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李劭忱?这谁啊? 劭忱很忙,他和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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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暂时没有床位, 梁登义其实自己知道自己什么病,他原本计划把店里的事都安排好,就在吴城做手术。也不惊动家里人, 结果卢一文先告诉了年年。

    女儿不允许,卢一文也劝他, 做手术还是在北京做,咱们后期复查可以在吴城。

    冯豫年已经在联系床位, 给他办理住院手续。

    大概还是李劭忱安排的人了招呼,等下午就通知他办理住院手续,等下午她把检查结果取了, 签了告知书, 带着两人回家了。

    晚上她还要赶回大院一趟。

    梁登义用别人的话, 是个性情中人, 性格大开大合, 年轻的时候浪荡恣意。如今年过半百,终于也知道家的重要性了,出入之间, 对卢姨非常细心。

    冯豫年安顿好两人才出发, 等回到大院已经晚上九点了,冯明蕊心情不好,哭了一场, 在房间里关了灯要睡了。

    陈辉同在客厅里陪着陈尧写作业。

    阿姨在厨房里炖汤,见她回来, 努努嘴,悄声:“她今天哭了很久。”

    冯豫年一头雾水。

    陈尧看她回来,惊喜的问:“姐姐,你今晚不走吧?”

    她迟疑的笑笑, 点点头。

    轻轻敲门,见里面的人不应声,她就轻推门进去。

    床头壁灯亮着,冯明蕊背对着门躺着,她绕过去见她醒着。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冯明蕊理都不理她。

    冯豫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她,两个人静悄悄的,谁也不话。

    冯豫年叹气,想了很久措辞,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又问:“陈叔和阿姨都很担心你。你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出来。”

    冯明蕊冷淡的问:“对,他们担心我,我生的就不知道担心我。”

    “我当然也担心你,晚上我陪你好不好?”

    冯明蕊淡淡的:“你们梁家的人,都一样没良心。我养你十几年,到头来还是比不上梁登义那个狗东西?”

    冯豫年这才知道,她知道梁登义在她那里了。

    她忍了忍,解释“我爸病了,来北京检查身体。”

    冯明蕊翻身坐起,盯和她:“他病了,你就撇下我去陪他?我病着你怎么不陪我?你是不是想,我要是拦着你不让你给他看病,他要是死了,你是不是都不认我了?”

    冯豫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刻薄。

    怔怔的看着她。

    冯明蕊还有满腔委屈发泄不出来,她躺在床上还爬不起来,女儿就去撇下她去看那么狼心狗肺的爸去了。

    “他但凡有点当老子的自觉,就不该拖累你!我拉扯着你这么多年容易吗?到头来,他来当现成老子来了?”

    冯豫年见她激动,长舒了口气,慢慢措辞:“他身体不好,你的身体也不好,至于从前那些恩怨,我们暂时不了。”

    冯明蕊拉着她的手,可能一时间没想到反驳的话,也知道见好就收。

    她躺在床上,又开始求她:“年年,你别听他的,他那个人不着调,只会把你拖进沼泽里。他已经结婚了,自然有他老婆管着他。你听妈妈的话,认真考试,安安稳稳上班。女孩子好高骛远没有好结果的,嫁一个安稳的人。才会幸福的。”

    冯豫年握着她的手,心里不出来的难过。

    等冯明蕊睡着后,她才出来,给文晴回了个电话,文晴问:“阿姨怎么样了?我明天过来看看。”

    冯豫年站在阳台上,轻声:“别来,你明天早上给我电话,就找我有事,在七点给我电话。其他的明天再。”

    文晴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一两句也不出晴,她叹气:“没事,明天和你细。”

    挂了电话,陈尧还在做作业,她了声招呼,出门去了。

    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梧桐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她习惯一个人晚上在这里走一走。

    她站在树下,仰头看着郁郁葱葱的暗影,旁边有人问:“你看什么呢?”

    冯豫年转头看了眼,没想到会是李殊逸。

    李殊逸很久很久都没见冯豫年了。她看起来比十几岁的时候还要孤独。

    李殊逸因为她和弟弟劭忱的事,气恨了她很久。

    要知道,李劭忱当年,大病的时候,医生他没有求生的欲望,她当时吓得嚎啕大哭。

    外公膝下就只有舅舅和劭忱两根独苗,舅舅已经没了,劭忱怎么能再出事。

    就这样,两人不约而同就这么失联了几年。

    此刻遇见,也没有重逢喜悦一,两个人静悄悄的站着,谁也不话。

    李殊逸先问:“还走吗?”

