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陶子行最近有些不顺,也有些不甘心。他眼看着章池回来之后,顾家的茶馆红红火火,而他茶馆的生意一落千丈。每天来的客人只有过去的一半,还大有继续冷清的趋势。他不明白,章池已经不再讲故事了,为什么客人们还是喜欢去他那儿呢?
他暗中让章清和司同去找章池的麻烦,都没得手,一个进了大牢,另一个受了重伤。眼看着这俩人不能再利用了,他想着自己出手,从章池的孩子下手,却不想他好不容易找来的几个人,居然连个孩子都抓不住,还被定国侯给坏了好事。
他把后槽牙咬的紧紧的,心里恨恨的想,章池,你有定国侯撑腰有什么了不起的,难道他能永远待在谷城镇吗?等他走了,看我不收拾你!
却不想他还没收拾人家,自己的茶馆先出了事儿。
这天天还没亮,陶子行还在睡梦之中,就听有人“咣当咣当”砸他家大门。
他气愤的蒙上了头,接着是家里的管家来喊他,
“老爷,不好了,茶馆着火了!”
“啊?着火了?怎么回事儿?”
陶子行勐地坐了起来,慌里慌张的穿衣服,慌乱中衣服裤子都穿错了。
等他出了门,急急得赶向茶馆,隔着半条街,就看到了自家茶馆里冒出的浓浓黑烟。
他心里一沉,加快了脚步。
陶子行到的时候,火已经被扑灭了,茶馆里的两个伙计都灰头土脸,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模样十分狼狈。丁朴手里还拿着水桶,像是刚刚救过火,而他身边的陈贵,身边放着一个水壶,正是他去家里送的信儿。
陶子行再看茶馆,两个窗户被烧了半个窗框,门窗上面都被烟熏的黑乎乎的。
他大步上前,二话不,勐地给了丁朴一巴掌,怒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茶馆怎么会着火?”
丁朴捂着脸,先是懵了一下,随即气愤不已,瞪向陶子行。
“老板,我们为了救火,差点儿被烧死,你居然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人!告诉你,老子受够你了,老子不干了!”
完,他抬腿就走。
陶子行怒道:“你想走?想的美!我这茶馆的损失谁来赔?”
丁朴听了他的话,更是心寒,自己跟了陶子行这么多年,早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人,却不想真的是一点儿也不念旧情。
他站住脚,冷声道:“陶老板,昨天晚上不是我值夜,你这茶馆的损失……呵呵,爱找谁找谁去!”
陶子行叫道:“你们没清楚之前,谁也走不了!”
丁朴转头对陈贵道:“你都听到了?你还要跟着这样的老板吗?”
陈贵还在犹豫,丁朴无奈道:“你不走,我走!”
完,他转身就走。
陶子行怒道:“好,你走,看你能走到哪里去!我看谷城镇哪家店铺敢要你!”
丁朴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陶子行见丁朴走了,一股怒火发不出来,一把抓起在旁边咳嗽的陈贵,叫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陈贵被抓着,不敢反抗,撕心裂肺的咳嗽了一通,才道:“老板,我也不知道。昨晚上是我值夜,半夜的时候,大少爷来了,他喝的醉醺醺的,嫌屋里冷,让我生炉子,我帮他点了个火盆,就去睡了。迷迷煳煳中,就听丁朴着火了…”
陶子行心里一惊,“陶易来了?他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
陶子行一把把陈贵推在地上,大步走到茶馆门前。
他一脚踢开茶馆的大门,左边的门原本就被烧了一半,哪里能经受的住这一踢?半边门一下子掉了下来,差点儿砸到他。
屋里一股烧焦的煤烟味儿,一片漆黑。陶子行用力推了把窗户,整个窗子连窗框都掉到了地上。外面的光线毫无阻挡的照进来,他把大堂看了个大概。
桌椅板凳给烧了个七零八落,天花板也掉了好几块,露出黑乎乎的屋顶。好在屋顶没有烧毁,不然就能看到外面的太阳了。
清的风很冷,但是陶子行站在空荡荡的大堂里,却像是毫无感觉。
突然,他身后的门开了,陶易出门,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了一半的哈欠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爹?这是怎么回事儿?陈贵呢?陈贵!”
