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小琴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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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番三人出去倒也没啥计划,就只能瞎猫一样到处逮死耗子。

    高山市五里八乡自不必管,牛队长发动了乡人收购,周围有听牛家村收购布票的多自个儿送了来换钱,倒不必费多少心思。

    三人坐铁皮火车一路咯噔咯噔远去,牛槽的想法是三人分成两路收,不必在一起浪费人力,柳先生对本地不若牛槽熟,却是不愿意,执意一道。

    “以宝山县为例,全县合计近1500平方千米,你觉得分两队跟一队有什么区别?”

    柳先生不急不缓地拿出一根油条,就着酱油汤蘸着送到嘴里。

    牛槽不急着自己吃,拿了先送琴嘴里,琴却有些没胃口,被周围拥挤堵塞的人味给搅地胃里直翻滚,捂着鼻子直摇头。

    柳先生瞧着琴这样,蹙眉若有所思地看向人声鼎沸的车厢。

    牛槽一颗心都在琴身上,不欲跟柳先生多话,就随他了——他也不大爱计较这些。

    柳先生见行程如了他的愿,又提出意见:“收的布票咱得分开算。”

    左右不过是为集体做事,分不分有何区别,牛槽同样没计较。

    柳先生这下子满意了,下了火车就拎起箱子出了去,也没管身后照顾妻子的牛槽。

    寻了落脚处,柳先生心中直犯嘀咕,出来还带着个拖油瓶,瞧琴那样儿,指不定是怀上了,不好好在家呆着出来作甚,此番跟牛槽合作必然不能靠他,还得自己加把劲儿。

    柳先生这番计较实在是有些心思,行程在一起是要靠牛槽这个本地人拉对象,而收购的布票分开是不想被牛槽占了便宜去。

    柳先生坐在窗前书桌上,背挺得笔直溜滑,拿出笔就开始做起了计划。

    宝山县格局与淮扬市整体格局肖似,也是东西走向长,南北走向少,东西走向又以东为富,西为贫。

    柳先生寻思着,既然东边富些,人们的生活水平高,对于衣食住行必然会更加介意,布票之类的必然也多,因此二话不抢了东边的路。

    也不知是舟车劳顿还是水土不服,琴的脸色愈发黄巴,时不时呕吐,饭都没吃几口。

    其实若是在家,牛槽他妈有经验,应该早就看出这儿媳妇怀上了,但牛槽是个大伙儿,哪儿知道这些,还一头雾水呢,他只得将琴安排在旅馆,自己出去收购布票。

    倒确实也是傻人有傻福,柳先生一惯自傲的聪明竟然让他吃了大亏。

    东边确实是更发达,人们生活条件好些,但也因此对于衣食住行要求更高——

    人家自己布票都不够用,也不差你那一块两块,根本就收购不到。

    柳先生忙活了两天就收了百来张,回去一看,牛槽正蹲在旅馆照顾老婆,汤汤水水煲着,都不假他人之手的。

    柳先生自我安慰,虽然他收的不多,但牛槽也不会多到哪里去。

    坐在大堂嗓子干咳两声,倒了杯水还不及喝,就见一群人一拥而上,堵着大堂里煲汤的牛槽涌过去。

    柳先生看不清那群人干啥了,见身边店二见怪不怪地擦着汗过去拉过来:“这是,咋回事?”

    店二瞟了眼,笑的嘴巴合不拢:“哦,这位先生啊,找了当地卖报童吆喝收布票,大家伙一听都将用不完的布票送来换钱呢!”

    这一道带的,他家店生意都好了不少,可不得高兴。

    柳先生一听,气的差点儿岔过气去,恶狠狠瞧了半天,那群人一忽儿散去果然见牛槽手上拿了一摞布票,拿起桌上刚满上的水就往肚子里倒,人差点没给烫没了。

    “牛槽哥。”琴见牛槽又在大厅给她煲汤,将头发顺到脑后,“我不碍事,就是没啥胃口。”

    牛槽挥挥手,想赶琴回去休息,就见一瘦瘦的男子贼头鼠脑地伸头够过来。

    牛槽见这人好似别有目的,将琴往身后揽了揽,眼神示意他有何事。

    男子尴尬地挠挠头,咳嗽两声:“哦,您好,我叫林牟,虎林村的。”

    虎林村?牛槽晓得这个村子,也是高山市的,离牛家村有一段距离,先前去县城参加缝纫组培训的时候见过他们村的村长。

    他们村村长唤林尔,人很客气,还跟牛槽合照过,怕就是那样牟才认识的他。

    “你这是?”牛槽放松戒备。

    牟挠挠头,一双老鼠眼眨巴了两下,唉声叹气地解释,他此番是来拉单子的。

    他们村村长想要争取市里联营的额子,但凭着手上那些存货实在看不上眼,因此要扩大经营面。

    “联营?”牛槽讷讷,这是个啥?

    牟也是个人精,此番见牛槽这副模样就晓得他并不知道这事,有些懊恼,完了,这下子不会多出个竞争对手吧。

    面上却还是腆着张笑脸:“就是给市里服装厂下手,不过这事儿太飘了,怕是不靠谱。”

    牟罢就一溜烟儿退了,叨着自己要跟客户见面,生怕牛槽多问。

    牛槽自然不会这般做,这个根本不是他范围内的事儿,他只是个大师傅,做好手头每件衣服便可,管那么多作甚。

    柳先生却不那样想,他在一边斟茶自酌,将两人对话听了个明明白白,心中很快有了计量。

    这边牟刚出门儿,那边柳先生也跟了出去。

    “林牟?”

    牟见一个谦谦君子穿着一身长袍站自个面前,揉了揉眼睛:“你是?”

    柳先生笑笑,指着一个巷口:“借一步话。”

    牟好奇,跟了去,两人附头交耳。隔断马路上行人来来去去,周遭黄包车、自行车往来不绝,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落,也不晓得两人在些什么。

    牛槽将煲好的鸡汤给琴心喂去,琴实在没有胃口,又不忍牛槽辛苦作空,逼着自己过去喝一口,哪知一瞧浮在汤上面明晃晃的油花子忍不住犯恶心,抱着胸口就跑一边吐了起来。

    牛槽赶紧放下碗给琴顺气,一边的二笑着祝贺:“先生,恭喜啊,夫人害喜这么严重,怕八成是个大胖子。”

    牛槽一听,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