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师尊的情事三十九
在映月楼里枯等着天元宗的审判,我其实并不无聊。
我依然严格按照钟时间坐修行,或是诵念经文,或是信手凝就一段月华,化为剑影,当楼而舞,丝毫没有当囚犯的自觉。
有时候我体内的火毒也会发作,我便服下随身携带的丹药,一边忍受着火毒的侵袭,一边想着我的师尊谢墨云。
待到这阵痛楚过后,我便在无遮无拦的千丈楼台边缘坐下,将双腿放下,感受着高处吹过的无尘无垢的清风,闭目养神。
第四日清,阳光方才为青山施上粉黛,有人来了。
是我意想不到的人,柳浔明。
他站在我的对面,目光沉沉地看着我半晌,才缓缓地:“你很像他。”
“像谁?”我故意问。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两个天元宗的弟子,其中一个人的气息,我很熟悉,只是,我并不破。
柳浔明眼神复杂,意味不明地盯着我一会儿,又转开了视线:“公审很快会开始,我只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你可以先交待-------”
我断了他的话,微笑道:“是因为我很像越清岚么?”
柳浔明面皮的肌肉急剧**了下,默认了。
“你到底是他什么人?”他忽然又问。
我淡淡一笑:“你猜。”
柳浔明倒抽了一口气,眼中似有怒意,又似愧疚,:“你有什么想的么?”
我想了想,眼珠子转了转,:“听过千叶金莲吗?”
柳浔明怔了怔,摇了摇头。倒是他左边那名天元宗弟子垂下了眼睫,掩去了眼底的兴奋之色,他自以为做的很隐蔽,但早就被我看穿了,因为我就是故意给他听的。
“千叶金莲是出自空桑山的一个上古遗迹-------”我缓缓地。
空桑山的上古遗迹里有着无数奇珍异宝,灵草灵药,而千叶金莲则来自仙界的灵植,它的莲叶,莲心都可入药,并能将修仙界人的修为直接提升数个等级不止,其价值无可估量,据还能保仙人渡过仙人五衰的困境,因而,有位仙人便携带着千叶金莲的种子逃离天界追捕,入了凡界。但空桑山里最引人眼红的,还不止是千叶金莲,而是那让人梦寐以求的神奇的法器-----御鬼令,传,这也是仙家的法器,是那位仙人从天界私库里偷出的法器。
那位仙人为了躲避天界追捕,自己将自己的肉体摧毁,只剩了一缕魂灵,藏身于那上古遗迹之中,但那上古遗迹里却有着浓郁的魔气和冤魂怨灵的怨气,仙人没有了肉身,又长期与魔气和怨气缠斗,难免被魔气侵蚀,渐渐地他自己也入了魔。
《无上仙魔君》里,越清岚便是领了空桑山迷蝶谷的这一任务,前去那里一探究竟,并大放异彩,还意外进入了空桑山的这座上古遗迹,但也由此陷入了可怕的梦魇,险些被那入了魔的仙人夺舍,九生一死逃回了天元宗,却遭到了天元宗人的围攻,他暗害了明尚宫主洛佑棠……
而今,我也跟着越清岚的脚步去了空桑山,也是步入了越清岚的后尘,只是,与原不同的是,我并未进入什么上古遗迹,也没有得到什么千叶金莲,事实上,我对那些东西完全不感兴趣。但我知道,有人会感兴趣的。
“你知道怎么去往那处上古遗迹?”那天元宗弟子忍不BY.寓言住插嘴问道。
柳浔明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个普通的内门弟子,心头有些不悦他胡乱插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些不是你该问的。”
那名弟子这才意识到不妥,赶紧闭了嘴。
我淡淡地笑了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那处遗迹不能进去的,因为有着可怕的魔修,还有更浓郁的魔气,任何修仙界的修者一旦进入,将万劫不复。”
柳浔明其实对上古遗迹并不太感兴趣,他只是希望知道事实的真相,沉吟了一会儿,:“他们,是你害了谢墨云,你承不承认?”
我摇头:“不承认。”心想,我爱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害他?