陶子行往前两步,走的离陶易近了,果然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
他冷哼一声,“你昨天晚上喝酒了?”
“嗯。喝了点儿。爹,这里到底是怎么了?”
陶子行断他的话,“你回来让陈贵给你生了火?”
“是啊!”陶易发现了不对,“我是让陈贵帮我生了火,可是爹,我是看着火熄了,才去睡的。这火着的绝对跟我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陶子行真想给他一个巴掌,可手抬起来了,又放下,他只有这一个儿子啊!
“你给我滚回家去!没有我的允许,哪儿也不准去!”
“我……”
陶易虽然是个草包,但是此时也知道陶子行是生气了,自己还是不要惹他的好。
他答应一声,看了眼茶馆,头也不回的走了。他有些心虚,他记不清昨晚有没有把火熄灭了。
虽然罪魁祸首是自己儿子,但是陶子行怎么能让自己儿子背这个锅呢?
他沉着脸在茶馆里走了一圈,大堂受损最严重,后面的仓库、休息室、杂物间,倒是没怎么波及,看着仓库里安然无恙的茶叶,陶子行松了口气,这也算是万幸了。
他冷着脸走出来,对着陈贵道:“陈贵,你守夜不用心,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今年一年的月钱都没有了,还不赶紧去里面收拾?要是今天收拾不好,就别想回去了!”
管家见陈贵还愣着,连忙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干活?”
陈贵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刚才陶子行的话。一年的月钱都没有了。这可叫他怎么办?他家里还有个六岁的弟弟,要是他一年都没有钱,他跟弟弟怎么办?
他想要求陶子行,但他知道陶子行这人面冷心狠,他的再多也没用。
“于勇,你让他把茶馆收拾利落了。我这就去找木匠,先把门窗修一修。”
陶子行走了,留下管家看着陈贵干活。
管家跟了陶子行多年,跟他一个德性,盯着陈贵,一刻也不让他清闲。陈贵半夜发现着火,下半夜就没怎么睡,忙着救火,又做了一上午的活儿,又累又困又饿。
他强着精神熬到中午,对管家道:“于管家,我要回家吃饭了。”
于管家冷笑:“活儿没干完,你还想吃饭?继续做!”
于管家身高马大,一脸横肉,陈贵敢怒而不敢言。又坚持了半个时辰,他实在是睁不开眼了。在搬一个椅子的时候,一下子把椅子掉在地上,“咕咚”一声,正好砸在他的脚上。
陈贵“哎吆”一声,抱着脚坐在了地上。
于勇上前就给他一脚,踹在他的背上,骂道:“就知道偷懒!还不赶紧干活?老板了,他回来之前做不完,有你好看!”
陈贵勐地抬起头来,“他不是扣了我一年的月钱了吗?还能怎样?”
“你!”于勇抬起胳膊来,就想人,胳膊却被人给抓住了,别在了后背上。于勇虽然只是个管家,但是养尊处优惯了,哪有丁朴有力气?
“丁朴,你想做什么?陶老板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陶老板,我才不怕他呢!
丁朴一用力,于勇就“哎吆哎吆”求饶起来。
丁朴对着陈贵道:“陈贵,你早就知道陶子行是个什么德行,还要继续给他干吗?我们俩都年轻,有手有脚,在哪儿都能挣了吃,何必受他们的欺负呢?”
陈贵终于下定了决心,“对!我们离了这里一样过活!”
丁朴脸上一喜,道:“去拿绳子来!”
陈贵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习惯听他的话,老老实实去里屋找了根绳子出来。
丁朴用绳子把于勇捆的牢牢的,还从衣襟上撕了块布堵住了他的嘴,这才带着陈贵离开了茶馆。
于勇的胳膊腿被绑着,嘴巴被堵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离开。他只听陈贵问:“丁哥,我们去哪儿?”
