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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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里,姚天启面沉似水, 躺在太平间的入口处, 什么都不让两位本地同行进去。

    “姚同志,我们很理解你的心情, 可这是规定,你应该懂。”本地同行一脸严肃,非要带枪伤而死的尸体回警局。

    姚天启寸步不让:“他的死因很明确, 没必要再折腾这一趟。他也算为你们立了不少功,请你们网开一面,不要太过分。”

    “姚同志你这么话就不对了,一码归一码,咱们也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两边唇枪舌剑争执了半个时, 期间来送其他尸体的医护人员都被堵在了走廊里,想进进不去想出出不来,处境十分尴尬。

    姚天启瞅瞅两位同行身后排上队的尸体们,心里拔凉拔凉的:“我可以让你们带他回去走手续, 但我坚决不同意尸检。”

    同行想了想,抱歉地:“对不起,这事不是我们能做主的, 得看案件负责人的决定。”

    姚天启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他也不话,就挡着大门谁都不让进。

    后头排队的医护人员等得不耐烦了:“你们干嘛呢, 这是太平间,死人享受安宁的地方, 你们几个大活人再在这闹事,我们就报警了。”

    挡道三人组齐刷刷转回头,对他施以死亡凝视。

    医护人员:“……嘿我这暴脾气,医闹我见得多了,跑太平间这闹的你们可是头一份,保安呢,把他们叉出去。”

    保安早就想过来,可这条走廊本来就窄,前头又是人又是推尸体的床,他们进去只有一条路:从尸体身上爬过去。

    这谁扛得住。

    可情况显然快失控了,保安们退而求其次,从床底下爬到最里面,和眼瞅就要起来的三个人撕扯成一团。最终保安依靠人数优势成功将三人挤进走廊尽头的死角,腾出太平间的大门,让尸体可以自由进出。

    姚天启眼最尖,一下就瞅见个头盖白单的人从太平间里走出来,顿时大吼一声:“诈尸了。”

    保安不依不饶:“诈尸也没你们什么事,天都亮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捣乱了行不。”

    姚天启急得眼睛喷火:“谁捣乱了,真诈尸了。”

    他喊得情真意切,两位同行扭头一瞅全都吓了一跳,那个笼罩在白床单里的“人”貌似听懂了他们的话,正调转方向朝他们走过来。

    “真诈尸了!”

    保安满脸不耐烦:“都了没你什么事……这谁啊,老摸我脖子干嘛?”

    他转头一瞧,一个被单精直挺挺站在他身后,平整的白色上面凸出两块,正在掐他和其他保安的脖子。

    保安差点被自己没完的话给呛死:“诈,诈尸,真诈尸了。”

    他的同事也很暴躁:“你是不是被他们传染了,我可告诉你,话不能乱,这玩意不禁念叨。”然后这位转回身,和被单精来了个面对面。

    这哥们许是胆子太,两眼一翻就出溜到地上不动了。

    晕倒的保安仿佛某种信号,立时破了短暂维持的平衡。几个保安尖叫着绕开被单精跑出走廊,而后又不情不愿跑回来,把他们晕倒的同事拖出去。

    走廊瞬间只剩三个活人和一个被单精,头顶的灯很配合地疯狂闪烁,晃得几个人头晕眼花。

    姚天启被闹得心浮气躁,一把扯住被单就给掀了,露出一张惨白惨白的死人脸,黑油油的头发随着他耷拉的脑袋一晃一晃,怎么看都不自然。他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浓浓的血腥味瞬间弥散开,熏得人作呕。

    两位本地同行吓一跳:“这谁啊?”

    姚天启尚未回答,对面的被单精话了:“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啊。”

    两位同行:“啊?”

    死得不能再死的被单精以泰山压顶之势朝三人压了过来,死沉死沉的分量把三人压了个东倒西歪。

    他们正要把尸体扒拉开,白被单兜头兜脑罩了下来,再次把场面弄得一团糟。

    混乱中,姚天启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力道问候了他的尾椎,疼痛之余,他在心里狠狠问候了云王的全家。

    等他们兵荒马乱地掀开被单扶起尸体,话那位早没影了,整个走廊里除了他们仨活人,就只剩下那死得不能再死的光头了。

    本地同行之一抹了把头上的汗:“姚同志,刚才什么情况,咱们为什么非要演这一出啊?”

