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奶奶威武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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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门声愈发急促, 宁建国急忙跳下床,从椅背上捞了衣服和裤子穿上。宁北也跟着要下去,宁建国快步转过身, 把毛毯从被子上扯了下来,盖在他身上, 确定裹得严严实实,才准他走出卧室。

    屋门开,宁北一下皱起眉头,用手遮着脸——饶是谁半夜里被两三只手电筒当面罩着, 恐怕都是这个反应。

    “喵呜……”

    阿兹受到了惊吓, 尖叫一声,缩到沙发底下去了。

    “你是宁建国?”

    来人将手电在宁建国和宁北的身上来回晃荡着,宁建国皱着眉头答应了, 伸手开玄关处的门灯。

    宁北这才发现来人是两男一女, 两个陌生男人穿着褐色的雨衣,帽子上滴滴答答地不住往下淌水,把铺在门口的脚垫都湿了。

    女人则穿了一身鲜艳的红色大衣, 看得出原来的料子应该是不错的额, 可惜被水彻底浇透,不管是羊毛还是兔毛的都废了。

    她低着头, 从两人身后走上前来, 脚下踩着的红色的皮鞋进了水之后发出“咵叽咵叽”的声响,整个人显得狼狈又滑稽。

    “我们是联防队的。这个姑娘, 你认识么?”

    两人话了一半,楼下赵家二人应该是听到动静了匆匆跑了上来。宁建国见到左右两边邻居家的窗户渐次亮了起来, 急忙让他们先进屋再话。

    “哎呀, 这不是梅姑娘么?”

    要眼尖那还是要数赵景闻, 他薄薄的睡衣外头就披了件皮夹克,歪着脑袋看着眼前这个头发上不断淌下水,眼圈下面一圈青紫,也不知道是画的还是冻出来的女孩子,惊奇地道。

    宁北看到范侠居然穿着拖鞋和背心就上来了,连忙把他拉到自己裹着的毯子下面捂着。兄弟两人脑袋挨着脑袋瞧了过去,发觉这狼狈的红衣女子还真的是梅姑娘也。

    “建国大哥,北……赵大哥……”

    梅抬起头,一脸委屈地望着他们。

    眼泪和雨水布满了整张脸,原来那些青紫青紫的颜色,是她被雨水冲花掉的眼影。

    “建国,怎么了?”

    宁北的房间内传出一声咳嗽,老太太在里面问道。

    “姆妈没事,你睡吧,不要出来,外面冷。”

    宁建国转头,示意他们把声音放低,不要惊动的老人家。

    不过宁老太的性子是何等倔强,不一会儿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大半夜的,这是做什么?”

    老太看到客厅里插蜡烛似得站着一群人,惊讶地道。

    “奶奶……”

    梅在见到奶奶出现后,忍不住地发出了一声哀鸣,本来只是静静流淌着的泪水一下子奔涌了出来。

    “哎,梅,侬怎么这么这样子?侬不是回去结婚了么?”

    奶奶上前两步,去抓梅的手。

    “奶奶,我湿透了,你不要碰我,会生病的。”

    梅连连后退,地砖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

    “走,跟奶奶进去。建国,外头就交给你了。”

    奶奶二话不,拉着梅进了浴室。

    “那个……两位同志,要不进来话吧。喝杯茶。”

    赵景闻话的功夫下了一趟楼,这会子又跑了上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红双喜递给两个联防队员。

    他虽然自己不抽烟,但是为了生意上应酬,家里还是备了不少存货的。

    两人接过烟点上,冲着宁建国摆了摆手。

    “我们浑身湿哒哒,就不进去了。里面那个姑娘是你的家人么?”

    “是照顾我姆妈的保姆,过年回老家结婚了。怎么会半夜回上海呢?”

    宁建国也是一脸茫然。

    范侠勾着宁北的肩膀低声道,“可不是结婚么,你看她穿的衣服,还有脸上画的妆……哇,梅她不会是逃婚了吧?”

    “嘘……不要瞎。”

    宁北摇了摇头,将他搂得更近了些。范侠就像是个火炉,浑身都热乎乎的,挨着他比抱着汤婆子都要舒服。

    “我们是在火车站外面发现她的。她身上没钱,也没带身份证。我们开始想要把她带去派出所核查一下,要是她在上海没有落脚的地方,那就要把她送到收容所。”

    “哎,那个地方不好去的……”

    宁建国连连摇头,“两位同志,她在上海是有工作,有住所的,不是‘盲流’。”

    一旦进了收容所,要把人保出来那可不容易了。

    “是啊,我们看她一个姑娘也挺可怜的,就先按照她的地址,把她送到老城区的建德里那边,结果那边屋子里也没人,黑灯瞎火的。姑娘在外头叫了半天没人应门,哭的都要跪在地上了。我们问她在上海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她想了半天终于找到这里来了……”

