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城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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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我很早便醒了过来,眼前却蓦然出现了一张放大的女孩的娇俏的脸部特写,是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姑娘,两条梳法繁琐的长辫子稳稳当当地盘在头上,插了一根碧绿的簪子,一头还坠着两颗晃来晃去的珠子,看起来灵巧可爱。

    “你是谁?”我好奇地问。

    女孩偏着脑袋量着我片刻,嘻嘻地笑道:“我叫拓跋青莲,哥哥你的眼睛很亮很好看,比上京的天空上的星星还好看,果然是真的。”她的口音带着奇异的软腻,听在耳里特别的舒服,她还好奇地用手摸了摸我的脸。

    “哥哥?你是拓跋青云的妹妹?”我疑惑地问。

    “是呀。你叫叶倾城吗?我听哥哥这么过你。”拓跋青莲笑眯眯地问,那双灵动的黑眸闪着动人的星光,让人一见她就讨厌不起来。

    “是的,我叫叶倾城。”我。

    “你跟我去玩,好吗?哥哥一天到玩忙得很,都不陪我玩的。”她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将我拉出了房间。

    “你想怎么玩?”我问。

    “骑马,骑马!”她边边将我带到了马厩,里面果然有不少的高头大马,北莽那边的马膘肥体壮,都很高大,且目光如炬,皮毛也是油亮光滑的,我从马厩里挑了一匹黑色的骏马,而她则挑的是枣红色的马,我们牵着马走出了马厩,不等我问要去哪里骑马,她已经翻身上马,动作利落而娴熟,飞也似的跑远了。

    我无奈地摇头,也骑上了那匹黑色的骏马,朝她的背影追了上去。

    在我身后紧紧跟随的拓跋青云的部下的脸色有些发白,犹豫了一瞬,便也跟了上去,唯恐我借机逃跑。

    但我此时并不算逃跑,因为,我听见了1314的提示:“叮,目标拓跋青云后悔值+20,当前后悔值20。”

    所幸,我只是跟着她一起在城外的草原上跑了一大圈后就折返了回来,跟在我们身后的拓跋青云的部下们看我并没有逃跑的迹象,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但某个人脸上的表情可就不太好了,我看着那位身份尊贵的皇太子殿下阴沉着脸,站在了我目前所被软禁的睦月宫门前,倒背着双手,隐隐有发怒之色,却在看到我的一瞬间,脸色竟然和缓了下来::“听你们去骑马了?”

    我点了点头,把祸水很快地转移了过去:“是你妹妹拉着我去的。”

    他缓缓走下了台阶,走到了我的面前,他的个子比我要高许多,大概和陆元昇差不多,我要仰起头才能和他对视,我戒备地后退了一步,道:“怎么?你是算教训我了?”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了我的脸颊,替我擦去了我额头上的汗水,笑得异常的温柔:“怎会?我也不希望闷着你,不过,以后你去哪儿还是要告知我一声,免得我担心。”

    “怕我逃跑?我身上不是已经被你下了药吗?现在我的功力全失,形同废人,又能跑到哪儿去?”我冷笑道。

    拓跋青云眼里滑过了一丝愧疚,深深地望着我:“长风,我可以叫你长风吧?”

    我淡淡地:“随便。”

    “长风,我不想你离开我。你-------”拓跋青云。

    他的话音未落,拓跋青莲那个姑娘已经蹦蹦跳跳地跑向了她哥,拉着她哥撒娇道:“哥,我好喜欢叶倾城,你让他陪我玩,好不好?”

    拓跋青云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低斥道:“我还没骂你呢!谁让你吭都不吭一声就把长风带出去了?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不断你的腿!”

    拓跋青莲吐了吐舌头,对我做了个鬼脸,:“我下回再找你玩。”

    我看着她娇俏的背影,摇了摇头,正要转身进屋,却被拓跋青云拉住了手臂,道:“长风,你是否……是否去过苍县?”

    我知他所问何意,淡淡一笑:“是,我母亲在苍县卖过艺,我也是在苍县出生的。”

    拓跋青云一呆,而我却已经挣脱了他的手臂,回到了屋子里。

    又隔了数日,拓跋青云似乎颇为忙碌,倒是拓跋青莲时不时来找我玩耍,外面的守卫知道她是拓跋青云的妹妹,虽是时常来找我,却也没有私下放我走的意思,而我也一点儿逃跑的迹象都没有,也就由着她去了。实话,这个姑娘天真烂漫,心性单纯,一点儿也不像拓跋青云这般心思诡谲,阴狠狡诈,我倒也十分喜欢跟她亲近,另一方面也存了几分利用的心思。

    这天,拓跋青莲再次到睦月宫来找我,提出要带我去铜雀宫金凤台那边赏梅,据她那里的梅花甚多,开得正盛,有红梅,腊梅,还有很多少见的品种,还可以在那边玩堆雪人,雪仗,我忍俊不禁地笑,:“公主怎么老是找我,你娘和宫里的那些孩子们呢?”

