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推心置腹
牟再担心这个情况也没法,因为牛槽已经不管这事儿了,一门心思投入到傲牛的春装跟行业协会的事物中。
春姑娘踏着轻快的步伐逼近,很快到了第一批春装快上市的季节,牛槽抬起头来,将视线转向三垛服装厂,这才发现三垛的完成量极低。
“才三千件?”牛槽蹙眉。
管东低着头,满脸懊恼:“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牛槽看向一边的牟,略有些责怪:“不是让你盯着进度吗?”
阿斌主管质量, 牟则盯着进度,现在质量没问题,自然不关阿斌的事情,主要是牟的责任。
牟也是委屈,他担惊受怕牛槽那宝贝儿子,生怕他中了人家「美人计」。
好吧,主要还是担心与他有矛盾的齐二以后成了他领导,是以将这边的进度给忘了。可他又没法委屈,确实是他办事不利。
牛槽真的快对这个兄弟绝望了,干啥啥不行,却又不忍心怪他。
管东不忍看着牟被责骂,自己担了错:“都怪我,我没跟您讲。”
这事儿其实不怪他,牛槽并没有告诉他明确要完成多少件,因为不想给管东压力,所以他也没法知道完成了多少,自然也不会前来报告进度。
更何况,他遇到的那事儿是人家的软刀子,他自己闷头处理的,不想告诉牛槽,生怕牛槽觉得他管理不力,往后再不帮衬他了。
啥软刀子呢?挖人……
牛五先前想搞走厂子,没成功,现在开始挖人。这一招实在是昏招,毕竟他规模上不来,挖了人家的人又有什么用,还徒增了自己的负担。
可牛五不管啊,反正他的厂子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自己没什么好下场,也不想给六子他们好日子过。
这批春装是六子费了老大心思设计出来的,前期广告投入巨大,成本不菲,正好借着双「驰名」的机会出名头,若是这次机会错过了,那么不仅投入血本无归,还错过了千载难逢的机会,日后若是想实现飞升就难了。
牛五这一招是典型的损人不利己,他爸牛聪是不赞成的。
牛聪在位时常常帮扶着这唯一一个儿子,但真的等到退了,却开始偏袒起牛槽来。
他深知牛槽的不易,也晓得牛槽的为人。待官场的喧扰散去,眼前清明起来,他更无比佩服牛槽的初心不变。
曾几何时,他想往上爬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振兴家乡啊。可后来宦海沉浮,乱花渐欲迷了人的眼,他却是忘了。现在再想做些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却是没有机会了。
或许,唯一能做的便是别让孩子总是针对傲牛,毕竟那是带动一方经济发展,帮扶多少家乡人就业的大厂子。
牛聪同儿子耳提面命了很多次,牛五就是不听,他还年轻,不晓得命运的宏大之处何在。
生活中一点点委屈挫折总能让他憋着一口傲气使劲冲,从而错过人生更多的风景。
他给牛聪报了个旅游团,给他送出去玩了一个月,并利用这个机会挖三垛的工人。
那些工人也不晓得什么叫长远考虑,只晓得谁出钱高便去哪儿。
因此,这批货物做的磕磕绊绊的,管东刚教会了一批人,那人便走了,招了新人还得费心思去教,不招新人只能看着越来越少的人手去完成剩下的。
最后,管东没办法,只能令所有工人加班加点,每天从五点钟干到晚上十二点。
好在有他这般的拼劲,否则,可能目前完成量还更要少。
六子这批春装是套装,四色西装外套,里头配的是碎花裙子,价格不贵,走的大众路线,就是需要靠着销量出天下来的。若是量跟不上,无异于闹。
管东在牛槽面前急的一张脸都皱了,就差给牛槽跪下认错。
牛槽除了一开始知道时有些焦急,很快镇定下来,他拍了拍管东肩膀:“没事,你尽力了。”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怪罪管东也没用,还不如赶紧想解决办法。
这批春装是六子的心血,牛槽见着眼前这愁眉苦脸的几人,暗自叹了口气,起身去找六子坦白。
他这侄子,他心中觉得对不住他。他的很多决策牛槽都认可,也晓得那是最好的法子,可就为着他心中的那点点理想,六子从来都是顺从着他,没提过什么反对意见,一个人默默善后,争取寻个中间平衡点。
这厂子,明明也有他一份的。
六子正在同丁当商量具体布货事宜,牛槽来时正好征询了牛槽意见。
“舅,我做了一下市场调研,金陵商场不错,但是驻场抽成比较高,你看怎么样?”
牛槽点点头:“你决定就好。”
“那便让凤儿去吧,她擅长。”六子建议。
“嗯。”
丁当察觉到两人有话要,自觉退了出去,室内只剩舅孙俩,安静下来。
“舅,我有个事儿要同你。”
“六子,舅有个事儿要同你。”
两人同时出口,都微微愣了下。
还是六子开口破了沉默:“舅,你先吧。”
牛槽点点头:“那批货物,三垛服装厂可能来不及做完全部预算……先上完工的吧。”
六子心中沉了沉,他要提的,也正是这事儿。
“我……料到了。”六子将刚才同丁当商议时的产品名册递给牛槽,示意牛槽看布货的商场地址,以及每个商场分布的货物量。
牛槽粗略算了下,发现数量不对:“可能布不全。”
“舅,能全。”六子目光炯炯地瞧着牛槽,“这是目前完工的。”
于是,房内再次安静下来。
牛槽想到他刚才那句「料到了」,看向六子:“你是……自己做了?”
六子点点头:“委托东安服装厂的。”
牛槽愣了半晌,才想起来称赞一句「好」,他竟然没想到,还有东安啊。这事儿,是他做的不够细致。
到底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舅,你不怪我?”六子睫毛颤了颤,微微垂了眼睑。
牛槽晓得,他这幅模样便是有些忐忑,笑了笑:“该是你没怪我才对。”
这些日子以来拎着的心「咕咚」一声落了下来,六子叫了声「舅」,却是不出再多的话来了。
一路走来,一直是他俩,哪怕加入了旁的人,他俩也都在,谁都不曾落下。
尽在不言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