    姚天启把被单铺到地上,再把光头搬到被单上,招呼两位同行将尸体重新抬回太平间,边给俩人解释:“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你们也知道,那位萧同志的脑回路不是咱地球人能理解的,计划是他制定的,咱们只管配合演。”

    两位同事赞同地点点头,对萧同志的印象又提升了不少。自从有了万能的萧同志,木市的治安水平直线上升,大半夜都没人敢上街闹事了。而据原本有意来这头占地盘的几位悍不畏死的大佬和混混全都改道去国外混了,因为在他们内部流传着一条道消息:木市风水特别不好,谁来谁进去。

    也有不信邪的非要来试试自个的运气,这不,全进去了。

    姚天启把尸体搬到停尸床上,对两位同行:“待会办手续把尸体带回局里吧,不过我听那帮人他是个孤儿,无亲无故,死了也不会有人给他收尸,得麻烦你们善后了。”

    同行拍拍胸口:“你放心,我们会处理好的。”

    ~

    成功劫了“自己”的尸体,又给某人的臀部来了一记痛彻心扉的碎心掌,易容的云王很开心,他在心底计算下时间,他还能“活”半时。

    云王摸摸兜里的圆片,决定走这最后一步险棋。

    他的原计划是借机找到握有秘宝这伙人,再放出消息把天灵教埋在木市的棋子全部挖出来,来个一网尽。但以对手一贯的行事风格,穷途末路时不定会毁掉秘宝,即便毁不掉也绝不会让秘宝落到萧元凌和云王手里。

    现在他的目标实现了一半,握有秘宝这帮人有多少人,各自藏身在何处都已尽在他们的掌握,唯一无法确定的就是秘宝是被主上随身携带,还是被他藏到了别的地方。这么大个城市,假如主上真把秘宝藏起来,他们就是把十万猫猫军都弄过来也不见得能找出来。

    为今之计,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云王认定想要套出秘宝的下落就要冒点险,先把身为秘宝一部分的圆片交到主上手里。主上这帮人早巴不得回去了,得到全套秘宝定会想方设法将其合在一处,研究其启动方法,而他们要做的就是盯紧主上一伙,秘宝出现立刻下手。

    不过这出戏想唱好却不容易,不受控的因素太多,稍有不慎不但偷鸡不成,还会蚀掉他们手里最重要的筹码。

    可事已至此,由不得云王思虑太多,若是拿不回秘宝,他们拿着圆片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搏一搏看是否能把秘宝夺回来。如果圆片落到主上手里,那帮人也许很快就能回到卫梁国,那之后就是皇帝该头疼的事了。他们又回不去,就不跟着瞎操心了。

    秉着如此不负责的心态,云王迈开六亲不认的步伐,撒着花往街角狂奔,却在半路被迎面而来的大头和四儿拦住。

    “好大的胆子,看招!”四儿像个了鸡血的老虎,照着云王脑袋就是一巴掌。

    大头看得心惊胆战,虽然还没弄清楚整个计划,但他已经知道眼前这位被四儿玩到半死的光头是云王假扮的,四儿这一巴掌要是拍实了,云王好不了,他们也好不了。

    云王的鸡血得比四儿足多了,没等四儿近身,他就一跃而起,从两人的脑袋上面飞过去,毫不留恋撒腿就跑。

    隐在暗处观察动静的主上手下一瞧全都来了精神,纷纷向战圈靠近,尝试拖住点头和四儿,给光头赢得逃跑的时间。

    萧元凌的属下越聚越多,逼得主上的手下全部现身,本来跑出去的光头又跳回来,加入了战团。

    “你回来干什么!”老二气得半死,本来还跑出去一个,现在可好,被人家包圆了。

    光头的气息越来越不稳,脑门上的汗也越来越多:“我……我恐怕是坚持不到回去见主上了,这东西你拿好,务必亲自呈给住上。”

    老二瞳孔一缩:“这是?”

    光头身子一晃,被大头中后心,顿时喷出一口血,他用袖子抹了一把,顽强地交代遗言:“这是我从云王身上摸下来。”

    老二的心快跳了几拍,急忙将圆片宝贝似的塞进衣兜,还仔细地拉上了拉链。

    战斗的格局快速变换,从两伙人的乱战演变成一群人保护老二一个往外冲,最终在这群死士的拼命相搏中,老二成功突围,携带圆片而去。其余人则被大头等人全部抓获,包括假扮成老五的侍卫。

    被四儿按在地上的光头两眼一翻,倒在地上不动了。

    众死士羡慕地瞧着这位死得正当时的同伴,然后被大头率人全都押走了。

    “死”这位自然没必要也带走,而是被四儿拦腰扛起带进了医院。刚进太平间,四儿就感觉脖子后头一阵一阵冒凉风,换别人早吓尿了,可四儿是什么人?正经的鬼见愁。

    他顺手给了尸体臀部一巴掌:“死都死了,消停点,别逼我鞭尸。”

    正协助办完手续的本地同行搬运真光头尸体的姚天启瞧见这一幕,脸莫名有点黑,他主动从四儿手里接过尸体,有样学样也照着那部位拍了一巴掌,道:“鞭尸这事我擅长,我来。”

    四儿一脸惊恐:变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