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报仇 以下犯上,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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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羡摇摇头, 只径直走到徐思温的牌位前,为他上了一炷香,泪水在她眼里着转,她死死咬着牙, 不肯让那泪水落下来, 更不许自己在旁人面前显示出半点软弱来。

    她只低声道:“思温,我来送你。”

    徐少康跟上来, 温言道:“娘娘能来送思温, 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云羡吸了吸鼻子, 深深的望着徐思温的牌位,像是看着他明亮和煦的眼睛,道:“你不要我为你报仇, 可我没有办法答应你, 哪怕要将这里闹得天翻地覆,我也不得不问上一句。”

    她着,呢喃道:“思温,你不要怪我。”

    徐少康听着, 心中起疑, 道:“娘娘,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云羡猛地看向他, 神色凛然, 道:“侯爷,我有个问题要问,可以吗?”

    徐少康一怔, 越发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赶忙道:“娘娘请。”

    云羡微微颔首,转过身来面向众人, 道:“几日前,曾有人送了一碗银耳羹至禁军军营给徐思温,是谁?”

    她面色微沉,全身都微微颤抖着,可声音却清冷而平静,像是压抑了所有的情绪,听上去没有一丝波澜。

    没人抬头,众人都把头低低的埋下去,鸦雀无声。

    徐少康站在云羡身侧,量着府中的人们,道:“若有知情不报的,当以家法处置!”

    半晌,一个丫鬟纠结着抬起头来,磕磕巴巴道:“少夫人曾让奴婢做过一碗银耳羹,是给少爷的。”

    “姐姐明鉴,我是命人送过一碗银耳羹给表哥,可那里面什么都没有啊。”

    刘念恨恨的瞪了那丫鬟一眼,她转过头来,娇怯怯的看着云羡,哭喊道:“表哥去了,我比谁都难过,姐姐若再疑我,我是真的没法活了……倒不如死了……”

    徐慈心附和道:“云羡,阿念只是心疼思温,才送了些吃食给他,你这样胡乱揣测,不是要逼死阿念吗?”

    云羡冷眼看着刘念,道:“我只是平白问一句,你便要死要活的,这是何故?”

    刘念一愣,泪水僵在了脸上,无助的看了萧叙白一眼,可他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刘念心里一阵酸楚,她颓然的看着云羡,道:“是我多心了,姐姐见谅。”

    云羡看向那丫鬟,道:“那银耳羹是你做的吗?从做银耳羹到送至军营,经过几个人的手?”

    那丫鬟仔细想了想,不安的看了刘念一眼,咬牙道:“往日奴婢做完吃食,便会直接让厮送到军营去,可那日少夫人担心奴婢做的不合少爷口味,便发了奴婢出去,她又亲自炖了炖,方才命人送去的。”

    云羡眯了眯眼,目光落在刘念身上,道:“我记得,阿念并不擅长烹饪。”

    刘念有些哑然,还未开口,徐慈心便抢先道:“阿念心细,担心下人做的不好也是有的。”

    “是么?”云羡不置可否,只道:“阿念,你往那银耳羹里加什么了?”

    刘念脑子里“嗡嗡”的响着,脸色一片惨白,道:“我……我担心银耳羹不够甜,便加了红枣,还……还加了点蜂蜜……”

    “你胡!”徐寄柔再忍不下去,道:“哥哥素来不喜甜食,你既口口声声顾念着哥哥的口味,又怎会加红枣和蜂蜜?真是一派胡言!”

    徐夫人亦忍不住开口,道:“阿念,你实话,思温的死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刘念见众人责问,赶忙捂着耳朵,解释道:“我……我……我真的没有下毒,你们别逼我!”

    云羡头偏抬着,睥睨着她,眼底有些斑驳的笑意,直看得刘念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起来,她双腿如灌了铅一般,动也不能动,只是无助的看着云羡,道:“姐姐,你别……”

    云羡握紧了手中的马鞭,道:“你怎么知道,思温是毒死的?”

    刘念连忙看向四周,可没有一个人能帮她。

    “是……是我听旁人的。”

    “是么?你消息倒是灵通。”云羡躬身迫近了她,道:“那你,他是中了什么毒?”

    刘念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后缩着,道:“是……是蛇毒。”

    此言一出,众人都有些哗然。

    徐夫人捂着胸口,哆哆嗦嗦的指着刘念的鼻子,道:“此事我都不知,你又从何知晓?”

    刘念咬着唇,道:“是,是我听人的。”

    徐慈心赶忙帮腔,道:“是我告诉阿念的。”

    云羡嗤笑一声,道:“我记得,陛下曾告诉过太医,此事不许外传的。母亲又是从何处听来的?莫不是母亲神通广大,手都能伸到宫里了?”

