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与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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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主大大……”1314的声音适时在我脑海里响起。

    “1314?”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但知道他是盛逍的一片灵魂碎片以后,再听到这个称呼,就感觉有点别扭了,不过,好在我现在有很多的问题想问它,所以自动忽略了,问道,“这是任务世界里的我么?”

    “……嗯,是的。”

    “要接收这个任务世界的世界线吗?”1314问。

    我揉了揉眉心,:“接收。”

    这是跟我的原世界差不多的一个平行世界。

    如果把各个世界的存在比喻为琴弦,平行世界就是两根相距无限接近的琴弦,同调共振,几乎完全相同。目前我所经历的的这条世界线,已经算是距离原世界相当近的一条了。

    在这条世界线里,我的名字就叫陈璟,住在筒子楼里,有个和我关系很好,几乎形影不离的孩,叫逍,随着时光地流逝,我和他的关系到了密不可分的地步,然而,这种关系却在我高考的那一年破裂了,因为我们家出事了-------

    我的父亲杀了人,是误杀,我父亲把企图我的邻居捅了一刀,然后逃跑了。这一点与原世界有些微的不同,因为原世界的父亲是怂的,是把人推下楼去了。我的父亲胆子很,连鸡都没有杀过。不像这个世界的父亲,能拿刀捅人,尽管还是为了维护我。

    但他杀了人后就跑掉了,一直都没有回来,这点倒是跟我原来的世界一样。

    我妈为了等他,也为了获得邻居的原谅,把筒子楼里的房子给卖了还债,那本来还是原来的单位的福利分房,后来又经过了各种复杂的手续,那栋房子才归了我们,如今房子被我妈紧急贱卖给了我们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妈妈拿了这钱去给邻居,给她跪下道歉,可惜的是,那位苦主还是不原谅我妈,每次见到我们母子回家,都要把我们堵在家门口,对我们又又骂。

    办理房屋转卖手续后,我妈带着我离开了筒子楼,那时候,逍也被他的妈妈带走了,因为他的父亲膝下的两个儿子中一个没出息,一个心机重,都不讨他父亲喜欢,结果,逍所表现出来的聪颖和优秀,让他的父亲认回了他这个继承人,他的妈妈又是吃不得苦的,在这个筒子楼里住了不到三年,就巴巴地带着儿子跟着逍的父亲回去了。

    那时的我其实很想跟逍告别的,但我们临走之前却闹崩了。

    不过,准确地,是我单方面跟他闹崩了,因为我觉得自己不想再连累逍。自从父亲逃跑之后,我跟妈妈就一直处在所有人的厌恶和嫌弃的目光之中,筒子楼里的那些人一看见我和妈妈就像避瘟神一样避开,然后又在我和妈妈的背后指指点点,更有甚者,还有人在我和妈妈所居住的房门外泼油漆,贴大字报,我们一家都是坏人,杀人凶手。

    不但如此,我在学校里也遭遇到了校园霸凌事件,因为我父亲杀人的事情影响极坏,班里的同学开始孤立我,而还有几个本身就是看我不惯的家伙趁机开始使用手段地欺负我,书包的书莫名消失,再在里面装满了污水是常事,把我堵在厕所里也是常事,敲诈勒索,围着我毒更是常事。

    有好几次我被人按着脑袋,按到了游泳池的水底下,我奋力挣扎,险些就真的淹死了。幸好逍发现不对劲,跑来我们学校找我,才将我从游泳池水中解救过来。

    看到这条世界线里的“我”,我沉默了下来。

    “宿主大大,你不要难过了……”1314试图安慰我。

    但我没有理会他,继续看着这条世界线。

    那个“我”,也就是那个原主陈璟的心理本来还有唯一的支撑,就是那个孩子逍,因为逍目前是唯一站在他身边的人。

    然而,有一天逍的妈妈找到了陈璟,那是在他和逍闹崩的前一天。

    逍的妈妈名叫戚语珍,是个养在深闺里的娇花,她本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还多次在陈璟上下学碰到时塞给陈璟一些零食和水果,对他和善地微笑。但是,那一天,她却亲自登门拜访了陈璟,要求陈璟不要再跟逍来往了,她要是陈璟再跟逍来往,怕会带坏了逍,逍是个乖孩子,却为了陈璟,跟她都吵了好多次架了,甚至逍还算离家出走,她不想失去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她不得不低声下气地来求陈璟。

    陈璟陷入极度的矛盾与痛苦之中。

    他不想跟逍分开,但是,他也不能让逍和他妈妈关系破裂。逍应该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他也应该做天上展翅飞翔的鹰,而不是做一只待在他身边的困兽。