    “没意思,我娘老是板着一张脸,姆妈不准我这样,又不准我那样,还有宫女一个个怕我怕得要死,我的兄长也不理我,只知道处理公务,每一个肯陪我玩……”拓跋青莲噘着嘴,很不高兴地用手指扯着衣角,闷闷地道。

    我忽然有些同情她,便点头答应了。

    她的脸上立刻由阴转晴,拉着我跑向了铜雀宫金凤台-------

    铜雀宫原先是前贵妃萧氏的寝宫,萧氏也是拓跋青云的生母,皆因萧氏一族犯下了谋逆的弥天大罪,萧家满门皆灭,萧贵妃自缢而亡,拓跋青云年纪尚幼未曾获罪,先帝念他年幼无知,又无人看管,委实可怜,便让皇太后慕容胭代为抚养。此后,铜雀宫便成为了废宫,无人修缮。

    据拓跋青莲介绍,铜雀宫奢华富丽,风景旖旎,又以金凤台为甚,台高二十七丈,巍然如山,宏丽无比,飞阁重檐,俱用铜罩装饰,日光映照,流辉溢彩,又用巨型铜雀置于楼顶,舒翼迎风,栩栩然若飞。

    然而,当我再次远远地看到昔日繁华奢靡的铜雀宫金凤台却已经是面目全非,昔日高台巍峨,双桥凌空盛况不复存在。这仅存的金凤台仍在,却难免让人生出一丝荒凉与沧桑之感。

    我和拓跋青莲在花木亭榭间穿绕而行,往东北方向快步而去,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举目看向那金凤台虹桥,在右前方一百米外,若是要走到金凤台虹桥右侧的宣光殿(北莽皇太子的议事殿),则要经过一个十亩方广的湖,湖上有廊桥,呈半月形状。

    走过半月形的湖上廊桥,又绕过一座湖泥堆砌的山,来到金凤台下,却见此台破败不堪,台座砖石犬牙交错,台上的五层高楼也是门窗凋敝,彩漆剥落,两侧的副楼被焚毁了,最上面一层也被雷电劈去一角,有焦黑之色,想必是被雷火集中后,暴雨随至,此楼才未被焚毁------满眼的荒草枯黄,石麟埋没,废台冷寂之景。

    我将袍角撩起掖在腰间,在乱石蓬篙间走上金凤台,从侧面楼梯登上金凤台最高层,放眼一望,诺大的上京皇城尽收眼底。我游目四顾,拓跋青莲早耐不住冷,跑下了金凤台,自己去寻找金凤台旁边的梅园去了。我收回了视线,也准备循原路过廊桥去梅园方向,忽见一高高瘦瘦的男子大步过廊桥而来,下意识地便闪在一尊石麒麟后,听得那人脚步声响,来到了废园中,从石麒麟前走过时,我微微一愣,认出此人正是当今的北莽摄政王拓跋评。

    我一时不知所措,更觉以自己目前的身份最好不要被他撞见,身子更是往后缩了一缩,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那慕容谏已经快步上了金凤台登楼不见,听那楼梯板响,上到了二楼就不见动静。

    我暗暗奇怪,这慕容谏这是做什么,独自一人来到这个荒废楼台,似乎是直奔目的地?

    我等了一会儿,不见慕容谏下楼,心知不能在此久留,便欲走出去,没走两步,又看到湖上廊桥走来一人,金色的发髻在阳光下分外醒目,雪肤花容,蓝眸盈盈,却是北莽皇太后慕容胭!

    我吃了一惊,立感形势不对,这皇太后身边竟然没有内侍宫娥跟随,只她一人花枝招展地过桥来,她来此干什么?莫非是来见摄政王拓跋评?

    却见那皇太后慕容胭来到金凤台下,左右一看,便提着裙裾上楼去,可以听到她上楼的脚步声,忽然惊呼一声,随后是“吃吃”腻笑声,想必是那摄政王给皇太后来了个惊喜,随后便是各种暧昧难言的声音,继而声音又低了下去…

    我没想到自己会遇见这种事情,这皇太后和摄政王哪里不好,却偏偏要来这里,这是什么奇异的情趣?

