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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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哥儿跑到花园里,经过书房时看到他爹正陪着两个陌生男人吃饭,便蹬蹬蹬地跑过去:“爹,你怎么在这里吃?”

    西门庆把他搂进怀里,指着对面的吴大舅和吴二舅,教他认人:“这是你大舅舅,这是二舅舅,快喊人。”

    晏哥儿乖乖喊了,偎在他爹怀里仰着脑袋问:“爹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用饭?娘也不吃饭,真奇怪。”

    “嗯?”西门庆神情有些紧张,“你娘不吃饭?她哪里不舒服?”

    “没有。”晏哥儿想了想,他娘确实没有露出痛苦的神色,“她一直站在旁边给大娘夹菜呢!大娘都那么大了,吃饭还要人照顾,像弟弟们一样。我就很乖,不要丫头喂饭。”

    西门庆心中一冷,面上却不显:“爹陪舅舅们喝酒,你去园子里玩,不要乱跑。”

    晏哥儿点点头,蹬蹬蹬地跑了出去。

    吴大舅略有些尴尬,妹夫对六娘的看重人人皆知,虽妾伺候正房是天经地义,但人家刚刚远途归来,就算要立规矩也不该急于一时。

    他笑了笑,冲西门庆讨好地:“妹夫,我敬你一杯。”

    吴二舅则满脸不以为然:“能进西门府是她的福气,谁家妾不伺候正房娘子?”

    西门庆本来就有气,听了吴二舅的话就更气了。

    吴二舅跟李娇儿有奸|情,若按他的性子,早就不会跟这样的人来往。要不是看在月娘的面上,能让他进府?

    西门庆放下酒杯,静静地看着吴二舅:“你妹妹能嫁给我也是福气呢!”

    那两人心里都咯噔一下,顿时想到妹妹嫁过来多年却一无所出,妹夫现如今的三个儿子全是六娘生的,一时不知什么好。

    西门庆淡淡道:“多谢你们来码头接我。我买了些特产回来,回头就使人送到你们家里去。天也晚了,我就不留你们了,下回再聚。”

    两人慌乱起身,冲西门庆拱拱手,道了几句谢,一起出府。

    西门庆一路疾走,冲进上房。

    果然见到李瓶儿跟个丫头似的站在月娘身旁替她布菜,月娘吃相缓慢,神态坦然,瓶儿原本坐着的位置上的碗碟干净得如洗过一般,可见还没用上一口。

    他心里有气,脸色就不怎么好。

    月娘见他来了,本想起身迎他的,见了他的冷脸,也不高兴了,坐得稳稳的:“前边的酒席倒散得早。老爷,要再用一点么?”

    “不用,我饱了。”西门庆坐下来,看了一眼李瓶儿。

    李瓶儿朝他笑笑,悄悄动了动腿。站了快两个钟头,其他的倒还好,就是腿脚有些发麻发疼。

    吴月娘看了她一眼,慢慢道:“你也坐吧,难得让你伺候我一回,你不会怨我吧?”

    李瓶儿也不强站,顺着她的话坐下来,微笑道:“怎么会呢,这是我应做的。”

    吴月娘放下筷子,看着桌面上早已冷掉的饭菜:“菜都冷了,怕是你也吃不下去,我就不留你了,回头让厨房送一桌去你院里。”

    “谢谢大姐姐。”

    西门庆心疼李瓶儿到现在还没吃上饭,急着要走,吴月娘拦住他:“老爷,您升了官,又新添了两个儿子,该去拜拜祖先才是。”

    “嗯。”西门庆点头,转身吩咐李瓶儿,“你先回去,让人上一桌饭菜吃着,等会儿我就过来。”

    回到院,绣夏就要去厨房安排饭菜,李瓶儿道:“不着急,先盆水来我泡泡脚,泡完再用饭。”