    一夜辗转反侧,陈璟终于下定决心跟逍决裂。

    他记得那天是盛夏的一天,阳光炽烈,没有一丝的风,路边的狗趴在地上,吭哧吭哧地吐着舌头。

    陈璟刚刚跟人干了一架,他本就是个要强的人,从来不甘心屈服,在持续的校园霸凌事件过后,他也学会了斗智斗勇,反而把对方得落花流水。不过,他还是挂了彩,校服也被撕破了一条口中,书包带子也断了一条。

    陈璟拖着沉重的书包一瘸一拐地走在路边,这个时候,他的书包里除了书,还有好几块板砖,这都是防身和教训校园恶霸用的。

    “陈璟!”逍老远就看见他了,急忙跑了过来,他的个子比之前高了许多,他现在已经初二的学生了,且个子比陈璟都冒出了一个头。

    他把陈璟的书包抢过来背到肩上,又要去扶他,还担心地问:“他们又你了?太过分了!你疼不疼,我带你去医院看看,怎么样?”

    陈璟没有话,脸色沉沉的,也拒绝逍的搀扶,一个人闷闷地往前走。

    “陈璟,你干嘛?你别走那么快------”逍不明所以,追在陈璟身后叫着。

    陈璟终于转过头,那一刻不知是阳光过于刺眼,还是别的原因,逍突然感到了一阵剧烈的心慌,他试图去拉陈璟,但被陈璟甩开了。

    “你烦死了!缠在我身边做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你这么讨好我干嘛?”他冷冷地,眼里还带着一丝嘲弄,然后扯开自己的衣领子,露出了自己那漂亮的锁骨,他继续,“还是,你对我有其他什么心思?”

    陈璟知道这样的话最是伤人,因为他知道逍是喜欢他的,他们相处了那么久,逍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何况,他们都是处于青春期的少年,对这种懵懵懂懂的情事虽然一知半解,但也是能意会的,也还向往过。

    陈璟的相貌一直很好看,在他们学校也曾是棵万人追捧的校草,他的学习成绩也很好,曾算去考医大的,但若非后来家里出了事,他也不至于变成如今这般偏激的模样。

    他的老师其实蛮看好他的,屡次找班里的学生谈话,试图挽回陈璟的处境,但奈何陈璟是骄傲的,他不想收到别人怜悯的眼神,竟然开始顶撞老师,一来二去,老师就也有些生气了,索性宣称不管了,不过,他话是这么,但还是悄悄地注意着陈璟,也帮他解了几次围。但陈璟的学习也在这个时候开始直线下降,在第三次月考的时候,他直接考出了全班最低分,老师再找他谈话,还叫了他的家长,但他的妈妈却病了,病得还有点重。他的奶奶更是常年躺在病床上,对陈璟是无力管教。老师不得已只好去医院看他妈妈,看到他病重的妈妈,老师也沉默了,他知道自己不能给他的妈妈太大的击了,因为他的妈妈还被瞒在鼓里,一直以为陈璟的学习成绩很好呢。

    再到后来,陈璟的表现越来越让老师失望,甚至学会了抽烟,跟班上的一些学渣混在了一起,旷课、架,寻恤滋事,无所不做,老师本来还算帮他补课的,但痛心之余也渐渐对他采取了放任的态度,是真的不算管他了。

    陈璟的话彻底伤了逍的心,两人终于在那天闹崩了。

    最后,陈璟没有参加高考,他瞒着自己的妈妈和奶奶去了另一个城市工。

    彼时,距离他与逍的决裂已经是三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逍走的那一天,他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少年被他妈妈牵着手,坐上了一辆豪华的加长版林肯,他的心其实很痛很不舍,但他没有办法,他与逍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逍走后,他家住了新的房客,是对夫妻,妻子还怀着孕。陈璟看着那新来的房客,他的心里憋得慌,就像自己的领土被人侵占了一样。

    好在那对夫妻没住多久就又搬走了。

    陈璟这回趁机联系了房东,要求租下逍所住过那间屋子。

    房东起初没同意,觉得他家那么穷,肯定交不起房租的,还欠了那么一大屁股债。但陈璟却拿出了押金,厚厚地一大扎钞票,房东这下没有反对,他们当场签订了租房契约,租金为500元一个月。那时候的500元也算是很大的一笔钱了。

    等到达成了按月付款,价随市走的初步协议后,陈璟才离开了逍住过的那套租房。

    他扶着墙,一步步顺着走廊往前走着。

    这个时间,聚摊闲聊的筒子楼居民早散了,楼道里有鼾声,虫鸣声,交织成一片,而陈璟的脚步,却轻得踏不出声音。

    他一个人,从一楼走到二楼。

    黑黢黢的走廊里,平常是他最怕的。

    爷爷过世时,他一个人在太平间里守了一夜,从此,他怕黑,怕鬼。那么一个骄傲,凶狠的人,却害怕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有逍在的时候,逍总是先上楼,狠狠地一踩楼梯,灯光就亮了。