“我们先去王婶家把福接回来,我们一起走。”
两个人走远了,于勇什么都听不到了。
陶子行回来看到于勇的惨状,更是气炸了肺。
“丁朴,陈贵,我看你们能逃到哪里去!于勇,你去查,我就不信他们能离了这谷城镇!”
可是,他们真的走了呀!
于勇不敢出丁朴跟陈贵的话,只能点头答应。
陶子行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家里找陶易,陶易却根本就不在家。
他更是暴跳如雷,怒道:“他居然不在家?又去哪儿鬼混去了?”
陶夫人也不是好相与的,不甘示弱道:“有你这么自己儿子的爹吗?陶易这么大了,自然有自己的朋友……”
“朋友?狐朋狗友吧?他整天除了吃喝玩乐,还知道什么?你知不知道咱家茶馆被他害成什么样儿了?”
陶夫人这才想起早上有人来敲门,是茶馆着火了。
“老爷,茶馆怎么样?”
陶子行脸色铁青,冷哼了一声,“还不是你那个好儿子干的好事?喝醉了,让火盆的火烧了起来。这下子好,茶馆光翻新就要花一大笔钱,这一年怕是白做了!”
“有这么严重吗?”陶夫人也变了脸色,又尝试着给儿子开脱,“陶易虽然不怎么上进,总不会这么没有分寸。即便是喝醉了,也不会在茶馆里烧火的。老爷,你不会是弄错了吧?会不会有人陷害易儿?”
“谁陷害他?伙计都了是他非要点火盆的!”
“那也不一定啊!不定是伙计失了火,赖在易儿身上的。”
陶子行听了夫人的话,突然想起突然辞职的丁朴跟陈贵,难道真是他们两个失了火,赖在了陶易身上?不然,他们俩怎么会毅然决然的跑了?连谷城镇都不待了?他们俩背后,会不会有别的人?这个别人又是谁?
难道是……
陶子行心里有了猜测,眼神变得阴狠起来。
这天,孙征到了店里,兴冲冲的对章池道:“章池,昨天晚上品茗斋失火了,哎呀,烧的可厉害了,整个大堂都要重新装修。我看啊,没有两三个月他们开不了业。太好了!我们的生意一定会更好的。”
章池敲了敲他的脑袋,正色道:“孙征,我们做生意各凭本事,可不能靠人家茶馆出点儿什么事儿来让生意好起来。这种红火只是虚假繁荣,时间长不了的。只有提高茶馆的吸引力,才是正经的生意模式。”
孙征摸了摸脑袋,嘿嘿笑了。
“章池,你的我怎么都听不懂呢?”
章池又敲了敲他的脑袋,“我的意思是我们做好我们的茶馆就行了,不要幸灾乐祸。”
“哦。”孙征点头,“你的对。我这就去烧水!”
闫见孙征去了后院,才到章池面前道:“章哥,我、我有话跟您。”
闫虽然年龄不大,还是个女孩子,但是做事沉稳,认真仔细,章池很喜欢她。
“怎么这么吞吞吐吐的?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有什么事儿尽管。”
闫略一犹豫,才道:“章哥,现在孙哥成了亲,我和还住在他那里,有些不方便。我想请您帮我找个房子,不用太大,只要有间房就行。”
章池摸摸下巴,“嗯。你考虑的是。孙征家里也不大,还成了亲,你们住在那里确实不太合适。只是,要租个房子的话,不花钱,也不安全。”
闫连忙道:“这个您不用担心,我会点儿功夫,一、两个人不会欺负了我。”
“话是这么,你们俩单独住我还是不放心。要不,你们就住到这楼上?楼上有卧室也有地方做饭……就这么定了,你们住在这里,就当是给我看店了。”
“这怎么行?”
闫上过楼,知道那间房是章池跟顾喜和的卧室。
“怎么不行?听我的,你们今天晚上就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