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A+A-

    “我, 我就是有点害怕, 我的身子还没完全养好呢……”李瓶儿吞吞吐吐, 神智险险地维持在及格线上。

    “什么没养好, 我瞧你的气色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西门庆猴急起来, 硬拖着她朝里走,边拖边分出一只手捏了一把她的屁股, 戏笑道, “我检查过了, 你没来月事。”

    李瓶儿被捏得身子往前一缩, 气氛陡然间变了,无论这厮装得多么可怜,本质上就是个下流胚子啊!

    她的神智节节攀升,心里叫苦,一时间拿不出更好的办法。

    路过一樽大花瓶时, 她双手攀住花瓶颈,死活不松手, 一口咬定自己还没好。

    西门庆也不恼,轻声笑着, 稍稍用力, 扳开她的双手, 拦腰一抱,扛在肩上接着走,刚走到床边,他的脸色怪异起来——官哥儿躺在床中央, 睡得正酣。

    李瓶儿手脚踢着,见他忽然不动了,抬头一看,顿时笑了,拍着西门庆的肩膀道:“快放我下来,别吵醒了官哥儿。”

    西门庆皱起眉头,正要喊丫头进来把官哥儿抱走,一时不察,手上松了力道,李瓶儿已经翻身下来,直奔床上。

    她连鞋都没脱,在床外侧斜躺下来,连条缝儿都没给他留,然后伸长手臂,轻轻拍着熟睡的官哥儿,看也不看后面的老爷。

    西门庆呆在原地,脸色变幻了好半天,最终只叹了口气,无奈地:“你往里面让让,也给我腾点地方。”

    他伸手去推李瓶儿,李瓶儿死活不肯挪动,嘴里道:“床太窄,我都多久没见儿子了?我哄他睡觉,你去找丫头伺候你吧。”

    西门庆气笑了:“这床都是我买的,怎么我一来你就把我往丫头房里赶?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着,他连李瓶儿和官哥儿一块儿抱起来,放到床的里侧,又替她脱了鞋,接着脱掉自己的鞋,最后才躺下来。

    官哥儿还,孩子的觉是最香最沉的,经过这一番折腾,他竟然没醒,甚至还朝李瓶儿怀里钻了钻,嘴微张,睡得天昏地暗。

    那一瞬间,李瓶儿的心被击中,变得又软又稀,用爪篱捞都捞不起来。

    这是她的儿子啊,和她有血缘关系、无比亲密的儿子。尽管她在内心百般否认,可血缘的天性在这里摆着,不是谁都能逃得开这种牵绊的。

    在这一刻,她决定了,这就是她的儿子,不论将来他长大多么不成材。

    如果他长成傻子,她就做他的脑袋;如果他变成瞎子,她做他的眼睛;如果他瘸了一条腿,她做他的拐杖。

    是好是歹,母子俩一起承受。

    李瓶儿的心热热的,烫烫的,她把头埋到官哥儿的肩膀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入鼻全是孩子的奶香味,令人心满意足。

    她又紧紧地搂了搂儿子。

    西门庆见这母子俩亲热得忘我,不满意自己被人抛弃,他探手到李瓶儿胸前,想把官哥儿再往里挪挪。这么大的男孩子了,怎么还躲到娘的怀里睡呢?

    “你别乱动。”李瓶儿一抖肩膀,将安禄山之爪甩了出去。

    西门庆扭着身子,装娇耍痴道:“那你也理理我啊,不要眼里只有儿子。他就在那里,又不会跑掉。”着话的功夫,他已经把一条腿放到李瓶儿的腿上,来回蹭起来。

    就算李瓶儿没脱衣服,也被他这下流动作弄得恶心死了。想挣又挣不开,床就这么点大,动作再大一点,就要吵醒官哥儿了。

    她声斥道:“你别乱来,儿子还在这里呢!”

    “怕什么。”西门庆紧紧搂着她的上半身,凑到她耳边,轻轻吸着她的耳垂,起了悄悄话,“他是男孩子,看一眼也不算什么,反正将来长大了,他也要学的。”

    李瓶儿了个抖,也不知是被他的下流动作刺激了,还是被他的豪言壮语给吓的。

    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要怎么教孩子是你的事,但我的儿子不许你这样。就算你有满身本事想传给儿子,等大娘生了,你教给那一个去。官哥儿不需要!”

    “又胡话,官哥儿不是我儿子?就算大娘生的也是儿子,家产必定是一人一份。”他嘿嘿笑了两声,“就怕官哥儿将来当了官,不稀罕我这点臭银子了!”

    李瓶儿尽量跟上他的话头,就怕没话让他想起做别的事情,她道:“不怕,官哥儿不稀罕,我稀罕呢!不如,我代他先收着?”

