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告而取是为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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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当然至于。

    柳仕此举可不是意气用事,他是有目的的。

    却当前全国上下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互助合作化运动,各地村企跟雨后春笋似的冒了出来,柳先生收到同学寄来的信,知道外界发展一天一个模样,上头十分在意这些。他敏锐捕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明白该主动做些什么。

    搞不好,这个服装厂就是他离开这个穷乡僻壤的契机。

    如何离开呢?柳先生瞧上了厂长一职。如果能坐上这个位置,再做出些成绩,那自己离开就是指日可待的了。

    只是,有牛槽在,他想坐上厂长这个位置可不容易。

    左思右想,他决定从牛队长下手。到底,这个位置还不是牛队长一句话的事情嘛!因此,他想方设法惹牛队长讨厌牛槽。

    “牛队长,事情摆着这儿。”柳仕掏出钥匙,晃了晃,“牛槽想偷衣服。”

    牛槽皱了皱眉,偷?还真难听。

    牛队长正在辅导牛五写字,闻言懒洋洋抬头瞧了牛槽一眼:“偷衣服?”

    牛槽还没话,柳仕又轻飘飘出口了:“不告而取是为偷。”

    阿斌跟马宝也过了来,听闻柳仕这么,个个儿都觉得牛槽挺冤的,七嘴八舌将事情解释了一下。

    柳仕才不拍,他管你们什么前因后果,你牛槽就是没告诉别人自己去拿就是有亏的。

    牛五生的机灵,功课做得不错,牛队长不想众人吵着牛五学习,也没多什么,挥挥手:“给马宝一件吧。”

    马宝闻言昂头:“那是,可不得给我。”

    刚才还有些愧疚,觉得自己拖累牛槽的马宝顿时昂扬起来,他们牛家村的人就是理亏嘛,给他一件怎么了,还搞得那么严重……尤其是那柳仕!

    马宝可看柳仕越来越不顺眼,村里大姑娘媳妇儿个个瞧他时跟田头被风刮过的大红花儿似的,招摇招摇的,惹眼!这次他马宝出马,这柳仕可不得吃瘪了?

    马宝得意洋洋地跟着柳仕去了仓库,好奇瞧着柳仕,却见他表情没什么吃瘪的模样,马宝「哼」了声,掸了掸身上的灰,心伸出手等着柳仕拿衣服给他。

    “转过去!”柳仕见马宝一双眼勾勾的,斥道。

    马宝被斥地没脾气,乖乖转过身去,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听他话作甚?少爷脾气上来,又转过来:“你凭啥你……”

    话没完顿了,妈妈嗳,这一大仓库是啥?

    马宝揉揉眼,想再看清时一片翠绿色飞了过来,一下子将他视线罩住。

    马宝气的想伸手拽下来,想到身上那一派泥污样忍住了,心翼翼捏着衣服一角,一点点扯下来。

    待眼前清明,仓库大门已经紧紧闭上了,柳先生也不见了。

    马宝讷讷:许是瞧错了?咋刚才瞧着仓库里绿油油一片的?

    不至于啊,这么多衣服作废了。

    马宝晃头晃脑回去,周遭人瞧见他手上这做工精美的袍子纷纷围了过来,羡慕地左摸右看,马宝心中得意,很快就将刚才那事儿给忘了。

    “瞧着真金贵啊,得好几块钱一件吧?”众人议论纷纷。

    “啥啊,几块钱?你给我买去。”马宝得意洋洋伸出五个手指,“这个数!”

    马家村众人纷纷抽出一口长气,马宝于是吐沫横飞地开始吹嘘起在牛家村参与的这项大工程。

    这边一派祥和,牛队长家可就不太平了,牛槽正梗着脖子让柳仕给他道歉,柳仕不肯,闹得牛队长家人心惶惶的。

    “柳仕,你就给他道个歉吧。”牛队长揉揉太阳穴,他家牛五的字还没识几个呢,净让这俩吵的头疼。

    既然牛队长发话了,柳仕不服气也只能闷闷来了句:“抱歉。”

    牛槽也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既然柳先生低头了,他也就这么地了。

    本身他是不会计较的,只是快当爹了,难免想抬起胸膛做人,给自家娃一个好榜样。诚然,娃儿也不晓得什么是榜样罢了。

    这边牛槽得了安抚出去了,那边牛队长皱皱眉,低头继续辅导功课。

    柳先生本来想什么,见牛队长细微的表情,晓得目的达到了,倒也不必多费口舌。于是,他心凑过去:“需要我来吗?”

    牛队长抬头见着柳先生,欣慰拍了拍他肩膀:“你来吧,到底是有学问的,与那些个莽夫不一样。”

    柳先生得了鼓励,自然更是加倍卖力,连晚茶都不得空吃了。

    此时,牛队长嘴里的那些个「莽夫」正纷纷往家赶着吃晚茶。

    琴怀孕第二个月了,孕期反应激烈,牛槽每日下晚会回去给琴熬些可口的。

    他家那老妈子指不上,平日里都指着琴做饭,可牛槽怎么能让琴给全家做饭呢!

    门口的梧桐树无风自动,乡下的下晚好看地紧,金黄的咸鸭蛋黄往地平线下躲,晕着西天边跟洒了金粉似的。

    “琴,今日给你做鱼汤。”牛槽示意了一番手头的活鱼。

    这鱼是阿斌今天插秧时在田里逮到的,大坝的水放进来时不时会放进来一些活鱼,于是便宜了乡人。

    阿斌是觉得不好意思,今天指着马宝来找牛槽给他招了事儿,他当然得意思意思。牛槽也不客气,拿了回来给琴熬汤喝。

    他其实不大会做饭,但帮琴下手还是可以的,夫妻每日这般过着,倒也颇得闺房之趣。

    “琴?”

    里里外外叫了两遭,竟然没见着琴。

    牛槽放下鱼准备出门去找,却见琴正猫腰躲在门边犄角里。

    牛槽上前拍了拍她后背,琴吓得一个趔趄,被牛槽一把搂住了。琴扭头瞧着是牛槽才拍了拍胸口,好生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牛槽好奇。

    琴向来稳重,很少去做那妇人家的无聊事儿,牛槽晓得必然不是寻常的蹲壁角。

    果然,琴拉着牛槽回去,两人坐在院子的长桌上咬耳朵。

    “我刚听,要选厂长了?”琴好奇,“你晓不晓得这事儿?”

    琴由于孕反应,每日回来的早些,这事怕影响众人工作,便没对外讲,只承了牛队长的口,因此众人一直没发现,包括丽那群人。

    今日,琴提前回来,哪知居然遇到丽跟俏,两人拎着篮子一路絮叨,琴这才得知此事。

    按理,这选厂长的事儿,牛槽不会不知道,牛槽知道了也必然会告诉她。

    但牛槽并没有告诉她,琴心里就犯起了嘀咕,怕不是牛槽压根就不知道这事儿?

    “你是不知道,还是没告诉我呀?”

    牛槽脸色「唰」地一下变了,他还真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