公审地点仍然设在锁神台,半个时辰后,公审大会开始。
在山的内外门弟子总计一万三千二百余人,纷纷前往观审。
谢墨云无故失踪,在山中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
他虽喜爱云游,但绝无可能在除妖途中贸然离开的道理,再加上抛下随身软剑,还有那把游鲤伞上的点点鲜血,令人不得不心惊。
宗主关云峰,明尚宫主洛佑棠和副宗主柳浔明都已经下令封锁消息,可不知为何,卵用没有。
山中流言不绝,人心惶惶,均言越青此人狼子野心,与那魔宗妖人关系过密,联合魔族,弑师叛道,甚至还有人传言,越青生性荒淫,与那魔教妖人赤炼老祖暗通款曲,里应外合,妄图把此去的修士们一网尽,没想到计策被谢墨云识破,越青阴险狡诈,对自己的师尊痛下杀手,得有鼻子有眼睛,仿佛扛了台监视器,对着我们全程跟拍。
我用我的阑尾想,也知道是哪个瘪犊子干的。
所以,在被押上锁神台时,我的心态相当的稳定。
相比之下,这个关云峰,不,应该是范炎武的心情就比较激动了,甚至想唱一首《今天是个好日子》。
他作为指证越青的重要证人,魔拳擦掌了整整三日,就等着临阵一击,把越青一举从巅峰拉下,摔得鼻青脸肿粉身碎骨。
他没有了玄元珠,没有寒光剑,没有了主角气运,计划是走一步废一步,心态早已经崩得稀碎,现在,他想看越青倒一次血霉的欲望,已经远远超过了对任务完成度的追求。
他没有装成天元宗的宗主,而是仍旧以贾得一的身份出现。
天元宗的六宫宫主,十二殿主,三十六峰主,七十二洞的重要掌权人和长老们皆列坐于高台之上,其他内外门弟子们眼见时辰将至,也停止了吵闹,静待公审开始。
钟磐响过三遍,我双膝跪下,眉眼低垂,恭顺万分。
因着那位天元宗最德高望重的谢师叔失踪一事,明尚宫主洛佑棠已经数夜未眠,如今对上越青,语气虽已极力保持平和,却也难掩冷意:“越青,三日前空桑山迷蝶谷一事,我想听一听,你如何?”
我便一一道来,空桑山下的曹府的离奇命案,山中鬼司仪安排的阴婚,纸人和尸群的围攻,邪天黑焰阵的再度重现,谢墨云的凭空消失,以及傅浅知的临危救场,据实以答,毫无纂改。只是隐去了时光镜一节,因为那与此间事情无关,外人也并不知道时光镜的存在。
当到半路杀出的傅浅知时,洛佑棠皱了皱眉。
他问:“此魔修与你相识?”
我回答:“回洛宫主,他非是魔修,只是当时被魔气侵袭,导致状态有异罢了。”
众弟子顿时发出细微的交头接耳之声。
“听,他是你的随从,一直跟随你左右。他的境界只在筑基期,而当时出现在空桑山的魔修却是分神后期,你又如何解释?”
“我自我叔父死后,就一直担心自身实力会受人欺负,不但一直提升自身实力,也致力于提升随从的实力,我是炼药师,自然可以寻遍磐云大陆各处山谷里的灵草灵药来炼制丹药,提升实力。”我的毫无破绽。
范炎武忽然冷哼一声,道:“一派胡言!你若是没有与你的随从过从甚密,那这些不堪入目的书信,又难道是我们编造的?”完,他从怀中取出一大叠书信双手呈给了洛佑棠。
洛佑棠接过去,只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道:“越青,你若是有心于你的随从,你大可与他结成道侣,又何必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我轻笑了一声,对方还真是准备充分,力求将我踩下地狱呢!
“宫主,可否给我一观?”我问道。
洛佑棠略有些迟疑。
“洛宫主,你们既然已认定我有罪,我好歹也要知道有哪些罪证,也方便我知道如何为自己辩解吧。”我坦然地。
洛佑棠便朝身边弟子使了个眼色,那弟子便把那些书信转交给了我。
我正在翻看,忽然,一个男子在人群中道:“因为他无法与他的随从结为道侣。”
“什么?”在场所有人又是一愣。
洛佑棠瞳孔一缩,把犀利的目光投向了那个人,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抱拳拱手,对洛佑棠道:“我是万魔宗的傅坛主麾下的,我叫傅龙生。”
我脸上露出了一抹讶然之色。
傅龙生,不就是那个傅家主吗?这家伙又来凑什么热闹?