    “财迷。”西门庆捏了捏她的鼻子,“官哥儿才多大点,就算把银子交给你,你懂如何让钱生钱?放在你那儿,不成了死物吗?”

    西门庆的经商本事杠杠的,后世许多人都赞他在这方面特别有头脑,善经营。

    李瓶儿正搜肠刮肚地想找点这方面的话题和他聊,不知不觉间,西门庆竟然把官哥儿从她怀里移出去,放到了里侧,紧挨着墙壁。

    顿时,他俩和官哥儿之间隔了一床棉被的距离出来。

    古人的屋子都造得很大很宽敞,特别是乡下的庄子。大约不受地皮和金钱限制的缘故,这间内室造得像别人家厅堂那么大,床也极大,有窗有木制围栏,还有脚踏,像间木屋似的。

    李瓶儿浑身不自在,顾不得用她那贫瘠的头脑想商场的事情,连忙往儿子身边滚去。

    西门庆手一捞,将她捞回来,戏笑道:“官哥儿睡得正熟呢。你放心,他醒不了。我俩轻轻的,悄悄的……”

    我呸!谁要跟你轻轻的悄悄的?李瓶儿使劲掐他的手,掐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肉色月芽。

    西门庆更加高兴,把这种互动当成了一种难得的情趣,道:“瓶儿像烈马似的,老爷我最爱骑马了!”

    骑你MP,李瓶儿在心里破口大骂,对着他就是一顿拳脚踢。

    她那点花拳绣腿,西门庆还没放在眼里。

    他呵呵笑着,看着她淘气,一面搂着她,一面轻声哄,她越挣扎,他就越发欲|情似火。

    冷不防,李瓶儿一脚踹到了他的命根子上。那东西直竖竖的,冷不丁被人踹了一脚,就算李瓶儿的力气再,也够西门庆受的。

    “哎呀!”李瓶儿一声尖叫,曲腿捧住了自己的脚。

    “哎呀!”西门庆也惨叫一声,弯腰捂住下|身,嘴里连连吸气,眼里泛出冷意。

    爱烈马是一回事,但被不懂事的烈马踢中命根子又是一回事。若李瓶儿真是一匹马,只怕他此时都有拔剑斩马头的心思了。

    “……”李瓶儿感觉自己的脚踢中了一件硬物,那硬度却不是肉生肉长的东西可比的,简直就像踢到铁块一般。原本她的脚趾头没什么知觉,这么猛然一下,她的趾关节也感觉到一阵巨痛。

    两人都沉默了,还是李瓶儿最先恢复过来。

    她皱着眉,抬头看向西门庆。她真想问问这厮,没事在裤档里揣个铁块算怎么回事?抬头却见老爷比她疼得更厉害,这会儿还捂着腰,没缓过气呢!

    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李瓶儿仔细回想,确认自己的确踢到了他的那个部位,但他的那个部位有铁块也是真的!灵光一闪之间,她忆起这厮最喜欢的就是银托子这东西了,难怪,难怪。

    活该!谁让你随身携带这种不可描述的东西的?

    接下来该怎么办?那厮若不是带着银托子,挨一脚就算了。带着那东西,简直是硬上加硬,伤上加伤。伤人命根犹如挖人祖坟,更何况是西门庆这种到处洒种的人。

    虽然他的种子成活率贼低,不少后人嘲笑他那方面无能,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人家在床上花样百出,一战就是一两个时辰。西门庆玩过的女人,比许多乡下汉子见过的女人还要多。要是他真的从此不能人道,那她李瓶儿……

    罪孽感深重的李瓶儿,赶紧一骨碌爬起来,垂头跪在床上。

    西门庆吸了半天冷气,再抬起头来眼里的冷意已经消散了。他看着李瓶儿战战兢兢的模样,笑起来,道:“你可真是狠心,差点把老爷我弄得……”

    李瓶儿仍然垂着头:“我不是故意的……”

    俩人的身高差太大,被他那样搂着,她若想命中他的那个部位是很容易的事情。

    “好了,我不怪你。”西门庆伸手抬起她的头,又调笑起来,“你造下的孽你来解决。你看,它都吓软了,快给我揉揉……”

    李瓶儿不动,声告罪道:“我手里没轻重,要不,还是让倚翠来吧?”完,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西门庆心里仅剩的那点寒意,也被她这一眼看得烟消云散。他伸手进裤子里,解下银托子,随手扔到床下,然后搂着她躺下来,像她拍哄官哥儿一样拍哄着她:“都了不怪你,你瞧你,脸都吓白了。我待你的心思,你还不懂?丫头再多,没一个比得上你。我过来是看你,又不是专门看丫头的。好了,我也不强迫你,好好陪我歇个午觉,老爷还痛着呢。”