    “不过她好像对这里不是很熟,刚才连续认错了两家。要是你这家再认错,那我们真的不能再奉陪了。你看,外面的雨下的那么大,我们等于是陪她在雨里跑了一晚上。”

    联防队不是正式的警察,可不会配巡逻汽车,他们都是蹬着自行车穿梭在大街巷的。为了把梅送过来,这两人等于是在雨里推着车走到现在,真是着实辛苦。

    工人新村这边的房子都长得一模一样,下雨天更是分不清哪栋是哪栋,难怪会认错。

    “真是辛苦两位同志了。这个请收下。”

    赵景闻着,把两包没有开封过的软中华塞进了两人雨衣的衣兜里。两人也没有拒绝,再一次确定了梅的身份信息后,掏出本子让宁建国签了个字就转身下楼了。

    “冷死我了,快,快把油汀开。”

    赵景闻关上门,搓着手坐到沙发边。这寒冬腊月的,又下着雨,简直就是冻到骨头里。

    “范侠,你上来干嘛?下去睡觉,别惹北,他身体不好,经不住冻。”

    他一转头,就看到自家外甥和宁北裹着一条毯子蹲在沙发上,两个人就跟连体婴一样贴着,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

    “我不,我要跟老大一块。”

    范侠着,把北搂的更紧了。

    赵景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决定万一他把北弄感冒了,回家就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天儿为什么那样蓝。沉香的舅舅不好惹,黑皮的舅舅更不是吃素的。

    过了一会儿,洗漱干净,头发也吹干的梅从浴室里蹒跚地走了出来。家里没有年轻女孩的衣服,她只好穿北的睡衣睡裤。宁北现在身高差不多也在一米六五左右了,跟她差不多一般高。

    “快,快把衣服穿起来,过来烤一烤。”

    老太太拉过她的手,让她在靠着油汀的凳子坐下。

    宁建国决定明天一早先去楼上王伊红那边给她借一套冬装穿,然后再回建德里把她原来的衣服取来。

    “梅姐姐,侬到底怎么了?不会是真的逃婚了吧?”

    范侠还是沉不住气,把满屋子人肚子里的疑问当面挑破了。

    “奶奶,建国大哥,赵大哥,你们要救救我的呀……”

    突然,梅一下子跪倒在地,对着宁老太等人开始磕头,把宁北和范侠吓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我哥哥嫂嫂把我卖掉了,他们把我卖掉了啊……”

    梅哭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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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建国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建德里,辛亏他到的早,晚一步那真是要出大事了——

    宁北,赵景闻和范侠他们几个还没走进弄堂口,就见到里面黑压压站着一群人,围在外头的人手里还拎着一早去早餐店买的大饼油条和热豆浆,踮起足尖外里头张望。

    “怎么回事?让一让。”

    宁建国还在瞎猜,想着哪家车队来迎亲也太早了些,就看到吴家姆妈的女儿披头散发地从人群中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就往里拖。

    “宁家哥哥,快过来,有人要拆侬家里房子了。”

    赵景闻刚想拦住她,听到这句话不由得也着急了起来,拨开层层人群往宁家跑去。

    “住手!你们做什么?”

    宁建国挤到人群最前头,一抬头就看到两个男人正对着他家的大门用力地踹着。另有一个穿的灰扑扑,头发半披着的中年女人,正举起宁家窗户下放着的一盆君子兰,要去砸他家的玻璃窗呢。

    “干什么?放下,都放下!”

    赵景闻怕宁建国一人吃亏,一步跨到他身边,扯开皮夹克的拉链,露出鼓鼓的胸肌,一边翻着袖口一边大声喊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敢在这里撒野?”

    范侠可不是最喜欢这种热闹呢,也要跟着冲上去。被宁北一把拉在身后,死死按着。

    中年女人见来了两个大伙子,还一个赛一个的壮实,本来肆无忌惮的气焰顿时灭了一半。

    偏她刚才已经摆足了功架,花盆已经被举到了头顶,这时候要是乖乖放到地上,似乎很是没有面子,于是就调转方向,准备干脆扔到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混在人群里的宁北大叫一声:“侠,那不是好婆的冠军君子兰么?这一盆值多少钱?”

    “啊?上海市兰草比赛第一名,怎么一万块总归有的咯。”

    范侠跟着在旁边起哄道。

    其实这玩意儿就是前几年宁建国在花鸟市场花几块钱买的,老太嫌弃它长得不好看,就扔在窗户外头。平时想起来就去浇浇水,亏它生命力顽强,居然活到现在。

    女人怎么也想不到她手里这盆长得跟蒜苗一样的玩意值那么多钞票,吓得立即把花盆放回了窗台上,末了她还用手指揩了揩花盆的边缘的泥巴。

    “你听他屁孩瞎呢!”