众人一听是魔族之人,纷纷如临大敌,都祭出了自己的法器,并离他远远的,生恐他忽然发动袭击,也不知道这次魔族之人来了多少,连洛佑棠和柳浔明都惊得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傅龙生做出一副安抚众人的手势,道:“诸位莫怕,我早已不是魔族中人,因为我实在见不得诸位被这人蒙蔽,我算揭穿他的真面目,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天元宗新入门的弟子越青,而是咱们万魔宗的魔尊-----赤炼老祖!”
此话一出,不啻于在人群中投下一枚炸弹,炸得人心更加惶惶。
立刻,就有人不乐意了,上官弘也首先站了出来,指着傅家主大声喝骂道:“你休要胡,越师弟才不会是什么魔尊!你们魔宗的人最惯会妖言惑众!”但他的话其实底气不足,因为他算是唯二知道真相的。
其他弟子也纷纷不服气地嚷起来:“怎么可能?”
“就是就是,人家越青天资出众,还被谢师叔收为了亲传弟子!”
“魔族妖人,休要胡八道!”
“越青长相端正俊雅,哪儿像是个魔族的丑八怪了!”
明显遭到天元宗弟子炮轰的傅家主也不生气,冷冷地道:“大家似乎忘了,咱们万魔宗的魔尊最擅长施展的法术便是幻容术,他可以在短短.狱严几分钟内就变幻成他想要假扮的那个人的容貌,这越青自然也不例外了。至于那傅浅知,自然也是我们万魔宗傅家的人,还是我们献给魔尊----赤炼老祖的炉鼎。”
此话一,众人都不淡定了,均把疑惑的目光在傅家主和我的身上转了一圈。
有人声咕哝:“不会吧,难道真的魔尊?”
另一人又:“怎么可能?越青一点儿也没有魔气啊,我们跟了他这么久,还一起上过空桑山,也没发现哪点不对啊。”
“你傻啊,他是魔尊,连幻容术都那么厉害,叫人看不清楚真假,更别可以轻易掩藏魔气了……起来,这个越青出现的时机也有点太巧了,是陶元泽师叔的侄子,但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咱们有谁调查过吗?”前面那人又。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原先坚定不移地相信我清白的人都拿着怪异和戒备惊惧的目光看我了。
范炎武更加得意了,道:“越青师弟,你真的是越青师弟么?”
我早就料到有这个结果了,微微一笑,不理会范炎武,反而含笑望向了傅家主,只是笑容里藏着毒,淬着刀子,叫他不寒而栗,两股战战,几欲逃走,“你你是万魔宗傅家的人,对吧?”
“对。”傅家主心里毛毛的,躲开了我的目光,回答道。
“我奇怪的是,你既然是万魔宗的人,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天元宗的护山大阵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不慌不忙地笑道,“可别是我带你进来的,我自己若真是那个赤炼老祖,倒也有法子进来,但多带一个人,恐怕,我自认没那个本事。”
“这……”傅家主话头一哽,居然发现不知怎么反驳了。
“还有,你傅浅知是你送给赤炼老祖的炉鼎,我与傅浅知私相授受,里应外合,可我听到的,怎么跟你的法不太一样呢。”我步步紧逼。
傅家主有点慌了手脚了:“这-----这------”
我继续攻讦道:“在下在此之前并不认识傅浅知,我们是在极海穹天才相识并结伴的,我当时救了傅浅知性命,他为了报答我,才自愿做我的随从,他还,他因为灵骨受损,被家族遗弃了,被当成了炉鼎献给了赤炼老祖,但他并不甘愿成为炉鼎,自己一个人逃跑了。而且,我还查到过,傅浅知并非傅家人,而是姓-------”我半真半假地着,目光在场中众人扫了一圈,最后回到了范炎武身上,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关。”
范炎武被我这句话骇得跳了起来。
“没错,他姓关,名叫关云峰。我这里还有他的身份铭牌,和一滴精血。各位宫主,长老,可以上前来查证。”我慢悠悠地从怀中掏出了两样物事,让范炎武瞪圆了眼睛。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他之前明明已经搜过我的身,还拿走了我的寒光剑,除了从我的储物袋里搜出了一些灵石,灵药灵草和一些低阶的法器,便没有其他的重要物事了,怎么可能多出这两样东西?这他妈究竟是从哪儿钻出来的啊?