    李瓶儿动了动,想点什么,西门庆轻轻捂住她的嘴,叹息道:“别当我真的就那么无情。以前是我不懂事,见你不好还硬拉着你胡来,害得你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伸手摸摸她鬓边的头发,“睡吧,睡吧,好好睡一觉,我们不做别的。”

    他一边拍哄她,一边捞起她的脚,替她揉了几下,然后将床里侧的官哥儿一把搂过来,把这两人都搂到自己怀里,片刻功夫,他就沉沉睡着了。

    李瓶儿从他怀里睁开眼,定定地盯着他的俊脸看了半晌,然后也闭上了眼……

    老爷不在府里,后院的女人齐聚到上房,服侍躺在床上的吴月娘。

    李娇儿亲眼看着丫头熬药,端过来后由孟玉楼接过去,亲自喂吴月娘喝了药,潘金莲使唤丫头拿茶来给月娘漱口,又让人拿蜜脯,把月娘屋子里的丫头指使得团团乱转。

    等吴月娘漱了口,含过了蜜脯,潘金莲坐到她床边,对吴月娘:“大姐姐就是好性子,您都病成这样了,六姐也不回来看看。论理,她也该回来伺侍您。她倒好,在庄子上躲自在,真清静!”

    吴月娘看了她一眼,慢慢道:“你是嫌在上房不自在,不清静了?那你回自己的屋子去。”

    潘金莲甩了一下帕子,道:“大姐姐哪里话呢,我最喜欢在上房陪着大姐姐了。”她眼珠一转,又道,“老爷竟然把官哥儿也抱去了庄子上,我看以后哪,老爷都不愿意回府了,只要去庄子上,就能见着他心上的人和他那宝贝儿子。还回府干嘛?看我们这些心下的人?”

    孟玉楼道:“五娘又在乱了,老爷可是一直都很敬重大姐姐的。”

    吴月娘怒斥金莲:“老爷不在,你又乱嚼什么舌头?老爷不用上衙门?衙门又没开在乡下。”

    李娇儿顿时轻笑两声,潘金莲被她笑得羞恼起来。

    “好了,你们回去吧,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了。”吴月娘叹了口气,对三人道,“我想睡一会儿。”

    孟玉楼赶紧站起来告辞,把还想争辩的金莲也拉走了。

    李娇儿也起身告辞。

    等她们走了,吴月娘揉着额角,对玉道:“真是的,天天在我耳边挑唆,有本事冲老爷啊。”

    玉笑了笑:“五娘就那个性子。她运道好,遇着了大娘这般的主母,若换了别人,早就该罚她了。”

    吴月娘放下揉额角的手,没有接话。

    她正想躺下时,孙雪娥哭哭啼啼地进来了。

    “大娘,你可要给我做主啊。您瞧瞧我这身的伤……”孙雪娥一进来就跪到吴月娘的床前,卷起衣袖,掀开衣衫,给她看自己的伤痕,“我回屋前明明将竹笼关好了的,谁知道哪个黑心肝的又将它开了。中途只有五姐一个人来过厨房院子,还和我吵了几句,除了她还能有谁?”

    吴月娘没奈何道:“快把衣服放下,像什么样子,当心着凉。”

    孙雪娥把衣衫放下来,哭得越发可怜:“老爷不肯听人话,一心一意只护着那个狐狸精,反倒把我毒一顿。大家都是给老爷做妾的,凭什么她好吃好喝的当着主子,我却日日在灶头上白天黑夜的忙?动不动还要挨老爷的鞭子,呜呜呜……”完,放声悲哭起来。

    “好了,好了。”吴月娘让玉搀扶着她靠到床头,“你是前头娘子留下的陪嫁丫鬟,连我也得喊她一声姐姐呢!谁敢瞧你?老爷让你管着厨房,是因为你活计好,做的吃食合他心意。再,老爷就那个脾气,他发起火来,连我都不敢吭一声,你又何必在他气头上和他争辩?那不是火上浇油么?”

    孙雪娥擦着眼泪,道:“亏老爷还是当官断案的呢,连自家后院的事都断不清,只拿我填数。”

    “闭嘴!”吴月娘喝道,“这话以后不要再了,若是被老爷听见,又得讨几鞭子。”她拔下头上的一根金簪,“这个给你,你不要再气了,用心做吃食,老爷心里有你呢!”

    孙雪娥想着自己跟前也使着两个丫头服侍,被月娘一通劝解,心里的气稍平了些。

    “玉,你把大夫开给我的药膏拿一盒给她。”吴月娘又问孙雪娥,“伤得重不重?还疼不疼?要不然,请个大夫来府里给你瞧瞧?”

