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槽最终跟六子协商，达成一致的意见，这事儿由牛槽自个儿负责，六子不插手，依旧是走品牌线。

    “舅，你一个人不够的话，可以找个人帮你。”六子建议，“你看，林哥怎么样？”

    牛槽意味深长地看了眼。

    六子不满牟的作风不是一天两天，牟确实不是个优秀的人，同他们厂里这些优秀的后辈相比差了不是一点半点，旁人各司其事，倒还真是牟最适合。更何况，牟性子活络，应该挺做得来这事儿的。

    虽然晓得是六子有意推荐的，牛槽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应了，倒算是人尽其用。

    那头牟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家里抱着大姑娘使劲儿亲呢，他爱极了他家俩娃，尤其是姑娘。

    起来，为了生这个姑娘，独生子女时代愣是交了不菲的罚金，牟省吃俭用很长一段时间，但心中却觉得是十分值得的。

    “给咱家桃子买件新裙子嘛，瞧瞧这衣裳。”牟指着姑娘身上崭新的衣裳，朝着橙子道，“一点儿都衬托不了我姑娘的美貌。”

    桃子奶声奶气地叫了声「爸爸」，在牟怀里蹭了蹭，牟骨头都酥了，温和摸着姑娘的脑袋，又捡起一边的鞋拖子，往旁边十几岁的皮子屁股上假模假样抽了一下。

    橙子心思却不在这父慈子孝上，有些忧心忡忡。

    “你咋了？”牟抱着姑娘凑过去，好奇道。

    橙子摸了摸桃子脑袋：“桃子快上学了，我想让她去镇上念书，毕竟……”

    牟立马就明白桃子意思，自计划生育从1982年9月被定为基本国策，并于同年12月写入宪法开始，现在家家户户几乎都只有一个孩子。

    是以，不同于以往有口饭吃便行的拉扯模式，人们对孩子的养育问题十分重视。

    从吃穿用度，到最在意的教育问题，有点本事的几乎都将孩子往镇上、市里的学校送，生怕孩子在起跑线上落后了旁人。

    村里几个孩子，牛五家萍萍学校最好，在市里念书，牛四外孙女雀跟六子家飞飞在镇上，凤儿家的燕子倒是还在马宝学校，但人家校长便是姑父，自然是不愁的，也没法走。更何况，燕子妈没时间管她，爸爸不想管她，也是可怜。

    橙子不想让桃子在村里念，大儿子林橘子不是个学习的料，在村头便罢了，可女儿机灵可爱，冰雪聪明，橙子实在不愿意女儿委屈。

    橙子这一其实也是正中了牟的心事，他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儿，起身去找牛槽。

    牛槽也准备找他来着。

    两兄弟肚子里藏着事儿，也不晓得该如何开口，还是牛槽先问了牟：“罢，什么事。”

    牟这才挠挠头，嘿嘿笑了两下：“大哥，你认识市里学的领导吧……或者镇子上的也行……我家桃子，你看……”

    牛槽想到他家那水灵灵的姑娘，确实是到了念学的时候了。

    一转眼已经快到2000年了，新世纪新纪元，后代们都长大了，他们这批人也都老了，时光还真是不等人。

    想到牟陪着自己的那么多年，牛槽心头一热：“行，我帮你问问。”

    牟开心地准备回去同橙子报告这个好消息，牛槽将一沓资料递到牟面前。

    “这是啥？”牟瞧着上头密密麻麻的联系人，好奇道。

    这些人瞧着倒是挺有认识的价值的，全都是高山市有头有脸的人，想来是牛槽的人脉？

    牟瞄了几眼，居然看到了高山市学校长的联系方式，他眼睛都瞪大了。

    牛槽指着校长的名字：“这个人，你得自己去联系，我不帮你。”

    刚还高兴地忘乎所以的牟有些为难：“可是我不认识人家啊。”

    牛槽淡淡道：“谁一开始都不认识谁。”

    这倒是有点道理，牟嘟囔着嘴，心道，该咋个联系，咋个开口呢？

    牛槽好像看出牟心中所想，讲出了今天的目的和重点：“他的儿子在高山市服装厂。”

    校长张冬儿子叫张，就职于高山市服装厂，任质量总监一职。

    高山市服装厂近些年已经处于苟延残喘的境地了，张考虑着另谋高就，但他不会做别的，从入行开始就在服装行业，因此算跳槽去服装厂。

    张冬曾经试探过牛槽口风，但牛槽不能许诺多高的职务，只能是按照能力本事行事。张冬不大高兴，没啥，这事儿便没了下文。

    现在，牛槽需要成立服装行业协会，第一个便是想到了这个张。

    一来他是高山市服装厂的领导，有一定的威望，代表着官方，不至于使得他们的服装行业协会看起来像是闹；

    二来牛槽始终觉得欠张冬一个人情，正好在服装行业协会中让张担任会长，还他这个人情；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可以充分利用张家手头的人脉，达成「连成片，造成势」的目的。

    “你的意思的，你要成立服装行业协会，还要邀请张担任会长？”

    牟有些惊讶，“可他不是高山市的吗？这样会不会……不大好。”

    一个堂堂国企的领导，在民间组织里担任会长，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牛槽叹了口气，却是没什么。

    牟不晓得，他心中却是心知肚明的，高山市服装厂……怕是行将就木了。

    否则，张冬也不至于回来找他，也是没有旁的路可以走了。

    事情最终的结果没出来之前，牛槽不大方便同牟直，只鼓励他直接去找张家父子，牟只能胆战心惊地过去了。

    牛槽这边发动一切人脉开始着手服装行业协会的事情，传统制造这块便群龙无首了，六子大力举荐丁当同阿斌一起负责，丁当能力比之牟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很快便将厂里一切事物理的井井有条，自然也将所有的关键牢牢握在了手里。

    牟心中不爽，私下里偷偷同牛槽咬耳朵了不少次丁当的坏话，他不敢六子，但心中也是颇有微词的。

    牛槽淡淡别过眼，当做没听见，给了六子跟丁当十足的信任。

    用人勿疑，疑人勿用，这是牛槽一贯的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