    绣夏应了,喊吉祥去厨房拿水,她估摸着六娘应该吃不下油腻的,吩咐多上些清淡的来,然后走过来脱掉李瓶儿的鞋袜,替她揉脚。

    绣夏很心疼她。

    六娘待人和善,就算是买来的丫头也从没要求要一直站着。没使唤的时候,丫头们都在侧间坐着闲聊,哪怕绣春这个近身伺候的,也是经常搬个板凳坐在六娘跟前。

    等了一会儿,热水来了。

    脚泡进热水里,李瓶儿舒服地眯着眼,看见绣夏的神色,柔柔一笑,劝慰她:“不必难过,我始终记着自己的身份呢。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大姐姐几回,伺候她一会儿也不算什么。”

    “嗯。”绣夏收起悲色,甜甜笑了。

    西门庆急匆匆上完香就赶来院,恰好听见这句话,在原地站了站,终究没有进去,转身回去书房坐着。

    坐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长叹口气,重新回了院。

    李瓶儿正在用饭,见他来了立刻问:“老爷,要不要再用一点?”

    “不用,你吃,不必管我。”他一面一面在桌前坐下来,拿起一旁备用的筷子给李瓶儿夹菜。

    先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熏腊肉过去,李瓶儿拔到一边不肯吃,西门庆又夹了青菜,她这才吃下。

    等她吃完,他又舀了一勺嫩嫩的蛋羹过去,哄劝道:“不想吃肉就吃点鸡蛋,老吃青菜怎能有营养?”

    李瓶儿看他像个侍饭丫头,轻声笑起来:“老爷喝茶吧,我自己吃就行了。”

    “不要紧,我伺候人也有一手的。想吃哪个告诉我,我来伺候你。”

    他脸色平静,神态间也不似作伪,李瓶儿看他两眼,忽然感觉胃鼓鼓的,没了胃口。

    她放下筷子:“我够了,陪老爷喝会儿茶。”

    西门庆挑眉看着她还剩了一大半的饭碗:“还剩这么多,怎么不吃完?”

    “够了,肚子饱饱的,没什么胃口。”又喊丫头过来把饭桌撤了。

    “也行,既然不想吃菜就让她们上些点心,再用几块点心也是好的。”

    洗漱过后,两人躺在床上。

    西门庆一反常态,竟然没有折腾她。

    李瓶儿累了一天,又站了快两个钟头,正巴不得好好睡一觉,窝在他怀里很快沉睡过去,倒是西门庆盯着头顶的帐子发愣,直到后半夜才合上眼。

    次日,陆陆续续有亲朋好友上门,西门庆在前院忙着待客。

    李瓶儿起去给吴月娘请安,月娘一脸和气,仿佛又回到了彼此都有心和平共处的时候。

    后院也来了许多女客,月娘拉着李瓶儿作陪,三个孩子在上房里玩耍吵闹,热闹喧天。

    月娘满脸喜意,指着两个的对吴大姨:“你看,这两个多聪明机灵,这才九个月都能扶着桌角走路了!”

    吴大姨笑容灿烂:“妹夫的孩子还能有笨的了?”扭头又嘱咐奶娘,“心些,莫让桌角磕着了。”

    奶娘正弯腰虚扶着两位公子,闻言抬起头笑:“奶奶们放心,的看着呢!”

    吴大妗子看了看三个孩子,对李瓶儿:“六娘,你生的这三个孩子个个都像足了妹夫,难得难得。”

    李瓶儿掩嘴笑,起来也是奇怪,生了三个却没一个像她的,有时候想想真是失落。

    正笑着,西门庆一身锦袍大步从外面走进来。

    “妹夫来了。”吴家三位女人喊了一声,就想下炕行礼。

    西门庆抬手止住她们:“都是一家人,不必见外,坐吧。”

    吴月娘还是下了炕迎他,李瓶儿赶紧起身站在床前。

    西门庆没有坐,对月娘道:“外边闹着要见孩子,我来抱他们出去,一会儿再送进来。”

    月娘点头,连声喊奶娘和丫头跟着过去。

    西门庆完话,看向李瓶儿,李瓶儿朝他笑了笑,他这才领着一群人去了前院。

    等老爷走了,吴月娘拉着李瓶儿的手重回炕上坐下,语气低落地:“前年,我们还有一群姐妹,去年就只剩下三个了,如今只有我们俩人。”

    李瓶儿递了盏茶给她:“孟三姐呢?”