    孙雪娥捧着玉递来的药膏,道:“不用去请了,我拿这个抹抹就好了。”然后拿着金簪起身告退,吴月娘让玉把她送出去。

    玉送了孙雪娥回来,吴月娘被这些人吵得一时没了睡意,问玉:“你,那鹅是谁放出来的?”

    玉想了想,道:“毕竟是个畜生,谁知道呢?它自己乱走也是有的。”

    吴月娘点点头,吩咐道:“去跟厨房的人,把活禽都杀了,要做腊味的赶紧做起来。以后想买新鲜的就当日出去买,不要再在府里养这些凶禽。”

    玉点头应了,转身出去。

    吴月娘刚躺下不久,吴大妗子走来看视她,道:“你大哥二哥也来了。我们在家听你身上不好,吓了一大跳,急忙忙就赶过来。看过大夫没?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爷呢?听他不在府里,你大哥二哥又回去了。”

    吴月娘抓着吴大妗子的手,眼里泛泪,哭诉了一遍。

    吴大妗子拍拍她的手,扶着她躺下,劝道:“你是做正妻的人,要大度明理。像西门老爷这样的人,谁家没几个妾?何必跟那些人置气?伤了自己的身子倒不值得。你身边的丫头也该管管,一个个地都疯魔了,不好好守在你身边,到处瞎跑,成什么体统!”

    吴月娘哽咽着点头。

    玉箫讨好地端茶过来,请吴大妗子用茶。

    喝了茶,吴大妗子见吴月娘犯困,便让她歇着。她自己去了侧间坐着,玉喊来西门大姐陪她,两人同坐喝茶闲话。

    等到了中午,吴月娘醒来,留下两人用饭,饭毕,才各自散去。

    西门庆结结实实地睡了一回午觉,午觉醒来,精神大好,闻着乡下清新的空气,忽的兴致来了,让玳安牵马出来,他要去山上跑马。

    他约李瓶儿同去,李瓶儿不肯,要陪官哥儿玩。他只好摇摇头,自己去了。

    李瓶儿领着官哥儿在院子里玩,指着众丫头给他认识,挨个教他认人、认东西,一个下午倒也过得极快。

    西门庆跑马归来,在门口扔下马鞭,对玳安道:“吩咐厨房上饭,再拿一坛酒来。”

    他大步进了上房,抱着官哥儿在上房院子里转了好几圈,吓得官哥儿紧闭双眼。

    李瓶儿把儿子抢下来,嗔道:“吓着他了。”

    西门庆乐呵呵笑着:“他的胆子还得再练练。”

    李瓶儿反唇相讥,用他的话来堵他:“可是您自己的,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现在您倒急起来了。”

    “好,好,我不了。走,我们进去喝酒。”

    李瓶儿抱着官哥儿的手紧了紧,低声道:“我不太能喝……”

    “行了,走吧,不要你喝。”西门庆搂着她朝里走,“把倚翠喊来吧,她酒量好,倒能喝几盅。”

    李瓶儿立马笑开了,笑眯眯朝绣春道:“去叫倚翠来,老爷喊她呢!”

    倚翠听了这个消息,犹豫半天,最终只插了一根金簪在头上,扮得中规中矩去了上房。

    须臾,饭菜摆好,李瓶儿和西门庆双双入座。

    李瓶儿特意在老爷旁边给倚翠设了个座儿,对她:“我要照顾官哥儿吃饭,就顾不上老爷了,你用心伺候着。”

    倚翠点头应了,替老爷倒了一杯酒。

    西门庆嘴角含笑,斜眼看着李瓶儿,见她认认真真地喂官哥儿吃饭,这才转头和倚翠喝起来。

    不一时,酒足饭饱,西门庆憋了一天的火烧得旺旺的,倚翠低着头,不敢接他的眼神。

    她这副模样,倒有三分似李瓶儿,西门庆看得兴起,回头对李瓶儿:“我去外间躺一躺。”

    李瓶儿站起身,欢送他俩出去。

    西门庆和倚翠在旁边屋子歇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因为挂念府里不好的吴月娘,他急着回府。临走前,对着李瓶儿千叮咛万嘱咐,这才马回府去了。

    李瓶儿牵着官哥儿站在大门口,目送他远去,对守门的张老头:“关好门。”

    然后领着官哥儿进去,她要开始过母子俩的清静日子了。

    作者有话要:  谢谢 【老娘的二次方】投的地雷~

    【超级恶喵】投的地雷~

    么么大家!

    最近较忙,不能一一回评,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