    这真正是让我出乎意料,皇太后与摄政王私会!而且这摄政王可是北莽先皇拓跋雷的叔啊!这实在是骇人听闻!

    正当这时,身后猛然被拍了一掌,几乎把我三魂七魄都给吓没了,险些就叫出声来,回头一看,却是那个娇俏的公主拓跋青莲,她不知何时又跑了回来,挨在我的身边,好奇地问道:“你在------”我忙捂住了她的嘴巴,示意她不可出声。

    荒废的金凤台寂静无声,太后慕容胭与摄政王拓跋评这北莽两大权力顶峰人物似乎完全融入了古老的金凤台中,无声无息。

    我和拓跋青莲在石麒麟后立了一会儿,拓跋青莲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再话,只是抬头愣愣地一会儿望望我,一会儿又望望金凤台的方向。我也顾不得去理会她的心思,思忖着脱身之策,皇太后既然与摄政王在此私会,那么廊桥那一端定然守着人,以防他人进入金凤台,只是她没料到我和拓跋青莲会先一步到来。现在回不去,老是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怎么办?

    我从石麒麟后转出,朝廊桥那边一望,果然有侍卫、宫娥守在廊桥那一端,从这边是出不去了,往另几个方向看,东边和南边是宫殿区,西边就是湖廊桥,北面是一堵高墙,那堵墙甚是破败,找个缺口越墙而出不算难事,只是万一惊动楼上的皇太后和拓跋评,那就死无葬身之地了,看来只有呆在原地,等他们离开金凤台后,廊桥那端的守卫自然就会跟着太后尽数离去,然后拓跋评也会离开。

    我正在思索间,却不料拓跋青莲耸耸鼻子,忽然就了个低低的喷嚏,声音虽,但听在我耳中,却如五雷轰顶,心想糟了,定是要被发现了。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太多,一个箭步蹿上了北面的那堵高墙,越墙而出。

    “什么人?”廊桥另一端的侍卫发觉人影一晃而逝,大喝一声,忙追了过去。

    显然,侍卫的呼声惊动了金凤台里私会的二人,皇太后率先出来,隔了一会儿,拓跋评也走了出来,两人都是满脸惊疑之色。

    “出了什么事?”皇太后脸色平静地问。

    侍卫没有寻到可疑之人,折返回来,看到皇太后身边的拓跋评,却仿若没看到一般,只是回禀着皇太后:“回皇太后,刚刚我好像看到了有人------”

    皇太后脸色终于变色:“可看清是谁?”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别是什么刺客之类?”

    侍卫摇头:“没,也许是我眼花了。”

    “不,你眼没有花。”拓跋评伸手自地上捡起了一串琉璃珠,在皇太后的面前晃了一晃。

    “这是-------”皇太后脸色微变,“莲儿的?”

    “你们下去吧。”拓跋评吩咐侍卫退下后,转头对皇太后道,“太后,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皇太后从他的眼中看出了那阴冷的杀意,禁不住了个寒颤:“不行!莲儿是我的孩子!”

    拓跋评轻叹一声,道:“那就让她没机会去乱。太后,我想,你也不希望咱们的事情被更多的人知晓吧?”

    皇太后眼中露出了几分纠结,但总归是狠了狠心,:“好。你去处理这件事,但千万不要伤害莲儿的性命。”

    夜色深重,月华如水。

    今夜倒无风无雪,空气中虽依稀透着冷意,却也有阵阵的梅花清香随风而来。

    我盘膝坐在睦月宫的软榻之上,试着运功,但仍感体内真气滞涩,运转无法,看来,拓跋青云对我所下的那种夺魂散实在是厉害,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解开它的药性。

    我只好放弃,披衣下床,对着虚空低低唤道:“狐,你在吗?”

    “叶公子有何吩咐?”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自我头顶响起,随即,他翩然自房梁上一跃而下,半跪在我的面前。

    “狐,你是何时潜入这皇宫的?”我问。

    “叶公子,我一直都在上京。主子很担心着你的安危,他估计着你可能被带到了上京,所以紧急联系了我,只是上京的高手众多,潜入这里,我花费了很大的一番功夫------”那人半边脸隐在阴影里,我只依稀看清他身形修长,侧脸俊美中透着股邪魅之气。

    “鹰和林清歌可好?”我又问。

    “他们被拓跋青云关在地牢里,不过,拓跋青云似乎想用他们挟制你,并没有虐待他们,还好酒好菜地侍候着,不过,林清歌的情况不太好,似乎中了毒,发作了两次。我正在设法救他们出来。”

    我蹙起了眉头:“你可听出另外三种药引的下落?”