    月娘接了茶:“她嫁了人,年前随夫家去外地上任,现在哪里还见得着?”

    吴大妗子接话道:“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省得府里乌烟障气的。”

    “这倒也是。”月娘道。

    一直到年初八,西门府的客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这一天,西门庆回了院,对李瓶儿:“原本我计划过了元宵节再动身,后来见你待客不耐烦,本想早些走,可是这样一来你今年的生日又该在船上过了。你且忍耐两天,等过了你的生日我们就出发。”

    李瓶儿奇怪地问:“我哪有不耐烦?”

    西门庆也不解释,只道:“我在前院待客都累死了,更何况你?”完揉揉额头,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

    “你是不是不舒服?少喝些酒吧,酒多伤身。过来,我给你按一按。”

    李瓶儿心里想笑。

    西门庆升官加子,荣归故里的心情令他归心似箭。

    回来后,上门庆贺的人的确很多,一句句的奉承话像泄洪似的扑向西门庆。听不完的阿谀奉承,饮不尽的敬酒,一天两天还好,连着半个月都是这样,再多的兴奋也磨没了。

    西门庆从善如流地躺下来,头搭在她的大腿上:“随便按一按就行了。跟玳安一声,我今日不见客,若有人来就我不在府里。”

    一旁的绣夏冲李瓶儿点点头,转身出去找玳安传话。

    倏忽到了元宵节,又是李瓶儿的生日,西门庆将后院装饰一新,挂满花灯,摆两桌酒席,叫了两个女艺人进来唱曲。

    吴家三个女人一大早就来了,在月娘的上房坐着喝茶闲聊。花家也有人送贺礼来,西门庆让人送到后院交给李瓶儿。

    李瓶儿收下看了看,转身回了一份重重的礼。

    晚上,大家齐聚在上房坐席,西门庆斟满两杯酒,一杯递给李瓶儿,举着另一杯笑道:“总算能安安稳稳地替你过生日,你喝了这杯,愿你往后万事顺意,无灾无难。”

    李瓶儿赶紧站起身:“多谢老爷。”然后一饮而尽。

    月娘也举杯祝她:“六娘,多谢你替老爷生了三个孩子,我也敬你一杯。”

    李瓶儿赶紧道:“不敢当,大姐姐先请。”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喝下。

    吴月娘放下酒杯,笑着对西门庆:“老爷,一杯酒就想发了六娘?可别忘了补份礼。”

    西门庆但笑不语。

    晏哥儿捧着酒杯走上前,奶声奶气地了些吉祥话,李瓶儿喝下,摸摸他的头。两个奶娘抱着公子也冲李瓶儿道贺,李瓶儿一一受下。

    吴家三个女人也各自敬了一杯。

    等到酒席将尽,西门庆笑看着李瓶儿,道:“刚才月娘还我没给你送礼,我知道你爱出去走走,恰好今日又是元宵,不如出府逛逛?看看外面的灯是不是和府里的不一样。月娘,你也去,我们抱上孩子,都出去走走。”

    吴月娘用手帕捂着嘴笑:“老爷和六娘去吧,我就不去了。外面冷呢,把两个的留下,省得冻着了。”

    李瓶儿听见能出去逛逛,很是高兴,开口劝她:“大姐姐一起去吧,人多才热闹。”

    吴月娘连连摆手:“街上的人够多了,也不差我一个。再嫂子们还在这里,我留下来陪她们。”

    西门庆站起身,招呼李瓶儿:“你回去换身衣裳,外面冷,穿厚些。把两个的也抱上,省得他们长大了埋怨不带他。”

    李瓶儿朝月娘行礼告辞,回到院换上厚毛披风,刚准备走,西门庆就进来了,端祥一阵她的扮,忽然伸出手在她发间拂过。

    “嗯?”李瓶儿虽然看不见,却感觉到头上重了些。

    西门庆盯着她一头乌发中间的镶东珠金步摇,眯眼笑了:“知道瓶儿爱东珠,这步摇算是你的生日礼。”

    “好不好看?我去照照镜子。”

    他拉住她的手:“好看得很,你信不过我的眼光?等回来再看,走吧,孩子们都准备好了。”

    李瓶儿边走边问绣夏:“晏哥儿穿得厚不厚?”