    一个剔着板寸头,四方脸的男人将女子拉到一边,挺着肚子走到并列站在一块的宁建国和赵景闻面前。

    “你们谁是这家的男人?”

    “我是。你又是什么人?敢来砸我家的们?”

    宁建国抬起下巴,皱着一双浓眉道。

    “哦,就是你这子啊。”

    男人讪笑一声,露出满口黄牙,一把抓住宁建国的衣领,“把我妹妹交出来!”

    “什么?”

    宁建国一时没听明白。

    “你不要装傻。就是你子勾引我妹妹,让她婚也不结了,男人也不要了,哥哥嫂嫂的话也不听了,跑到上海来和你‘搞腐化’的!”

    男人瞪着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高声喊道。

    “啊,这个人就是梅姐姐的大哥,那个女人就是她的嫂子吧。”

    范侠低声呼到。

    “那个男人又是谁?”

    范侠指了指正和赵景闻对峙,梗着脖子踮起脚的,穿着一身不合时宜,也不知道多少年都不流行的蓝色卡其布西装的男人问道。

    这男人还故意把西装袖口处的一段商标露了出了,看在范侠眼里真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还会是谁?新买的西装,皮鞋看来也是新买的——当然是梅的男人。”

    宁北早就在一旁把这个男人上下量了一边,越看越觉得不对头。

    “哎,这个男人怎么一只眼睛的眼珠子动也不动啊?”

    范侠毕竟没有宁北这样的城府,瞪大眼睛指着男人道,“这个人是个‘一只眼’!他左边的那个眼睛是假的。”

    “哦,难怪哦,刚才我看了半天觉得不对头,原来是假眼珠子啊。”

    “孩子眼睛亮,就是看得清。不像我,闹了半天都没察觉出来。”

    范侠那一声叫得惊天动地,周围的邻居们纷纷起哄。

    “臭子!你什么?”

    “一只眼”听到范侠这边的叫声,恼羞成怒地朝他扑了过来,被赵景闻一把拉住胳膊,“干什么?你还想孩子啊?”

    “我他又怎么样了?”

    “一只眼”的一只真眼睛瞪得几乎要从脸上凸出来,另外一只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假眼睛则半耷拉在原地,这惊悚的一幕看得邻居议论纷纷,有几个胆的孩子吓得直接跑回家去,不敢再凑这个热闹了。

    “你真有本事,冲孩子撒什么邪火?来,朝这里来呀。”

    赵景闻着,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脯,将夹克衫一脱,往后一扔。

    范侠张开胳膊接住衣服,激动地胡乱叫了起来,“舅舅好帅!比史泰龙,比施瓦辛格都帅!”

    这对舅甥最近沉迷美国肌肉男电影,什么《第一滴血》,《蓝波》,《真实的谎言》都看遍了。

    范侠不但自己看,还把碟片拿下借给宁北父子,宁建国也看得津津有味,这几天开始抡起哑铃来了。宁北真担心,自己的老爸搞基就算了,万一变成肌肉男了那画风可完全不对了啊。

    “呵呵,一个两个的,我算是知道了。”

    “一只眼”眯起眼睛,咬牙切齿地道,“梅这个破鞋,她不但和主人家的儿子搞腐化,还和你也搞上了!我看她不是在上海工做保姆,她是来‘做鸡’的!她就是个妓|女!宁家老太婆,就是个不要脸的老|鸨子。这条弄堂,我看就是个‘大鸡窝’!”

    “你什么?”

    “胡八道!”

    这条弄堂里的人,尤其是那些阿姨妈妈们,谁不认识宁家的梅。这姑娘照顾宁家老太太也有好多年了,老实又勤快,平日里进进出出,见了谁都招呼,也时常帮着邻居做些细碎活儿,怎么到他嘴里居然变成“姐”了,还他们建德里是鸡窝。

    “滚出去!什么狗东西,跑到人家家门口撒泼!”

    “我看他们夫妻两个就不是什么好人,还把那么好的妹妹嫁给一个瞎眼残废,良心都被狗吃了。”

    “没错,梅姐姐同我讲,她每个月的薪水差不多都寄回老家给她哥哥嫂嫂盖房子,买电器了。来上海那么多年,梅都没买过什么好衣服。这对夫妻就是一对吸血鬼!”

    同在一条弄堂里,在别家做保姆的一个姑娘指着梅的哥哥骂道。

    “我呸!什么‘卖’不‘卖’的,我们两个是先相过亲,见过面才结婚的。他家收了我三万块彩礼钱,结果结婚当天新娘子就跑了。整个村子的人都看我笑话,我才是被骗的那个!”

    “一只眼”辩白道。

    “胡,梅姐姐又不瞎,能看上你?我看你们八成是骗了她,被她识破了。大家对不对?”

