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梁闲心动就要行动,起身要回警局查线索, 被姚天启一把拎了回来。
“也不瞅瞅现在几点, ”姚天启望向窗外的漆黑,他来的时候还是青天白日, 谁想到来去天都黑了,“师父失踪这么长时间,也不差这一两天。再也不是查林市本地的案子, 除了大案要案能在系统里查到,其他的可能还得托关系问问当地的同事。”
稍稍冷静的梁闲一想是这个道理,不过让他就这么待着实在太折磨人,干脆抱着电脑上网搜索木市这几年上过新闻的命案。
姚天启盯着云王怀里的布偶发了会呆,忽然问:“我师父也许是在讨伐天灵教的时候接触到了那个传中的秘宝才穿越到林市的, 那么二位又因何穿越而来?”
正在敲键盘的梁闲手指顿住,对呀,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被他忽略了呢。于是他也抬起头,眼巴巴等待萧元凌和云王给出解答。
然而被问到的两位脸色都不太好, 尤其萧元凌,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整张脸都是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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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王瞅瞅明显不算开口的大侄子, 只好接过话题,语气夹杂三分无奈:“朝堂之事,远比你们在电视上看到的复杂。虽然我无心争这天下, 可总有人觉得我该穿上龙袍坐到金銮殿上,皇帝留我在都城是一番好意, 却总有人解读为他在软禁我。如此一来,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稍有异动就会先来探我的口风,因为只有我带头起兵才能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
近百年来,卫梁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甭管历代皇帝是不是明君,政绩都很拿得出手,在这种前提下还想造反的人怎么会是心怀天下之人,不过都是一群为了一己私欲不惜弄得天下大乱的人罢了。
自聪明过人的云王如何看不透那些人的心思,若是他一口回绝,他们仍会在暗地里鼓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在征得皇帝同意后,他私下里没少和这些人勾结,哪些人里通外国,哪些人企图造反,哪些人结党营私,普天之下恐怕没人比他知道得更清楚了。
那些不成气候瞎蹦跶的乱臣贼子随便找个名义就能除掉,而那些够聪明够狡猾又不轻易露出头来的人才是真绝色。就因为看似太平的盛世背后隐藏了太多见不得光的阴谋,所以皇帝在只有一个儿子的情况下仍旧不肯立太子,还把唯一的皇子送到边疆去率兵仗。
但在明面上,皇帝把不立太子的矛头对准云王,让那些有异心的人认定皇帝是怕云王暗害皇储才久久不立太子,而把萧元凌送去边疆也是为了让他稳稳握住兵权。
“凌儿驻扎边疆这几年,皇帝悄悄拔了不少钉子,可有些钉子扎得太深,拔不得啊。”对什么都好似不在意的云王无奈地叹息,这是他生在帝王之家无可推卸的责任,谁不想当真恣意而为,可他只能跟那些各怀心思之人玩着永远没有尽头的尔虞我诈。
他望向萧元凌,语重心长地:“凌儿,你父皇半年前曾想正式立你为太子。”
萧元凌脊背一僵,不可思议地望向云王:“本王从未听父皇提起过。”
云王苦笑:“圣旨都拟好了,他亲自动笔写的,每字每句都用心琢磨了很久。他拿给我看时的模样就跟他还是皇子时写得文章被先生夸了似的,我很多年没见过他笑得那么开心了。”
一个王爷尚且要步步为营,当皇帝的又怎敢轻易袒露心声,皇帝是心眼里高兴要立太子,可这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他当着我的面把那道圣旨烧了。”云王闭上眼靠在沙发上,许久才:“那日我进宫原是要向他一件重要的事,在各股不怀好意的势力中,有一个人部署最精密,隐藏最深,我多番试探还是无法判断他究竟是谁,每每摸到与他有关的线索,无一例外都会立刻被切断。后来是我心急,走了一步险棋,由此我得知对方极有可能是我卫梁国的某位重臣,而对方也应该看穿我并非真想造反。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立你为太子,你会变成他的靶子。”
皇帝的亲子只有萧元凌一人,若萧元凌死了,云王就会借机逼宫,“夺回”本就属于他的皇位。在外人眼里,云王和萧元凌间就是这种相互制衡的关系——不立太子防止羽翼丰满的云王眼红造反,不杀云王免得拥护云王的各方势力揭竿而起。
而云王和萧元凌见面就掐这事,许多大臣都见识过,在他们看来,这便是皇子和云王两股势力的明面较量,什么一文一武政见相合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噱头罢了。
一旦云王不想当皇帝的真相被暴露,各方势力就会重新将隐藏的暗刀瞄准萧元凌。萧元凌一死,皇家一脉若想延续便只能从那些发配到封地的皇亲中挑选子嗣。旁系登位难免缺乏根基和威信,久而久之必出大乱。
“凌儿回来后开始接触朝堂事务,各方势力或多或少都会做出应对,我借此机会深入追查,终于得知他们在一座山谷里囤积了大量兵器和粮财,看样子是算不顾他人议论,直接起兵了。凌儿受命带人去彻查,而我随便找了个赈灾的由头,以顺路为名与凌儿的人马一同出发,行至那座山谷,我们的确见到了大批武器和粮食,再后来谁也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就来到了林市。”
梁闲听前面那些快听晕了,到了这他恍然大悟:“那个山谷和天灵教有关?”