    冯豫年脑子都在放空,茫然问:“走哪?”

    李殊逸看她整个人笼罩在路灯的橘色的柔光里,但就是让人看着难过。

    问:“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冯豫年温柔的笑起来,和第一次遇见对她笑时一样。

    “挺好的,你呢?怎么想起去做演员了?”

    李殊逸还是和时候一样,有点娇气的:“我不想按部就班的工作,就做比较轻松的工作。”

    冯豫年点点头。李殊逸就该是这样恣意。

    李殊逸见她好像不忙,问:“就住在这里?”

    冯豫年摇头。

    李殊逸又问:“一起喝一杯?”

    冯豫年有些心累的:“我明天早上还有事,不能喝酒。等下次吧。”

    李殊逸的提议本就突兀,被拒绝又觉得有点不自在。冯豫年先:“能加你微信吗?”

    李殊逸掏了手机笑:“可以啊。”

    她微信头像是只可爱的猫。朋友圈里有很多活动的照片,冯豫年看了眼,笑笑:“非常上镜,比其他的明星漂亮一大截。”

    李殊逸笑的毫不自愧:“那是。”

    年少的情谊,还是不一样,记忆总是偏心。虽然生疏的有点无所适从。但是还是固执的觉得她还是记忆里最好的朋友。

    冯豫年看了眼时间,抱歉地:“我该回去了,等过了这一阵,我们再聚。”

    李殊逸看着她匆匆进了巷子,才想起哪里奇怪,九月底已经变天的初秋,晚上已经有些冷了,她只穿了件衬衫,看起来还是那么瘦。

    匆匆茫茫,眼睛里总有不出来的愁。

    李劭忱这几天被分公司一起事故现场拖住了,汇康股份前身是汇康制造。后来兼并其他企业后,整合成汇康股份。李劭忱负责的是下属分公司的精密制造。工厂里因为机器维修导致的电路事故,造成一名员工死亡一名重伤。

    这几天关于安全、制度,等等的会议一个接着一个,关于事故责任报告也要从他这里签发,他要一场一场的安排妥当,对已逝员工的抚恤和受伤员工的慰问。

    所有的后续工作都要由他来主持。

    温玉联系不上他,就去找姑子,李岩虽然执掌汇康这些年,但话一直文文静静,一点都看不出来强势。

    接了温玉的电话,温和的:“他估计在下面工厂,有的工厂在下属乡镇里,信号差也是有的。”

    温玉明知道她信口一,来气:“他一个分公司的经理,哪有那么多事整天日理万机,我见他一面都难。”

    李岩并不理会他们母子之间的官司。只是安慰:“企业和体制单位毕竟不一样,要想出成绩,就要吃苦,忙些也正常。”

    温玉见李岩并不接话,只好主动:“他年纪也不了,因为前几年的荒唐事,还是和我闹得不愉快。”

    李岩看不上温玉一门心思的清贵高傲,做事鲁莽自大,但也知道她就是那么个人。所以就没话。

    温玉接着继续:“你,大院里人家二婚带来的一个女儿,比他年纪还大几岁,他昏了头了?是,我当时的反应也过激了。他从此对我也没个好脸。我要不是为他,何必做这个恶人?”

    李岩体谅她,哥哥前几年也去了,劝她:“劭忱还,做事也兢兢业业,未来的路还长,他是个聪明孩子,会对自己负责的。”

    温玉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再了。

    等李劭忱忙完,李岩电话劝他:“别和你妈闹得那么僵,她一个人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好不容易现在退休了……”

    李劭忱开会到中午,接着就开车回来,此刻正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墙上的内科知识科普,嗯了几声,并不反对。

    李岩见他不想谈,就:“你爷爷这几天刚从干休所回来,你有时间回去走一趟。”

    李劭忱转头,见冯豫年从病房里出来,李劭忱靠墙站着并不动,见她面墙站了片刻,才扭头看过来见他来了,也不惊讶,低声:“已经住院了,医生尽快安排手术。”

    她不想里面的人是谁,李劭忱也不问。两个人都面色疲倦。

    她也不想李劭忱进去看人,就:“出去走走吧。”

    两人出了医院,她才问:“我回大院,你去哪?”

    “回大院。”

    冯豫年没精力多想了,赶紧:“那我蹭个车,我也回去。”

    路上她就睡着了,半路上李劭忱还下车卖了趟吃的,等她醒来车就停在马路上,她模模糊糊问:“几点了?”