    “不……”徐慈心百口莫辩,她不敢承认,怕害了刘行止,也不敢否认,怕害了刘念。

    正当她进退两难着,只听“啪”的一声,刘念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刘念“啊啊”的叫着,疼的连话都不出,只捂着胳膊粗粗的喘气,眼里满是惊恐的盯着云羡。

    徐慈心这才发现,这一鞭子,更是云羡抽的。

    她着了一身白衣,头发因为淋雨,湿漉漉的粘在脸上,越发衬得脸色青白,几乎是失了血色。此时,她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刘念,眼里冷得像是结了万年寒冰,再化不开的。

    她手中紧紧握着一条马鞭,好像随时都能抽到刘念身上去似的。而此时的云羡,便如同地狱来的修罗,冷厉的不成样子。

    尤其是眼里那毫不掩饰的蔑视,以及那不费吹灰之力便可置你于死地情绪,着实令人胆寒。

    徐慈心连护住刘念都忘了,只不住的发着抖。

    “啪!”又一鞭子利落的抽下来,刘念的身上很快便显出一道血印。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云羡恨恨道。

    “不是我……”刘念蜷缩着哭道。

    刘行止看不下去,沉声道:“此事还未查清,娘娘如此行事,只怕不妥。”

    云羡置若罔闻,只狠狠的抽下去,道:“你一个深闺女子,从哪来的蛇毒?是谁给你的,!”

    刘念不吭声,只呜咽着,在地上着滚。

    徐慈心再忍不住,上去护在刘念身前,双臂张开着,道:“云羡,你要死阿念,倒不如先死我!”

    云羡冷喝一声,道:“滚开!”

    她见徐慈心不肯躲开,便将鞭子重重的抽下来,徐慈心疼的大叫。

    刘子宁猛地站起身来,道:“刘云羡,你还知不知道孝顺的孝字怎么写?”

    他着,就要上来夺云羡手中的马鞭。

    云羡闪身躲着,她脚下一软,直直的向后栽下去。

    身后,有人伸手扶了她,她只觉撞进了一个怀抱里,那怀抱温暖而宽厚,无端的,便让她心安。

    “陛下?”云羡且惊且喜。

    容洵没话,只心翼翼的扶她站好,道:“没事罢?”

    云羡摇摇头,可听着容洵的话语,她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酸。

    容洵看着她握着马鞭的手,已磨出了一道红印,顿时眸子一沉,道:“刘子宁,那你知不知道,忠诚的忠字怎么写?”

    刘子宁慌忙跪在地上,道:“陛下饶命!”

    众人齐齐跪下来,道:“陛下万安!”

    容洵毫不在意,连余光都懒得施舍给他们,只死死看着刘子宁,道:“以下犯上,出息了。”

    “不……不是……陛下,臣是一时情急,这才……”

    容洵目光阴鸷,寒凉的不成样子,道:“还有丞相夫人,你若是想挨鞭子,朕成全你。”

    徐慈心吓得瑟瑟发抖,连求饶的话都不敢了,只是哭个不停。

    刘行止赶忙道:“陛下,内人只是爱女心切,这才挡了娘娘的鞭子。”

    “爱女心切?”容洵的唇角勾出一个残忍的弧度,道:“一个毒杀亲夫的恶毒女人,丞相也要护着她吗?”

    刘行止迟疑着道:“此事并无确凿的证据,如今就下定论,只怕太早……”

    “不是。”徐寄柔突然站起来,她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不住的颤抖着,道:“的的确确,是刘念害了我哥哥。”

    “你别胡!”刘子宁大着胆子开口,道:“阿念心思纯良,又怎会……”

    “来人!”容洵淡淡道。

    沈让大步走进来,道:“臣在。”

    容洵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沈让会意,只一个眼神,便有皇城司的人闯进来,将刘子宁拖了下去。

    刘子宁连挣扎都不敢,只直直的看着刘行止,可刘行止只是避过头去,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下去。”容洵淡淡道。

    徐寄柔的声音有些发颤,依稀听得到她牙齿相碰的声音,道:“我曾听夫君与刘念密谋,要她杀死哥哥……”

    萧叙白急急断了她,道:“陛下,臣以性命担保,绝无此事!臣的妻子自她哥哥去世之后,便发了癔症,她的话不足为信!”

    “癔症?我倒宁愿我发了癔症,便能让我忘掉,是我,是我的愚蠢和一意孤行害死了我的哥哥!要不是我执意嫁给你,也许你就不会……不会和刘念勾结,处心积虑要杀死我哥哥!”

    徐寄柔着,突然扑上去,用力捶萧叙白的胸口。

    可萧叙白只是抿着唇,冷眼看着她,好像根本不屑理她似的,只道:“请陛下明鉴!”

    “刘念,你,此事是不是萧叙白与你合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