    绣夏:“大公子穿着皮袄呢,公子们也都裹得厚厚的。”

    李瓶儿点点头,由西门庆牵着她一路往府门口走去。

    到了府门口,惠庆正牵着晏哥儿,玳安抱着琸哥儿,奶娘抱着琛哥儿,正等着他们。

    西门庆从奶娘怀里接过琛哥儿,嘱咐众人:“都紧紧跟着,不要走散了,特别是孩子,看仔细些。”

    众人齐声应下。

    西门庆一手抱儿子,一手牵着李瓶儿,也不骑马,身边围绕着厮下人,在街上慢慢走着。

    这一出门,几乎将府里的人手带走大半。

    两个厮举着纱灯走在最前面开路,来兴和棋童一左一右,走几步就放一个炮仗,响声雷雷。

    初时李瓶儿还被吓一大跳,过后慢慢习惯,西门庆取笑她:“连炮仗都怕,还敢出来逛灯会。”

    李瓶儿不服气,用力往回抽手,不想再让他牵着了。

    西门庆紧紧握着她的手,无奈地:“又闹脾气,街上人多,心被人抢了去。”

    李瓶儿不再挣扎,扭头看着街上的各式彩灯,嘴角弯弯。

    走过大街来到灯市,游人如织,大片的彩灯映得夜如白昼,鼓声雷雷,炮竹频响,热闹非凡。

    晏哥儿一进灯市就想乱跑,惠庆死死拉着他。

    李瓶儿斥责道:“你再不听话,明年就不带你了。”

    晏哥儿这才安静下来,乖巧地跟在大人身旁慢慢看灯。

    西门庆买了一盏兔子灯送给李瓶儿,还想再买三盏送给三个儿子。

    晏哥儿跳着脚喊:“我不要兔子,要这个武将军!”

    西门庆只得依他,又买了两盏老虎灯送给两个的。

    逛了大半个时辰,西门庆担心外面冷,瓶儿和孩子们受不住,于是催着众人回家。

    回到家,吴月娘备下姜茶,一人喝了一大碗去寒。

    次日,西门庆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动身。

    吴月娘心有不舍,扯着西门庆的衣袖,欲言又止。

    府里冷静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老爷和孩子回来,转眼又要走了,她哪里舍得!

    西门庆抽回手袖,理了几下,一脸平静地:“若不然,你收拾了和我们一起走,这里就留给大舅帮忙看着就是了。”

    月娘坐到一旁擦眼泪,她当然想过去,可是南边太凶残,去了她就会没命。

    去年的经历一回想起来,她就心有余悸,哪里敢再来一次。

    西门庆见她不答话,只得道:“罢了,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们走了,你好好在府里过日子,缺了什么就让傅铭去办。”

    吴月娘边哭边点头应下。

    挑好吉时,西门庆拖家带口上了船,挥别月娘与众人,迎风远去了。

    上了船,李瓶儿就懒得动弹,成日躺在舱房里。

    西门庆先歇了两天,算是缓缓过年吃的太多的酒席。

    等他缓过来后,发现李瓶儿神色恹恹,饮食大减,心里焦急得不行,可这趟出门又没请太医同行,一时也没有办法。

    他拿着钓杆钓了两尾鲜鱼,熬成鱼汤给李瓶儿喝。

    李瓶儿心疼他在船头受冻辛苦,可惜肚子不争气,只喝一口就嫌腥吐了。

    西门庆赶紧替她拍背,见她吐到最后全是清水,难受得心拧成一团:“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厨娘弄得不干净?”