云王点点头,然后对萧元凌:“凌儿可还记得我曾对你过,你我能来这里,恐与天灵教有关。”
萧元凌点头,当时云王他们穿越到林市如同见识了新天地,与天灵教秘宝的传闻相符。
云王:“我来到这里以后便一直在想咱是怎么过来的,想来想去只有天灵教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秘宝有这种能力。你带兵围剿天灵教老巢的时候没有找到秘宝,明他们早有准备,秘宝被藏起来了,而你斩杀的那个所谓教主大概也是假的。天灵教拥有如此秘宝却始终扮演被各个教派挤兑的弱者角色,你可有想过原因?”
萧元凌和梁闲同时陷入深思,而姚天启:“也许秘宝需要某种激发条件,我大胆猜一猜,秘宝需要血,很多血。”
云王赞赏地挑起大拇指:“姚先生果然厉害。”
梁闲的脸色顿时变了:“如果周庄灭门案的目的在于取血,难道秘宝跟你们一样穿到这边来了?”
这回云王没有立刻回答,好半天他才:“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们会穿越到这来,也许是乱臣贼子和天灵教故意而为,也有可能是一场意外,现阶段所有我们以为的现实全部没有证据支撑,真真假假也就无从辨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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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姚天启破天荒留宿在梁闲家,别看梁闲这栋别墅够大,可整栋房子从上到下只有两张床,之前医官和伙夫留宿时睡得都是椅子搭起来的简易床,没点功夫根本躺不住。姚天启在房子里转了好几圈,最后决定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萧元凌见梁闲困得直哈气还要一趟一趟给姚天启搬被褥,有点心疼地:“让姚副队去客房睡吧,我和皇叔可以变回猫,在哪睡都很方便。”
一旁的云王不高兴地梗起脖子:“有床不睡我为什么要随便睡,能当人我为什么要变成猫,我不干,我就睡客房。”
萧元凌皱眉:“皇叔。”
云王瞪眼:“你给我闭嘴。我还没问你呢,你都是泼出去的水了为什么每天还要跟我挤客房,就算你在地板上坐也严重影响到我的睡眠质量。”
他一把抓住放下被褥的梁闲:“闲儿,你今晚就把他领走,以后天不亮别让我瞧见他,烦。”
云王把俩人推搡上楼,一转身,姚天启正躺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瞅着他。
“看什么看,你也想跟他们一起睡?”云王快把白眼翻上天了。
姚天启也不生气,平日里的正经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他隐藏极深的痞气:“哎,你们什么时候穿越过来的?”
云王往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一坐,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年前半个月吧,”
姚天启目光闪了闪,嘴角含着三分坏笑:“这么算,咱俩也是老夫老妻了。”
云王半眯的眼睛立马瞪圆了:“谁跟你老夫老妻,会话不会。”
姚天启无辜摊手:“同床共枕两个月还不算老夫老妻?那行吧,我退一步,新婚夫妻行了吧。”
云王被这人的无耻震惊了:“你连只猫都不放过?”
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布偶正睡在姚天启的枕头上,他为了不穿帮,每天也会准时到枕头上卡,直到他能变人。
姚天启嘴角下弯,看起来十分委屈:“现在咱俩睡也睡过了,澡也没少一起洗,你就算真是只猫我也只能凑合凑合了。来吧王爷,床都铺好了,被窝我也捂热乎了,咱俩就寝如何?”
云王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只了一句“滚犊子吧你”就上楼了。
姚天启望着云王的背影,无声地笑了。
这个曾经被他误以为是偷猫贼的子竟然是个运筹帷幄的王爷,怪不得思维如此敏锐细腻。他更没料到这位跟谁都能斗智斗勇的王爷脸皮这么薄,才开了几句玩笑就被吓跑了。
古代的人,还挺好玩。
要是能和他的宝贝猫解绑就更好了。
躺倒的姚天启摸摸空空的枕头边,心里无比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