,后突然跟油锅里浇了水似的炸了。
“天呐,50块一件!”
“2000件多少钱?谁能帮我数数?”
“二五一十,一万,一万块啊……”
“去你的一万块,是整整十万!”
那个爆出十万的人一巴掌拍上一万的人的后脑勺,那人也不知道是被拍傻了还是听闻数字吓呆了,半晌没反应,直待人群中抽气声响起才捂着嘴叫出声:“妈妈个老子啊,十万块?”
“俺不是做梦吧?”
“做啥梦,字据,不对,是叫个啥……对,合同,合同都签了。”
牛队长见台下人声鼎沸伸手示意众人安静,连着挥了好几遍,沸腾的水才有压住的趋势:“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柳先生抿唇盯着台下众人,他不敢看牛队长,心里想的却是:这官儿也挺实诚,竟没压报。
牛槽却是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虽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眼睛却是盯着手头的样图想事儿,若是往常不懂他这人会觉他在发呆,现下柳先生与他共事了些时候,晓得这人外粗内细,必然是在想法子呢。
牛槽在想法子,牛队长当然也在想法子,这次大队主要就是为了知会众人这事儿的。
“现在有个问题,对方不提供布票,咱们没有那么多材料。”
牛队长喝了口水,压抑住激动的情绪,“需要大家帮忙搜集布票。”
众人叽叽喳喳:“咱们村所有的布票上交了也不够了,这好料子,哪里找去,而且咱也没那么多钱啊。”
这件裙子可是由上好的织锦缎和古香缎制作而成,一匹布材料得6块钱,能做2件裙子,2000件裙子就得6000块钱成本,就算批发能便宜点儿,约莫也得5000多块,他们村儿哪儿找这么多钱啊。
牛队长见众人犯嘀咕,挥挥手:“钱的事大家不用愁,人家定金给了,现在需要大家做的就是去收布票,最起码能买足1000匹布的布票。”
牛队长瞥了一眼一边坐着的牛槽,他面前摊开张纸,上面明明白白写着1000这个数字,心中宛如一块石头压着。
何止是众人好奇如何去收,就连他自己也是犯愁啊。可是,这么多的钱放在面前,他又必须得赚!
罢了,拼了。
牛队长咬咬牙:“大家发动各种门路去搜集,不济,咱给钱,用钱买布票。”
“能给多少啊?”老四挑着扁担探头。
牛队长咬咬牙,伸出一根手指头:“一块钱,一张布票一块钱。”
如此,就算是买1000张也就多一千块的成本,划算。
柳先生晓得这是个只赚不赔的买卖,毕竟他肚子里有两点墨水,但一众没读过书的乡下人不晓得啊,一听要花钱买布票跟割肉似的,凭啥公家分的东西要从集体财产里掏钱,个个咬牙不吭声,最后还是牛队长一锤定音众人才不欢而散。
毕竟啊,先掏出去的钱就是掏了,赚的钱他们也没见到啊,谁知道有没有定金,又会不会最后出幺蛾子收回去。
众人散了之后,牛队长关上门拉着牛槽跟柳先生商量。
昏暗的房内影影绰绰的,牛队长推开窗户,有风漏进来,天气已经乍觉温柔。牛队长瞧了瞧大片抽拔的嫩黄,晓得速度得加快。
“你们俩,谁去?”他也不卖官司,开诚布公地问道。
那帮乌合之众,肯定凑不齐,他也就开个会知会一声,还真不把宝押在他们身上,最主要的,得看眼前这两位。
原先,拉业务的工作理应是柳先生去,但这收购布票不算是拉业务。
柳先生吧,虽然口才行,也见过世面,但不了解布料跟尺寸,这一点牛槽心中却有数。
更何况,现在没有料子也做不了活计,牛槽在家作用不大。牛队长无法定夺,干脆直白问两人。
牛队长眼神是先落在柳先生身上的,但他却有些犹疑,这不是什么好活计,没技术含量,无法拓展人脉,还吃力不讨好。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牛槽开口了:“我去吧,我晓得料子。”
柳先生见牛队长眼中一瞬而过的失落后转向了牛槽,心中略微慌乱,现在还有诸多仰仗他的,届时要是真离开还得顶头上司首肯,他万不可将他得罪了,当即点头:“我也去。”
两人的答复颇让牛队长满意,当即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了。
回去后,牛槽就开始收拾行当,他算将整个淮扬市都逛一遍,能搜集多少就搜集多少。
“牛槽哥,你要去多久啊?”琴在床上叠衣服,抚着胸口问。
她近来身体不大好,没什么胃口,脸色蜡黄蜡黄的,情绪也有些恹恹,见牛槽要走整颗心好似吊起来似的,一上一下的,不大高兴。
牛槽晓得她心情不好,坐在一边帮她整理:“很快,一个月就得交货,留给我们置办布票的时间最多一周。”
花还未什么,窗户被人「砰砰砰」地敲响了,牛槽皱了眉头。
果然,下一秒老娘的声音传了来:“琴,过来把衣服叠一下。”
琴刚想起身,牛槽忽地站起来,拉开窗户:“妈,琴要跟我出差,整理衣服呢,你自个儿叠吧。”
这老太太年轻时被婆婆压榨惯了,终于熬成媳妇后就开始折腾儿媳,却也不是有意的,大嫂这么些年也是下来了,后来渐渐好些,只除了时不时被念叨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外,别的倒是没什么。
牛槽晓得母亲这是下马威,不好明,干脆谎话。
“出,出差?”老娘讷讷着嘴,“出啥差啊?”
牛槽囫囵出口堵了她的话:“要不然你帮我收布票啊?”
老太太当然不愿意,佝了牛槽一眼,嘴里也不晓得叨叨着什么就跑了。
牛槽放下窗户,琴上前:“我去吗?”
牛槽点点头,就当散散心也好,免得让琴跟他妈在一起不高兴。
“其实没啥事,可能是换季。”琴抚着胸口,感觉堵得慌。
牛槽没啥,已经转身默默帮琴收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