    李劭忱:“你只睡了半时。”

    她哦了声,“谢谢哦。”

    李劭忱也不多问,把喝的递给她,从头到尾的沉默。

    最后了他才:“先什么都别想,等手术后再。”

    她笑笑,没话。

    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热烈的李劭忱了,如今做事有些按兵不动。但还是一样的做得多,得少。

    两个人默契的不提各自的处境。也许是从前几年开始,就有了默契。

    等到家,冯明蕊就躺在沙发上等着她。

    见她回来,问:“明天还去吗?”

    冯豫年看了眼厨房出来的陈叔,和气的:“应该会去。”

    冯明蕊看着她,:“你一句都不肯听我的,是不是?”

    老陈劝她:“你好好养身体,别东想西想。年年工作那么忙,别折腾她。”

    冯明蕊只当作听不见,她休息了一晚,已经养足精神了。

    心想她一个人带大的女儿,凭什么梁登义来摘果子,凭什么梁家的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冯明蕊指使他:“你去盯着尧尧做作业,要不然她不认真。”

    老陈知道母女两有话要,也就避开了。

    她不敢再想几年前那么任性,和冯明蕊大吵一架,就一走了之。妈妈如今是病人,也已经不年轻了。

    她今年才二十七岁,十几年都在辗转几处,从到大被时时刻刻提醒最多的就是,你要感谢谁,她要感谢的人那么多,要感谢被家徒四壁的时候帮助她们的邻居,,要感谢奶奶收留她,感谢姑姑隔三差五的接济她,感谢陈叔一视同仁,感谢大院里的人对她的夸赞。

    她背着这些欠债这么多年。她的愿望其实很简单,就是不用背着这些,理直气壮的活着,但是后来发现,没有人能理直气壮的活着。

    她不容易,妈妈更不容易,她这些年过的也不是那么开心。

    她坐在旁边不话,冯明蕊气的肚子疼,捂着肚子皱着眉,开始哭:“你别指望他会心疼你,我也不逼你,等他做完手术回去了。你老老实实回来考试,安稳的上班。其他的我不过问。”

    冯豫年怕她这么一直闹,爸爸手术都做不成,她身体也不好。她这个人最不怕闹。

    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在债主手里夺下一笔钱。

    她狠了狠心,:“我答应你。”

    冯明蕊又:“今年年底的考试你赶不上,你先准备着,考不上也没事,先准备着为明年的考试作准备。”

    冯豫年点头。

    她收起眼泪,开始她温和的聊天:“尧尧我想送他去国际学校,他以后一定要出息。我不会让他以后高不成低不就,那样拖累你。我呢,和你陈叔一起这么些年,养老是没问题的,也不会拖累你。你只管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

    她自己被年幼的弟弟拖累,没办法改变,只能教育好儿子,不去拖累女儿。

    冯豫年嘱咐她:“别操心这些,一个星期后咱们先去复查。”

    冯明蕊见她面色不好,抓着她的手,哀戚的提醒她:“年年,咱们和别人不一样,你不要和别人比,大院里那些有钱人咱们比不了,咱们只管过好自己的。”

    着回头看了眼房间门,低声:“陈璨喜欢李劭忱,大院里谁不知道,前几天我听见她给老陈电话,李劭忱的妈妈回来和她妈一起去度假了。怕是好事近了。你看陈璨她妈,离婚后单身了这么多年,不照样着急撮合女儿和李家的儿子吗,女人嘴上一个人过生活自在,哪有那么容易。她要是自在,她为什么不让她女儿别结婚,还这么巴巴的和李家那个做外交官的儿媳妇搞好关系……”

    冯豫年没办法反驳她,听的松开她的手,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回来和她:“喝点水,她们的事,你也别问。你只管养好你的身体。其他的都别操心。”

    冯明蕊的话已经远了,继续:“我知道,她要结婚,我肯定是要去的,你比她还大一岁。你可什么时候才能成个家,我才能少操心些。”

    冯豫年见她扯的更远了,就没作声。

    等冯明蕊睡了,她才给梁登义电话,梁登义和卢姨在医院里,这几天每天检查都让他有些虚弱。

    每天抽三大管血,卢姨嘟囔:“本来身体就不好,再这么抽血,更不好了。”

    冯豫年听着他们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低声聊天,两个人互相鼓励,一起给她宽心。知道那边两个人挺好的,她也放心。

    有的人就是这样,不一定能做负责任的家长,但是适合做朋友,相处起来不累。

    第二天等她到医院,卢姨高兴地:“医生手术时间定了。下个星期周五。”

    梁登义劝她:“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你不要着急。”