他哪里知道我是有随身空间的人,我哪里会蠢得把重要东西放进储物袋里?这些关于第一个关云峰身份证明的东西还是我从时光镜里,赶在火烧村庄之前,在关云峰的家里找到的。虽然我不能改变时光镜里的人和事,但我还是能从里面带走一些东西的。
“大家都知道一个人的身份铭牌有着这个人魂灵印记和他的一滴精血,这也是为了假若他生死不明的时候,方便查到他的消息。而反过来,我们也可以证实这人的身份。那么,我想问一句贾师兄,你和宗主大人交好,那么,你认不认得这是宗主大人的东西?还是,这是宗主大人从傅浅知的身上偷来的?”我逼视着对方,振振有词。
魂灵印记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更改的,即便这人夺舍成功,若是魂灵印记不符,也是不成的。
贾得一的脸色涨得跟猪肝一样红,却偏偏不出一个字来。
天元宗的众人都知道,他们宗主历来喜欢扮成这个贾得一的样子偷偷出山,提些好酒好肉上来,毕竟天元宗的规矩还是森严,平日是不能有荤腥的。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知道该信谁的话了。也有当真的,比如柳浔明开始拿过那两样物证,算待会儿就对物证进行检验了。
“对了,傅家主,傅先生,你我与傅浅知关系暧昧,这位贾师兄也指责我勾结魔修,暗害自己的师傅,什么以书信为证,那么,诸位且听一听,这上面可有提到半分我与傅浅知的名字,还有我们之间的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了?”我随手展开了一封信,大声念了起来:“”师尊,见字如面,很是想念,盼你早归……”;”师尊,分别数月,担心你的安危,若是你下山寻药,万望你注意安全……”;”师尊,有言道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今日才知相思之苦……””
众人听着来往书信里的话,越听越不是滋味。起先他们还觉得越青不要脸,竟然还敢把这些信的内容念出来,但越听越能读出信中人的单相思之苦。
“这师尊只怕不可能是傅浅知吧?双方年龄差距听着有点大啊……”
“就是,感觉好像这个越青对他的师尊有着格外的情感呢!”
“对啊,好像还是个痴情种子呢!”
底下人纷纷议论,而台上的洛佑棠,柳浔明分明猜到了我信中所谓的师尊到底是谁,一个个地变了脸色,面面相觑。
“这……我记得你分明是收了傅浅知为徒的……”傅家主感觉自己像是穷途末路的鬣狗,几乎无法反击了,“那信上的字迹分明也不同,是两个人的往来书信……”到这里,他仿佛有了点底气,反驳道。
“可是,你怎么知道?你偷看了我的信?你是怎么看到的呢?”我诧异地问,“你不会,是从傅浅知那里得到的?可他好像一直在我的身边呢!似乎早已脱离了你们的傅家呢!”
“你你你-------”傅家主更是一个字不清楚了。
范炎武也是满头大汗,深感要完的节奏,“即便,即便……那信,我也看到过,那信上的字迹是两个人的,难道不是你与那傅浅知的来往书信么?”范炎武暗自抹了把冷汗,争辩道。
“是我左手和右手写着玩的。我一向喜欢这么写,诸位,是否需要展示一下?”我微笑道。
有人不信邪,果然为我端来文房四宝,让我亲自演示一下,我也大大方方地用左右手提笔写了,结果,众人凑近一看,果然是和那些书信上的两种笔迹相同,都是感慨不已。
“其实,不瞒众位,我是恋慕着我的师尊的,我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我又怎么会暗害我的师尊呢?”我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这回可不是装的,我是真的很担心谢墨云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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