    范侠披着他舅舅的黑色翻领大夹克,跳到一旁水泥砌出来的乒乓台上,大声喊道。

    “对!”

    “就是这样!”

    邻居们起哄道。

    “我不管那么多,我妹妹不见了,我只管问你们要人!把我妹妹交出来!”

    梅大哥着,用力地推了一把宁建国。

    “你敢动他?”

    宁建国的身板比大哥足足高了一个脑袋,丝毫未动。

    但赵景闻哪里看得下去,他眼里冒火,一下冲到梅大哥面前,单手一拎,一提,就像抓鸡一样把男人按在地上。接着反手一拧,把他的胳膊折到身后用力地压了下去,男人哀叫一声,半跪在地。

    “你以为这是你们村啊?跑我地盘上来撒野,你也不去听听,我赵景闻是什么人?”

    着,赵景闻用了半边力气把大哥的胳膊再往下折,大哥顿时哭天喊地起来,“断了断了,我的胳膊要断了!”

    “啊啊啊啊,我和你拼了!”

    “一只眼”见宁建国斯斯文文,以为他是个好欺负的,抄起隔壁家放在门口的扫把往宁建国脑袋上抡去。

    范侠紧张得撅起嘴,却只见宁建国也不知道使了招什么招数,“一只眼”的双手就跟过了电一般一阵颤抖,扫把落地的同时,自己也摔了一个狗吃屎。

    “哈哈哈,这人有毛病,居然跟阿拉建国架。”

    “哎,他不知道阿拉建国以前是侦察兵,还立过三等功呢。哈哈哈……”

    邻居们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老大,原来真正的‘世外高人’是侬的老爸啊。”

    范侠简直看呆了。

    宁伯伯太厉害了,刚才他使出的那一招一定是武书上面写的擒拿手。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里的没错!

    宁北骄傲地抬起了鼻子,假模假样地道,“还好还好,我老爸也就是时不时地抓个偷啊,抓个色狼什么的。”

    眼看两个男人都被制服了,梅的嫂子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势单力薄,真恨自己当初心疼火车票,没有多带些人来。

    她眼珠一转,干脆往地上一趟,在宁家门口起滚来。

    “啊呀,救命啊,死人了,上海人人啦!城里人人啦!就欺负我们乡下来的,救命啊,救命啊。”

    宁家这几天都没人住,房门前堆积了不少落叶和灰尘,女人这么一滚,本来灰色的衣服显得更脏了。她本来简单地扎了一下的头发也散开了,落叶,地上的煤灰一下子沾了上去,简直是狼狈不堪。

    “哎呦,我滴个乖乖。老头子,快点把煤球炉收起来,她要是滚到我家煤球炉上,万一要讹诈我们怎么办?”

    杨妈妈家和宁北家是门贴门,刚才女人来的时候他家正在做过年的蛋饺呢。

    现在建德里的住户差不多都用液化钢瓶了,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把煤球炉给拿出来,做蛋饺,摊春卷。都液化灶头的火太炀,蛋饺皮子容易破,还是煤球炉的火刚好。

    “我看他们就是想要来讹钱的。讹不到宁家的,邻居的秋风也好的。”

    “对!梅出嫁,宁老太还自掏腰包给她添妆呢。这样好的主人家,别旧社会了,新社会都看不到的好伐?”

    女人越是撒泼,邻居们越是一脸嗤之以鼻。

    梅大嫂这一招在村里是用惯的。乡下吵架,就是比谁脸皮厚,谁家男人多,拳头硬。谁知道这两招在建德里统统失效,顿时她的力道也散了,讪讪地坐了起来,把脑袋上沾着的树叶拔了下来。

    “警察来了,警察同志来了!”

    “宁老太带着梅回来了!”

    阵阵警笛在弄堂口响起,众人纷纷回头,自动让开一条路。

    宁老太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挽着梅,身后跟着两个警察,大步往弄堂里走来。

    冬日的光照在老太抿得溜光的银白色头发上,反射出刺眼的光亮。老太太今天穿了一件蓝灰色吉祥暗纹中式棉袄,下面配的是同色的长裤,都是宁建国为了过年特意给老太太定做的。大气,沉稳,通身都是气派。

    老太太腰板挺直,手里拄着的哪里是普通的拐杖,那简直就是戏文里天波府佘老太君的龙头拐。

    她这一步步地走着,身后的警察一步步跟着,倒不像是他们送老太太回家,简直就是老太的保镖。

    宁建国放开“一只眼”纠缠的胳膊,走上前来搀扶老太太。

    范侠眯着眼睛,看着老太太把手搭在儿子的胳膊上,转头对着地上那三个跳梁丑微微一笑。

    “我听有人要砸我宁老太的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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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给老太太磕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