    冯豫年又找医生谈了谈,虽然还没到术前谈话,但是她还是不放心。

    医生的很清楚,常年饮食不规律,生活习惯陋习导致的,以后要格外保重。

    冯豫年把工作托付给文晴,觉得有点对不起她,文晴劝她;“林越文的员工非常专业,咱们本就是个型工作室。再了,辞职不就是为了想关门就关门嘛,而且,林越文不简单,咱们发大财可能不太行,但是温饱不成问题。你放心忙你的吧。”

    等她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文晴就来了,见了面就骂她:“你和我客气什么,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我一声。”

    她听的鼻子一酸,乖顺的笑起来。

    文晴问:“阿姨怎么样?我下午和你去看看阿姨。”

    冯豫年忙:“别,千万别去。她见了你,只会问你多大了,赚多少钱,然后劝你早结婚,以及科普早结婚的一百种好处……”

    文晴听的笑起来,也不执着,笑着和她:“咱们第一单开门红,林越文想庆祝,开一个的庆祝会。”

    冯豫年听李劭忱了,林越文想出来工作,先需要接触接触熟悉的人,然后再慢慢开始。

    “那你就代表咱们两吧,林越文和我不一样,我是借了东风,接了这一个单子,林越文则是有完整的商业计划,你多和她接触。”

    文晴嗲怪的看她一眼:“我没那么大本事,我看得出来她不简单。她工作的助理和生活助理都不是等闲人。我呢,就赚点钱够我吃喝就行了。”

    冯豫年也不好解释林越文的身份。

    文晴也没想到林越文的型庆祝会开的这么有隆重,私人的花园酒店包场,专业的团队筹办。她看了眼受邀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有好些名媛。她给冯豫年拍了张照片,冯豫年一眼就看到里面的陈璨。

    她不去,也就没出声,让文晴玩得愉快。安慰她,反正就当是公费聚餐。

    叶潮也被邀请了,受邀的大院里的年轻人有好几个。

    叶潮不怎么和其他人玩,他们几个已经成固定搭子了。冯豫年坚持,所以叶潮占了工作室的一成股,这样,叶潮就和林越文成了同事了。

    他对林越文的老公略有耳闻,知道他家世不简单。但也仅限于知道,兴趣不大。所以整个晚宴他都兴趣缺缺的坐在一边,和有些茫然的文晴倒是成了搭档。

    文晴对这些人不熟悉,有的人根本不认识。

    叶潮的绅士品质,这时候就得到了很大的发挥,他靠在椅背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贵公子的气质,偏头给文晴一一介绍,指指穿的一身黑色短裙,又俏皮又性感的陈璨,漫不经心:“那个就是冯豫年的妹妹陈璨。真是哪哪都有她。”

    语气里都是不以为意。

    又指指旁边的一个穿短袖牛仔裤的男生,:“那个是一个大院里的,他爸是空军上校。一门心思追陈璨,死性不改。”

    ……

    文晴惊讶,他简直像个人物百度百科,在场的人,他能的七七八八,而且都清楚到上一辈。

    果然都不是简单的人。

    到最后了,叶潮才:“你们这个老板,真是大刀砍蚊子腿,这么大阵仗,其实没什么用。做生意闷声发财才是长久之计。”

    文晴诧异的看他,她以为叶潮和林越文应该是很熟的朋友。

    她哦了声,转头看着人群里的人,还在复习他刚才讲的重点。

    林越文并不忙碌,有专门的人招待客人,她只是清浅的和相熟的朋友随意的聊几句。每一个人都不会聊很久,但是又照顾到了每一位。是个面面俱到的人。

    最后,她看到文晴和叶潮坐在一边,过来问:“怎么没看到冯豫年?”

    文晴替冯豫年推的干干净净:“她家里有事,参加活动的事,全权托付给我了。”

    林越文点点头,这才:“李劭忱也没来。”

    文晴被问住了,李劭忱?这谁啊?

    忽然想起,是冯豫年从前那个男朋友,那个最高学府的学霸前男友。

    她莫名其妙的转头看叶潮,见叶潮;“劭忱很忙,他和我可不一样。”

    林越文的涵养特别好,根本看不出来她情绪,是失望还是释然,笑起来温柔的:“也是,他们企业里事情多。”

    叶潮并不接话茬,矜贵的有些傲娇,他自己心里门清。

    文晴心里骂了句脏话,目光炯炯的看着叶潮。叶潮坐在那里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林越文也不执着,她有耳闻,李劭忱这个兄弟,对冯豫年有点殷勤了,有点保驾护航的意思。

    她就是顺带一问,毕竟李劭忱是她的投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