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子是不是六的劫难不清楚，但五却真的是六子的劫难。

    这两人年岁差不多大，自聪明伶俐，生的又都不错，时常被人拿来作比较。

    当然这情况是近些年才出现的，先前的六瘦瘦的，又没父亲，而五有个当官儿的父亲，又念了书，将来前途那叫一个光明，没人会觉得六同五有什么干系。

    不过，目前随着牛五高考落榜，六相貌愈发拔尖儿，众人心中这架天平又弯过来了，觉得五不如六了。

    五对此心知肚明，十分不高兴，却又不可能出来，故而态度有些别扭，面上对着六子是倨傲冷漠的，但内心里却样样都瞅着这头。

    牛家村服装厂跟傲牛服装厂位置是遥遥相对着的，傲牛在牛家村前头的自留地里，同牛家村中间隔着一条河。

    “厂长？厂长？”牛四叫了两声。

    “什么事儿？”牛五一脸不爽地回过头。

    他刚又瞧见了傲牛服装厂的那群姑娘，真是，这牛槽他从还是很佩服的，现在做的这叫什么事儿，惹了一群不三不四的在这儿，现在还要搭房子给她们住，像个什么话啊？

    “我听，牛槽他们服装厂新进货的一批机器今天要到。”牛四套耳朝着牛五道，“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新奇货色？”

    被牛四这么一，牛五心中也有些痒痒。听牛槽这次是特地去上海进的机器，一般人还难买，不晓得是个什么东西。

    虽现在傲牛服装厂同他们竞争不大，几乎可以是毫无交集，但是五有些担心。

    不知为何，他总是隐隐有种感觉，以后对面这排低矮的房子会逐渐壮大，直至越过河流，将他们村子吞并。

    五了个寒颤，不行，不能让这事儿发生，不能让朱建六爬到他头上！

    五招手示意牛四过来，附耳朝着他道几句，牛四点头会意，如此这般。

    中午刚过，傲牛服装厂便鲜活起来，一群姑娘就着简陋的锅灶起了台子，煮起了大锅饭，还从地里拔了不少荠菜，熬就一锅鲜美的荠菜蛋汤。

    灵子跟个雀灵鸟似的左蹦右跳，欢快又喜庆，甚是讨人喜欢，姑娘们都被她逗地「咯咯」笑。

    凤儿虽然，但为人稳重，颇具魄力，且懂的比这些姑娘多些，便不自禁担了带着这些姑娘的位子。

    另外的橙子真的跟个大橙子似的，黄灿灿的，有些腼腆，体型又丰腴，笑眯眯坐在一边给众人舀汤。

    牟摆出一副痴汉脸，抱着胳膊朝一群姑娘瞧了半天，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橙子身上。

    他那眼从橙子笑眯眯的团圆脸到鼓起的略黄的柔和脖颈，再到隆起的胸部，半晌没动。

    身后来了个梳着油头的西装笔挺男，猛地拍上牟的肩膀。

    牟吓了一跳，一口吐沫咽了下去，僵持半晌。

    马宝好奇凑过来，捧了捧他下巴：“干啥哩这是，傻了？”

    牟这才猛地回过神，尖叫出声：“马宝，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待瞧清了马宝这浑身上下的行头，好奇地挠挠头，又一副了然的模样，指着坏笑：“哦，你不规矩，我要告诉凤儿，让凤儿告诉她姑姑。”

    马宝赶紧捂着牟嘴巴：“瞎啥哩，啥子不规矩，不规矩个啥，我就是来给我大侄女儿送饭的！”

    马宝于是从西装笔挺的身后「当当当」掏出一大包熏烧摊上买来的美食，吆喝起来：“凤儿，凤儿——”

    人群中的凤儿瞧了过来，起身：“姑父。”

    马宝却不瞧凤儿，也不待凤儿自己过来，赶紧上了前，错着凤儿的目光将坐着的姑娘依次瞧了个遍：“这是姑父给你带的，吃吧……”

    话是朝着凤儿的，但东西是朝着一群姑娘递过去的，姑娘们也不好意思接过来，还是凤儿接了过去，递给了灵子。

    被妈妈逮回去当木匠的定子正好也过了来，灰头土脸的，那木匠师傅待他贼刻薄，连一顿饱饭都不给吃，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妈吝啬，同人家苛刻了饭钱，所以才顿顿吃不饱。

    被蹂躏的颓废的定子瞧着灵子手上那袋肉眼睛都快放光了，赶紧上去抢了来，蹲在角落便一阵狼吞虎咽，气的马宝伸手想人，好在姑娘们的笑脸迷了马宝的眼，他傻傻笑着被牟拖走了。

    “你收敛点！”牟使劲儿朝着马宝拍了下。

    马宝刚想回拍过去，牛五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过了来。

    “大家好啊……”牛五直接无视众人，朝着六跟牛槽走过去。

    牛槽正在整理库房，下晚时分，江晚歌那批机器跟姑苏买的机器都会送过来，他得腾地方。

    见到牛五，牛槽有些奇怪，这孩子平日里不怎么过来，见着他虽面上客气，但眼中的倨傲也是快上了天了。

    牛槽晓得孩子念过书，清高，最后又没考中，撑着口气儿，也不同他计较，客气道：“吃过了罢？”

    牛五笑道：“没呐，莫不成牛槽哥准备邀请我吃个什么好的？”

    牛槽也没什么客套话，将牛五迎到那群姑娘那儿，朝着凤子道：“还有饭罢？”

    “噯，有。”凤子起身，拿了个青瓷碗，给牛五盛饭。

    端着饭碗过来时瞧见后头跟着的一群人，有些为难，牛五径自接过饭，笑道：“不碍事，他们吃过了。”

    扒拉两口，巡视了一圈地面，笑盈盈道：“我坐哪儿呢？”

    凤子刚想给牛五拿个新凳子，灵子已经跳了起来：“我吃完了，给你坐罢！”

    牛五不经意间瞧过来，这才看清这位刚才一直埋着头吃饭的姑娘，竟是生的无比的好看，水灵灵的，一双眼睛神采锐利，却又弯弯地带着笑，跟出鞘的镶珠宝剑似的，却是比那曾经的丽还好看许多倍。

    恰时一阵风拂过，牛五似被鬼画符糊了心窍，许久没接过那凳子，待回过神来时，灵子已经将凳子往他手上一揣，一蹦一跳地朝着六子去了。

    她就是想早些吃完饭帮六子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