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合作倒不是大批量的，仅几十件。

    “几十件？”陈光拔高了音量。

    不像啊，几十件能让江太太这般委屈自己，高山市住了好几天不，还步步退让？

    陈光还以为最起码上万件哩，寻思着得好好赚一笔，哪成想竟然只有几十件。

    江太太见陈光眼中掩饰不住的失意，抿唇一笑：“陈总若是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可让牛先生同我直接对接，不劳烦您。”

    陈光下意识拒绝：“不可，他现在是我的员工，替我工的，我如何偷懒不出面，让您受累？”

    江太太暗哼，的如此冠冕堂皇，怕是担心我罢了你的人，不给你钱赚罢！

    到底陈光是个老狐狸，江太太也糊弄不了，干脆实话实：“那就有劳陈总了。”

    却，这次订购的数量不大，但是钱却是丝毫不会少赚。江太太晓得那群同学非富即贵，平日里身上随意一件衣服，不谈衣料子款式什么的，便是单单一个牌子，怕也是要值上不少钱的。

    但是，更贵的却不是牌子，而是手工定制的衣服，若是定制的人是个知名的设计大师。那么，这个价格绝对是不菲的。

    此次牛槽虽然不是什么大师，但她那帮同学也不晓得是什么路子，她完全可以凭借她的舌灿莲花给他安上个传奇的帽子，届时做出衣服再合了他们心意，价格绝对低不了。

    “低不了，是有多少？”陈光摩挲着下巴。

    他也在国外留学过，不过不是江太太这种时尚圈的人，他身边同学就是简单的非富即贵的，平日里也有目染，却是无甚概念。

    江太太抿唇一笑，撵着手上一圈儿袖角：“我身上这件儿，上海寻常一家定制店做的，只因位置好些，在「和平饭店」边上，沾了些光儿，便卖了我一千。”

    陈光一张眼瞪大了，他竟不清楚，女士衣服这般有行情？

    先前那绿袍子却是卖亏了啊。

    牛槽更是愣了，呆呆瞧着江太太身上那件衣服，这衣服，竟有一千。他们先前那般辛苦做的那绿袍子，一件才多少钱啊。

    隐隐约约想到什么，那批袍子，陈光到底是赚了多少钱？

    牛槽是个闷地住气的，买卖既已成交便同他无关了，他也不会介意这些，否则让人觉得是个没诚信的。

    他只是心中受了些震撼，一些若隐若现的想法在心中跳跃：也许，可能，或许，能做能裁并不是唯一？

    他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算上成本以及手工费，五十块钱一件的衣服都能让他震惊，总觉得跟天上掉下来的钱财似的，便没想过更多的。

    现下瞧着江太太身上那衣服，他可以负责任地一句，并没有他做的好，如何能卖上他那衣服价格的那么多倍？

    他想到了江太太口中的“在「和平饭店」边上”，却是不大明白，为何在那饭店的边上能沾光。

    江太太见着两人表情，晓得自己那话是起到了震撼作用，淡淡啜了一口：“我有把握，若你们能做，一件的价格绝不会低于我这件。”

    何止是不会低，她可以通过某些「故事」，让这些衣服价格翻上好几倍。

    这一套在欧美时装圈是心知肚明的潜规则，人人都吃这一套。

    江太太轻蔑地想，便是陈光要从中捞些好处又怎样，到底大头在她这里。

    三人又将合作的模式讨论了一遍，最后开心散了。

    江太太走后，陈光请牛槽吃午饭：“吃顿好的？一路舟车劳顿的。”

    牛槽摇摇头，他就好面摊上那口。

    陈光无奈，便带他去吃了地摊儿，将阳春面、酱油馄饨、荷包蛋、油条、酸辣粉……点了个遍。

    牛槽倒也不浪费钱，竟然全吃了，只留了陈光一碗他面前的饺子。

    陈光一脸嫌弃：“饿死鬼啊你，老婆老娘没给你做吃的啊。”

    这一可到重点了，那两人昨日吵架，他轮着哄了半天，早上走的又早，如何吃到个热乎的。

    牛槽也不欲对旁人讲家事，只一顿风卷残云后问出陈光重点：“这活儿来了我能回去督工吗？”

    陈光皱眉：“怕是不太方便。”

    “为何？”

    牛槽倒不是有多念家，实在是怕家中那两个有个什么万一，不得安宁，那么他那大儿子怕是都不消停的。

    他老子这些年神隐惯了，遇到啥事都不出头，他娘又是个惹事的，万一有个啥没人劝架，琴得吃亏。

    “这批货十分要紧，你瞅瞅那单价，若是真能一千一件，那十件就得有一万，一百件就是十万，就算咱们提供料子也是赚了不少。

    这种要紧的精细活儿，你拿到乡下去做，万一有个啥的消息不及时，人家不要了咋办，还是在城里能及时听到风声，也方便采购上好的料子装饰。”

    陈光的倒是在理，牛槽却又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你为何在牛家村做。”

    陈光一副「果然是笨」的表情看着牛槽：“你不想将这钱给牛家村人赚？”

    陈光虽生的一副玲珑心，却不是普通的商贩，境界挺大，向来考虑的都是双赢，齐二那般的事情是决计不会发生在他身上的。

    此次，他这话倒确实是真心实意，那牛家村的人他虽是不喜欢，但牛槽他还是挺稀罕的，能让他讨点好以后这人也许更能为他所用。

    他相信，牛槽凭着这幅手艺，日后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是，既然这衣服重要，我又不回牛家村，那如何能保证质量？”牛槽觉得陈光的话有些前后矛盾。

    毕竟，牛家村那帮子都是半路出家的，如此重要的手艺活儿，没了他不行，可陈光又不让他回去。

    陈光伸手往牛槽头上敲，牛槽看似呆，速度却是快，一个闪身避了开去陈光伸手在半空，尴尬僵了半晌，咳嗽两声，收了回去：“你傻啊，你去不了，可以将他们叫来啊。”

    将他们叫来？牛槽心道，这法子倒是可以。

    只是，牛槽没想到的是，过度「精明」的牛家村人竟然不愿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