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牛服装厂门口，一群姑娘很快吃完了饭，却是没舍得走，个个儿围坐着那牛五，被逗笑地花枝乱颤的，连一向老实的橙子都脸颊绯红，满眼春色地瞧着牛五，可把牟给气坏了。

    “他这，这幅浪荡的模样，哪里学的啊？”牟抖着手指着牛五，气急败坏道。

    牛槽淡淡瞟了眼，牛五这孩子自机灵，生的又不错，一张嘴利索极了，会哄女孩子开心正常。

    起来，他见过的几个好看的男子还真个个儿都不一样，柳仕矜持傲气，江晚歌温润智慧，陈光稳重老派，六子孑然清正，五则是最符合风流公子的。

    倒也是牛队长那般的人会培养地出来的，牛槽淡淡地想，这牛家村服装厂，以后怕是五的练手处了，这孩子脑瓜子灵活，想必前景不差的。

    不过同他干系不大，他本便不欲在高山市寻求什么合作机会，时代的列车飞快发展着，哪里不是机遇，眼光不必如此狭窄，也免得得罪了故人。

    只是，牛槽这般想着，「故人」却不这般想，可将他当假想敌咧。

    这不，五同姑娘们逗趣了会儿，便起了身开始往仓库凑。

    六子在仓库整理东西，方正光洁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灵子一边跳来跳去地帮忙整理，搬过椅子时有意无意瞥过来，正好就瞧见了六子额头的那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灵子眼珠子转了转，放下凳子，「嗳」了声叫住六子。六子本来跟她在一起就紧张，瞅着一本正经，实际注意力都在她这边哩，现在被这么一叫下意识便停了忙碌的动作，灵子于是踮起脚尖伸手捏着袖口给六子擦拭额头。

    窗户关着，视野有些暗，外头的声音也不大传得进来，六子只觉得一道柔荑滑过他脑门的肌肤，跟春日里的柳絮似的，痒痒的，直惹心扉悸动。

    下一刻，耳边忽而轰地一声，似有什么炸了，眼前心口一片烟花绚烂。

    “你们这是在作什么？”五推门而入，正巧就瞧着两道身影靠在一起。

    六高大，约有一米八五，灵子一米六出头，窈窕一道衬在六子跟前，同纤细藤蔓被青松霸道拥入怀中。

    六子猛地往后一靠，撞到了什么东西，“哗啦啦。”落了一地。

    牛五一双眼冷冷扫过六子：“吆，你也会慌啊，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

    六子少年老成，惯来波澜不惊，此番这一失态却是有些不大好意思，外加少女那春日田头的芬芳远去，心中一抹淡淡失落划过，他默了半晌未作言语。

    灵子「咕噜噜」转着眼睛瞧了一圈儿，见牛五直勾勾瞧着六，六却没搭理他，扭过身子朝牛五吐了个舌头：“我们做什么亏心事，你看不出来啊？”

    罢还朝着牛五翻了个白眼，恁是鲜活。

    “你们俩，你们俩大庭广众之下，这是……”伶牙俐齿的五第一次不知道该啥。

    牛五发誓，他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孩子。可是，可是，这厚颜无耻又让他觉得如此讨喜，完全生不起丝毫厌弃。

    他一时有些迷惘，他来这里到底是想为难六子还是想见见新机器，亦或只是想再瞧这姑娘一眼呢？

    “这是……这是咋了。”灵子继续伶牙俐齿，“我来告诉你吧，我们大庭广众之下在搞对象！”

    灵子重重出「搞对象」几个字，六子一张脸「唰」地一下红了。

    牛五被气得够呛，一个大姑娘，居然能腆着脸出这话，真不害臊：“你，你……”

    “你你你，你怎么啦？结巴啦？”灵子捂着嘴笑「咯咯」笑了半天，“这叫自由恋爱，国家都号召的，你管啥？”

    五头一次发现，自己的舌灿莲花同伶牙俐齿在这姑娘面前完全无用武之地，她那嘴跟百灵鸟似的，「嘚啵嘚啵」的，偏生叫人爱听，真那叫个魔幻。

    “六，快来帮忙搬机器。”

    牟声音从外头传来，满面赤红的六这才赶紧出去，外头空气挺好，他深深吸了口气，可脸上的热却经久未消。

    “你这是咋了？这么热的？”牟好奇指着六子的脸。

    六子没话，也没敢将视线同牟撞上，虚晃着眼朝来人望去，却见浩浩荡荡一群，江晚歌的人将那机器都送了来。

    灵子瞧着六子出去也大喇喇跟了上去，从牛五身边经过时还扬头朝他「哼」了声，五呆愣愣瞧着，只觉鼻间飘过一阵香风，魂儿都被勾走了。

    牛四正好过了来，见灵子好奇瞅了两眼，点评道：“这姑娘怎么疯垮垮的？”

    见牛五在原地站着，上前道：“我瞧了，牛槽那什么机器啊，全是旧的，锈迹斑斑的，也不晓得还能不能用，你他脑子进水了？花钱整那玩意儿。”

    牛五却完全没听到牛四个啥，机械回头，“啊”了声。

    牛四好奇瞅了牛五两眼，不大明白平时那般机灵一孩子现在咋这样。

    左右也没什么好看的，牛四催促着牛五回去：“咱们有批货还得验呢，走吧。”

    牛五这才回过神来，却是没耳朵听，吆喝着众人帮牛槽搬运那批破旧的机器。

    牟得了帮忙空下手，瞧着牛五那群人直絮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看他们八成是想偷咱们机器。”

    牛槽瞟了眼牛五，视线一路沿着落到灵子身上，又随着灵子的到了六身上，跟串了条线似的。

    待机器全都运送完毕，牛槽特意过来拍了拍六子肩膀，六子不明白牛槽意思，好奇瞅了眼。

    牛槽指着不远处围着灵子转的牛五：“注意点。”

    总归牛五是牛队长儿子，这灵子瞧着又不像个会安分的，六若是惹上什么到底是不大好。

    只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年轻人的事情牛槽也管不着，只能点到即止罢了。

    六自是牛槽带大的，舅舅一个眼神他便明了，此时却是误解了牛槽意思，还以为他让他提醒灵子注意牛五。

    总算待到日落西山，那花花蝴蝶般的牛五回了去，六子等了半晌，终于等到鲜花靠近。

    “心点，他喜欢你。”六子头一次这般奇怪的话，有些不大适应。

    “我晓得啊。”灵子弯腰抬头，靠近六子，吐了个大大的舌头，“我晓得他喜欢我，可我喜欢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