    “岐山雪莲,雪狼之心和麋鹿之角,我们主子已经派人为你去取了,叶公子大可放心。”暗卫狐。

    “嗯,有劳。那他……”

    不用我问,暗卫狐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思,立刻回禀道:“叶公子,主子让我告诉你,他一切安好。目前,主子在前线杀敌,已经夺回了被北莽占去的陇西四城,不过,他最近遇上了一个强敌,据是北莽三大高手之中,号称”北莽战神”的种坤,他的功夫与主子不相上下,而且也善于排兵布阵,颇令主子有些头疼。”

    “明白了。”我思忖了一会儿,走到了桌案前,拿过一张白纸,提笔写了一行字,递给了暗卫狐,道,“狐,去找几个书先生,还有,找民间的画坊和能写会道的艺人,按照这上面的所写的或编成故事,或写成话本,宣扬出去,越精彩越好。”

    狐低头看了一眼那行字,吃了一惊,低声道:“这事可是真的?”

    “不管真假,我都要让上京乱起来,这样,你主子更有取胜之机。”我道。

    “明白。”狐。

    狐办事的效率的确很高,不多久,关于北莽皇太后与摄政王的那点隐秘之事便在上京传得沸沸扬扬,只不过,那些话本,那些书人的故事并没有明目张胆地提出那两人之间的暧昧之事,只用十分隐晦的法提及那桩风流艳事,毕竟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恐怕连书人和写话本的人都不知道故事里的主角是当朝皇太后和摄政王吧?

    当当事人却不会这么想,当朝皇太后慕容胭当即怒气勃发,借口书人和写话本之人有传播不实言论、妄议朝政的罪名将一干人等全部抓获了起来,而这种做法却起了反效果,让民众开始私下议论,莫不是话本中的男女主角便真的当朝的某两位?

    而慕容胭也在私下调查泄密者究竟是谁,同时采取了更加果断的措施,她决定用另一件大喜事来转移公众的视线,虽然不知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喜事,看着宫中人忙忙碌碌,一派和乐的气氛,而外面的百姓也在为皇太后为了办那件喜事儿顺带于近日颁布的各种免税政策而欢喜的交头接耳,我不得不佩服慕容胭的手段,到底是一国皇太后,这般雷厉风行,这般的果决!

    此刻,我正跪坐在睦月宫门的正殿上,把一张焦尾琴摆放于几上,缓缓地弹奏着一首歌谣,心之所至,低低地哼唱了起来: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新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我方唱罢,便听得一阵叫好喝彩声:“好------!”,我眯起眼睛量着来人,却正是拓跋青云,今日的他一身的淡蓝色的锦袍,腰间的玉带上还挂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垂下一条红色的吉祥结丝绦,随着他大步行来而轻轻地摇晃着。他身形高挑结实,浑身仿佛充满了力量,但他的步态优雅而从容,加上他的外貌本就俊美,使得他看起来倒是赏心悦目。而且,他似乎心情极佳,满脸都洋溢着春风般的笑容。

    “看来太子殿下心情不错啊。”我抬眸扫了他一眼,淡淡地。

    “长风,你也好有雅兴。”拓跋青云坐在了我的对面,笑意盈盈地。周围的宫女和内侍急忙送上了茶和点心,然后又恭敬地退了下去。

    “太子殿下,你算关我到何时?”我淡淡地。

    “长风,这里不好吗?上京虽然比不上中州那么风景独秀,但也是自有一番繁华。”拓跋青云道。

    “但这里终究不是我的家。你们北莽进犯我们中州,你以为我还能心安理得地住在这里?”我推开了那张古琴,端起了几上的茶杯,轻轻地啜了一口。

    “长风,我记得你过,你的家乡在苍县,那你可认识一个叫渊的孩子?”拓跋青云问道,他的目光灼灼,似乎在急于寻找一个答案。

    “认识如何?不认识又如何?”我不置可否地着,吹开了茶杯里的青绿色茶叶,又啜了一口茶水。

    “长风,我-------”

    话音未落,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吵闹之声,有个内侍在外面带着无奈的嗓音叫道:“哎呦,我的姑奶奶,太子殿下吩咐过,他在和叶公子话的时候,任何人不能进来扰。”

    “你这该死的奴才,你胡什么?凭什么我就不能进去?你敢拦我!”门外是拓跋青莲的声音,她显然十分愤怒有人胆敢阻挠她,一番怒骂过后,又是鞭子抽人的声音,跟着就是内侍和宫女的惨叫声。

    拓跋青云皱起了眉头,扬声叫道:“青莲,你又在无理取闹?”