    “不怪她们。”李瓶儿生怕他会去找厨娘的麻烦,“我躺躺就好了,那鱼汤我不要了,老爷喝吧。”

    西门庆把她安置在床上躺好后,亲自尝了尝鱼汤,味道鲜美,实在尝不出有哪里不对。

    这时,晏哥儿蹦跳着进来了,欢快地:“娘,刚才的鱼汤真好喝,还有没有?”

    李瓶儿难受得不想睁眼,只微微挥了挥手。

    西门庆招手把儿子叫过来:“这里还有一碗,你喝了吧。”

    晏哥儿应了一声,端起碗几大口就喝得干干净净。

    西门庆推着儿子朝外走:“你娘不舒服,不要吵她,回房间和弟弟们一起玩,好不好?”

    晏哥儿顿时感到自己责任重大,拍着胸脯连声保证:“爹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弟弟们的。”

    送走儿子,西门庆回到床边,握着李瓶儿的手,低声道:“这可怎么办,船才刚开几日,要不我让他们掉回头,找个太医给你看看,等治好了再走。上回也没见你晕船,怎么这次却这样难受。看你这样,我心里都不好受。”

    李瓶儿睁开眼,弱弱地:“老爷,我没事,这样躺着就行了。可能是着凉了吧?”

    西门庆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船上带着药呢,其中就有治风寒的,我让丫头们熬一副端来给你喝。”

    不一时,药熬好了,西门庆亲手端着喂她。

    一勺药刚送到嘴边,李瓶儿又是一阵干呕。

    西门庆急忙放下药碗:“不喝了不喝了。绣夏,拿杯热水来。”

    李瓶儿捏着鼻子:“快把药拿走,我闻到这味道就难受。”

    “好好,不喝不喝,你喝点热水压一压。”

    看见李瓶儿难受,西门庆晚上也不敢折腾她,日夜都在舱房守着。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月,终于到了杭州城。

    船停靠在码头,西门庆扶着李瓶儿心翼翼地下船,来宝怀里抱着襁褓等在码头,见到六娘下来,立刻迎上去,笑着:“六娘、老爷回来了,六娘您看,这是我儿子。”

    “哎呀!”李瓶儿听了这话,精神好了许多,凑上去看了看,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正闭着眼绻缩在包被里。她高兴极了,连声问,“几时生的?孩子还,你就抱他到码头吹风,也不怕吹着他。玉呢?生了没有?”

    玳安站在老爷身后,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去看,心里无比焦急。

    来宝乐呵呵道:“生了,都生了,生了个姑娘,比我家的晚三天。”

    玳安喜得直搓手。

    李瓶儿欢喜地:“等我回去了再赏你们。”

    西门庆也很高兴,扭头对玳安:“你先不要着急,去街上请太医进府给六娘看看。回头我放你三天假,让你回家看个够。”

    玳安立刻拔腿狂奔。

    来宝:“六娘不舒服?”

    李瓶儿:“也没什么,着了凉有些晕船,都是老爷大惊怪的。”

    西门庆连声催她上轿:“好了,我们回家去,站在这里吹风,病又要重一层。”

    一行人回了家,李瓶儿精神转好,开箱子让人取了几匹精细棉布,赏给两个刚出生的婴儿做衣服穿,又各赏了一对金镯。

    绣春早就坐满月子,身上脸上都胖了好些,站在一旁伺候李瓶儿。

    李瓶儿看着她这样,就晓得来宝照顾得她很好,笑道:“你回去多歇两天吧,我这里不着急。”

    绣春甜甜地笑:“我早就躺闷了,□□着六娘呢!”

    李瓶儿:“那好吧,到了时辰你就回去喂儿子,不必顾忌我这里。”

    “嗯,我知道的。”

    绣春和玉身旁各有一名丫头伺候着,等六娘回来后她们就把丫头还回来了。来宝手里有银钱,每月二钱银子请了一位老妈子日夜替他俩看孩子。玉也不穷,跟着也请了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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