    可是,当陈璟一个人走上楼梯时,他狠狠地踩着地板,灯却没有亮,是声控灯坏掉了。

    他感觉浑身冰冷,恐惧和孤独感袭扰着他的全身,他贴着墙根,轻轻地唤着:“逍……”

    再没有人先跑上楼为他踩楼梯,为他开灯,也没有人拉着他的手上楼了。

    很快,他为自己滑稽的举动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一边走,一边笑,肩膀不住地发颤,笑得在楼梯拐角蹲了下来,把脸埋在了膝盖里,肩膀一下下地耸动着,笑到几乎窒息。

    那天之后,他就去了另一个城市工去了。

    临走之前,他拜托他的姨照顾他的妈妈和奶奶,他的姨人还是不坏的,到底是一家人,他妈妈病了,姨还借钱给他们,让他妈妈去看病。奶奶年纪大了,也阻止不了陈璟的决心,也知道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奶奶坚持不去医院,她想给陈璟省钱,她想让陈璟将来有好日子过,想让陈璟娶个德行好的媳妇儿。

    陈璟等奶奶睡了之后,才向姨辞行,姨也心疼陈璟这个懂事的孩子,摸了摸他的脑袋,让他好生照顾自己,若是外面实在难熬就回家,她养得起他。

    陈璟知道姨是在安慰他,姨再好,她家也并不富裕,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要养。

    陈璟只是再三拜托姨照顾好自己的妈妈和奶奶,在黎明到来之前,陈璟收拾好了东西,独自提着行李搭上了去往省城的最早一班车,去了那个对他来十分陌生的城市。

    在那里,他做了很多份工作,早出晚归,累得活像条狗。

    终于到了第二个月末,他有了一点积蓄,但他丝毫也舍不得多花,他每天都只吃很少一点,剩下的全部寄回了家里,还要支付逍的那套租房。很快,他变得很瘦很瘦,瘦的皮包骨头。

    后来,他来到了服装街,在一个中年妇女开的男装店里应聘成功。

    短短的时间里,向来敏感又要强,脾气还不太好的陈璟在鱼龙混杂的服装街迅速学会了凹姿势,摆造型,满大街跑着发传单,帮着老板娘进货搬货,应付男女客人或善意或恶意的调侃,以及帮老板娘料理前来闹事收钱的地痞。

    他虽然很瘦,但他的皮肤很好,还晒不黑,又长得特别好看,又腿长手长,是天生的衣架子,稍稍一扮就是通身的少年飒爽之气,哪怕是质量和版型稍次的衣服落在他的身上,也能被他穿出独特的味道来。

    因为他,老板娘多了很多回头客。

    老板娘后来听了他的事情,对他非常的同情,还变着法子给他涨工资,并算给他介绍自己的侄女。陈璟客气地回绝了。老板娘也只好作罢,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每回家里聚餐的时候还不忘叫上他。

    再后来,他遇上了卢卡斯。

    卢卡斯当时是陪着自己的妹妹来服装街淘货的,结果一眼看中了在落地窗前充当模特的陈璟。

    他问陈璟,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发展?

    陈璟二话不就同意了。

    物价在涨,租房的价格也在涨,从当时500元涨到了近一千多块钱了。他也需要找个新的工作了。

    于是,他结束了一整年的服装街模特生涯,告别了老板娘,跟卢卡斯走了。

    填写模特卡时,卢卡斯问他,他条件这么好,要不要考虑全职。

    陈璟默然良久,:“没必要。”

    他有了钱,又有了想要进入学校的念头,他已经报考了一所夜校,他还是渴望完成自己的梦想----做一名医生。

    卢卡斯没有再劝他,只是提过一嘴便算了。

    陈璟的笔,在“英文名”一栏停下了。

    他问:“必须填吗?”

    卢卡斯:“这个最近比较时兴,有了英文名,出去时髦。不过,有就填,没有就算了。”

    陈璟最终没有填,他下意识里只想让那个人知道,自己在他所在的城市里。若是改了名,他可能就不知道是他了。

    卢卡斯和他相处了一年多,他觉得陈璟这人怪癖很多,烟能吸,酒也能喝,还不容易醉倒,像是台永远不需要休息和睡觉的永动机,知道听人安排,懂得人情事故,却不怎么爱话,还经常跑去一家公司门口,一站就是一下午。

    卢卡斯想,也许是他的女朋友在这里上班。

    有好几回,卢卡斯都看见他在那家公司门口晃悠。

    那时的陈璟刚满二十,穿着白衬衫的他斜靠着路边的栏杆,嘴角叼着一根烟,懒懒散散地靠着,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出入那家公司里的男男女女,害得公司的保安误以为他是来蹲点的劫匪,犹豫要不要电话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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