    “哥-------!”一个娇媚清脆的女声伴随着一个娇俏的少女身影冲了过来,一脸委屈地看向了拓跋青云,“哥,你快帮帮我!”

    “帮你什么?”拓跋青云冷淡地。

    “哥,帮帮我,你帮帮我,我娘要把我嫁给那个叫穆隆的南疆王子!”拓跋青莲抓住了她哥的胳膊,带着一点可怜,一点哀求的语气叫道。

    “哦?”

    我和拓跋青云都有些意外:“要你嫁给南疆王子?”

    “你傻嘛?你照平日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坚决不同意,她岂非不会改变主意?”拓跋青云语调尖刻地道。

    “没用的,娘她是铁了心要把我嫁出去,嫁给那个又丑又讨厌的什么鬼王子,我什么办法都用尽了,她根本不为所动!哥,你帮帮我,救救我,我不想嫁给那个人!”拓跋青莲继续哀求道。

    “莲儿,我们与南疆是友好同盟,你嫁给他就是南疆王妃,多好的事情!他丑是丑了点,但他人不坏,这种人又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又何不可?”拓跋青云一点儿也没有同情和帮助他妹妹的意思,反而戏谑地笑道。

    “哥!”拓跋青莲只差没哭出来了,一双眼睛里盈满了水光。

    “好了,你别逗她了。她到底是你妹妹,怎可把她把火坑里推?”我实在看不去了,出言劝道。

    拓跋青云一双眸子迅速投在了我的身上,阴阳怪气地:“怎么?叶公子心疼了?想为佳人伸出援手了?”

    我斜了他一眼,道:“青莲是个好女孩,我自然是不忍心的。太子殿下,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还请先出去,慢走不送。”

    拓跋青云沉着脸,不甘心地:“长风,你当真要帮她?”

    我不理他,只把温柔的眼光投向了拓跋青莲,柔声安慰道:“青莲,你放心,我定会帮你解决这桩难事的。”

    “真的?”拓跋青莲破涕为笑,拉着我的手臂,高兴地叫道。

    拓跋青云显然生气了,冷冷地了声:“哼,罢了,告辞!”罢,甩袖而去。

    数日过后,北莽皇宫大摆宴席,我没想到自己也在受邀之列,不过,这正合我意,我特地将披散在肩上的头发高高地束起,戴上了一枚发簪,穿上了一袭白色长衫,再披上了一件厚厚的狐裘,而今我的内力被封,形同废人,自然也畏冷怕寒,只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最后戴上了一顶幕离,皇太子拓跋青云一直看着我梳头换衣,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直到我戴上幕离,他也不愿意把目光自我身上移开。

    “太子殿下,可以了。”我轻咳一声,道。

    拓跋青云把手抬起,似乎想要触摸我的脸,但隔着幕离,又让他缩回了手,尽量语气平静地:“走吧。”

    这次北莽皇宫设宴不仅请了当朝的亲王,皇子和大臣们,还请了南疆和草原各个部落的使臣们,宴席更是丰盛无比,各种美酒佳肴琳琅满目,只是毕竟是北莽外族之地,宴席之上自然是以烤羊肉,马奶酒为主,看着诺大的圆桌旁架着的大烤架上整只色香味俱全的烤羊,还有旁边的宫女跪坐一旁为客人恭敬地切着牛肉,斟上马奶酒,那些衣冠整洁的贵客们边吃肉边喝酒,摇头晃脑,喜滋滋地欣赏着一群群的美貌歌姬跳舞,我的脸上却是一派的平静,暗自等待着好戏上场。

    北莽的皇帝身体极其虚弱,想必是患了什么恶疾,时日已经不多,只在宴席上待了半会儿便由皇后搀扶着离席了。而没有了皇上和皇后在场,百官和各部落的使臣们也就自然放开了不少,兴致也逐渐高昂,划拳的划拳,吹牛的吹牛,还有几分使臣竟然抱住了身边的宫女,使劲地灌酒。

    这时,一个皮肤黝黑,长相有些猥琐,穿着带着股羊骚味儿的羊皮大氅,手里握着一杯酒,踉踉跄跄地走向了女宾席,在北莽,男宾席和女宾席只是各自分开了一点儿距离,各自聚在一边,却不似中州那样还要用珠帘隔开,所以,男宾自然是很轻易地可以走到女宾席处去的,只不过,他们平时倒是守礼,不会像那个人那样冒冒失失地就闯过去,现在那个家伙显然是喝醉了,早忘了该有的分寸了。

    “你就是拓跋青莲公主吗?听你比咱们南疆最美的花儿还要美,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虚传,我亲爱的公主,请和我跳支舞吧?”他着就去拉拓跋青莲的手。

    拓跋青莲自然不肯,身子往后一闪,躲开了他的咸猪手,不屑地:“谁要跟你这块黑炭跳舞?!”

    那人显然是不高兴了,带着怒气,对拓跋青莲叫道:“你谁是黑炭?老子是南疆王子穆隆,你的未婚夫!你少给脸不要脸------我,我他妈就要你跟我跳舞!”他不依不饶地又要去纠缠拓跋青莲。

    然而,他的手臂还未抓到拓跋青莲,我早已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狠狠地推开,道:“穆隆王子,你喝醉了,请自重。”

    穆隆被我推得倒退了几步,本就在气头上,立刻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举起了拳头朝我挥来,叫道:“你他妈谁啊?敢阻挠我的事-------”

    我身形往右一让,脚下一勾,穆隆了个踉跄,往前扑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顿时勃然大怒,反身抽刀,狠狠地朝我劈砍而来,我再次轻巧地躲开,身形一转,抬起长腿,狠狠地踹中了他的屁股,扑通一声,他就摔了个狗啃泥。

    “妈的!老子宰了你!”他连续两次众目睽睽之下在我手底吃亏,更是觉得没有了面子,一骨碌爬起来,挽起袖子又要冲上来之时,却见拓跋青云站了起来,快速地站在我和他之间,一只手伸出,轻而易举地擒住了他的手臂,厉声喝道:“闹够了没有?穆隆王子!”

    穆隆被他捉住手臂,无法挣脱,再看到是拓跋青云,总算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当即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太子殿下,这个人是谁?如此无礼,是你下人不成,怎么也不好好管教?”

    拓跋青云松开了他的手,对我:“长风,还不下去?”

    我朝他作了个揖,道了声:“是。”

    我趁势走出了这北莽的招待宾客的宴会大殿,回头看了一眼殿门,冷冷地一笑,对1314道:“1314,原主叶倾城的内力还能否恢复?”

    “只怕很难。”1314狐疑地问,“宿主大大,你想现在借助内力败那些守卫逃跑吗?”

    “不,我想杀人。”我冷冷地。

    “啊?”1314吓了一跳,“宿主大大,你想杀谁?”

    我扯起了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杀穆隆。”

    “为什么啊?你真的要帮那个北莽公主?”1314不解地问。

    “当然。”

    “可别看穆隆武功不及原主叶倾城,但他的手下有很多南疆高手,还有擅长用毒和用蛊的-------”

    “所以,我必须要恢复武功。”

    “这里倒是有可以快速通你身体筋脉,恢复原主武功的卡,不过,要用积分来换的。”1314。

    “要多少积分?”我问。

    “5000积分。”

    “换。”

    “有后遗症的。”

    “什么后遗症?”

    “你会在恢复武功过后的一个时后,全身无力,虚脱,可能会持续一天这样的症状。”

    “换。”

    我正跟1314话,忽然,有人从我身后追了上来,大叫道:“叶倾城。”

    我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来者,竟然是拓跋青莲,诧异地问:“怎么了?”

    拓跋青莲眼睛里满是感激,径直在我的面前站定,深深地望着我,:“谢谢你刚才替我解围。”

    我轻轻一笑:“无妨。公主,我过我要帮你。”

    拓跋青莲眼中露出了一抹明艳的笑意,一把挽起了我的手臂:“我就知道叶倾城最好了!”

    我又笑了,定定地,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缓缓地:“因为公主这般可爱,我心悦你。”

    拓跋青莲的脸不由一红,低下头,用手指扯着衣角,一副女儿的可爱姿态。

    我又抿嘴一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从她身边走过,也不管她仍凝在我的背影的视线,更不会去管另外两道紧随而来,几乎要烧穿人肺腑的目光,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