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播种
感觉上一次看帅哥秀肌肉,就像是上辈子的事,唐臻想起来,有种淡淡的忧伤。
在男人动不动就秀自己各种健美体形的现世,她看这些看得都麻木了,但是看到叶庭轩的,不知道怎么就心猿意马起来。
练得太大只、连脖子都没有的那种她欣赏不来,就喜欢这种细长条腱子肉,块头不大,体脂明显偏少,但又不会少得像魔鬼筋肉人,总之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健康的肤色下包裹一层薄薄的脂肪,显得皮肤细腻温润,肌肉紧实。
尤其是叶庭轩喝水喝得有点急,有水流从唇角溢出,沿着脖颈、喉结,徐徐流淌至胸口,留下点滴水渍,缀在不断起伏的胸肌上,那简直是一副诱人的人体写真有没有!
唐臻突然有点意乱情迷,伸手摸了过去,叶庭轩也冲她微笑着,低头问道:“手感好不好?”
“好……”唐臻听见自己花痴一般地,“真不戳……”
“什么真不戳?”
映月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叶庭轩的脸和胸肌腹肌就像被石子破的平静水面,突然一抖,漾起层层波纹,全都消失了。
唐臻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是个梦啊……
幸好是个梦。
“殿下?您到底醒没醒啊?”映月凑过来看了看,“方才见您手动了,还以为您醒了呢。”
唐臻背对着她躺着,这会儿转过身坐起来:“手动了?我干嘛了?”
“好像在捏被子,我就问您早膳想吃什么,您就什么东西‘真不戳’,什么是真不戳?”好奇宝宝映月秃噜了一堆话,唐臻听得脸发烫。
还真下手了啊,估计就是昨天受得刺激大了。
唉,毕竟是自己喜欢的男人,能看不能碰,憋屈。
映月见唐臻低头不语,摸了摸她的额头:“殿下怎么不话?是哪儿不舒服吗?”
“哦,没有,刚刚做了个梦,梦见山珍海味了。”唐臻冲她笑了笑,“‘真不戳’就是真不错的意思,我瞎的,别当真。”
映月同情道:“也是,这边什么都没有,以前在宫里,殿下用膳那么讲究都吃得不开心,何况现在如此清苦。要不然咱们派几个护卫,翻山出去买点好的食材回来?”
“可千万别!没得折腾人家做什么!我只是梦见了,并不是想吃,可别跟别人。”唐臻赶紧解释。
免得厨娘们或者护卫们知道,为了自己口味瞎忙活,万一再传到县衙去,更麻烦。
映月连连摆手:“不不,月儿嘴紧得很,就是心疼殿下,吃不好喝不好,还得亲自种田。”
“这有什么,别人都过得了的日子,我怎么过不了。”唐臻起身换衣服,“你要知道,与生俱来的这些其实都是虚无,人不能坐享其成,要靠自己的双手努力才行。”
她早就不让映月映心她们帮自己穿衣服了,映月便在一旁看着:“殿下话越来越玄乎了,月儿都听不懂。”
“这没啥,反正你也是靠自己劳动养活自己,已经很棒了!”
唐臻换好布衣短,鼓励地拍了拍映月的肩膀。
这些宫女都不容易,倒是自己,穿越成公主养尊处优,心里总不踏实。她的人生经验无法让她如此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些事,现在这么努力“奉献”,其实也有点“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意思。
今日本就要下田,于是她便没有再跑,用过早膳之后,与叶庭轩一起步行赶往城外田中,权当热身和练了。
一看见眼前这精神伙,唐臻立刻就想起来早上那段绮梦,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了?”叶庭轩也时刻关注她,发觉她表情不太自然,脸和耳根都红了,关心问道,“觉得热吗?今日气温还好,早上有些凉呢。”
平日里唐臻那么大大咧咧,他自然是不太能把她跟“害羞”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唐臻避着他的目光,摆摆手:“不是不是,方才粥太热了,喝完出了一身汗——程师爷呢?”
“哦,他要先去县衙听王大人差遣,我昨晚过去的时候过招呼,今日不去应卯,晚上再过去。”
两人走一阵跑一阵,聊了些琐碎事,半个多时辰之后,就到了苏家村附近。
通往田地的路上,苏之洋牵了头牛等在路口,旁边树下放了些农具。
“臻姐姐,叶哥哥!”朋友看见两人,高兴地冲他们招手。
叶庭轩和唐臻过去,唐臻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问道:“阿湄让你在这里等的吗?”
“是呀,她去衙门了,就让我在这儿等着,免得你们还得去村里跑一趟。”
苏家村也不是家家都有牛,拢共就几户人家有,还是苏之湄帮他们借了一头,老黄牛嘴里不知道嚼着什么,看上去十分淡定,一副见惯了世面的模样。
一上午就是俩人轮流牵着牛犁地,要起来,这会儿古代人用的犁跟现代人工用的犁区别不大,也就在材质上有所区分,看得唐臻更觉得亲切。
中午程衍才骑马过来,顺便帮他们捎来了食盒,三人在地头美美吃了一顿肉酱拌面,躲在大树下的阴凉地里歇了会儿,两位好男儿再度把上衣一脱,开始干活儿。
没有程衍在,叶庭轩还不好意思单独赤膊,非得好兄弟过来作伴才行。
犁完唐臻和自己的那片地,叶同学又牵着牛,帮程衍去犁地。唐臻便用锄头继续松土,去掉最后的一些杂草,再拎着水桶一瓢一瓢地洒水。
叶庭轩在犁地的同时频频回头看向唐臻,看着她费力地提着木桶弯着腰的模样,心疼得厉害,再看眼前自己这个废物兄弟,就知道跟在身边看,啥都不会干,便恼火地把牵牛的绳子往程衍手里一塞:“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程衍:“……”
望着叶庭轩跑向唐臻的背影,他心里无奈,摸了摸老黄牛的脑袋:“乖啊,配合一下,回头给你找好吃的草。”
白寒城这边降水量还可以,自从唐臻他们过来,大概三四天就会下一场雨,空气湿度也不错,不过到底是处在大曜北方,种的也不是水田,不需要大量灌溉,是以此处并没有什么历史课本上学的那些灌溉工具。
根据唐臻观察,少量用水的时候,大家都是从田地不远处的水井水,但田垄里也有一些用来引水的竹筒,明他们也曾集体灌溉过,只是现在看来像是闲置了许久。
好在他们现在种的是玉米,不需要这样灌,一点点洒水也不算太累。
忙活到了太阳西斜的时段,阳光不再那么强烈,差不多可以播种了。
上次帮苏家播过种,唐臻和叶庭轩自诩为熟练工,很默契地分头工作,而且他们听苏之湄要来帮程衍,便也没搭理他。
可怜程师爷,坐在田埂上,遥遥望着苏之湄可能会来的方向,简直是望眼欲穿,像一尊望妻石。
他等啊等,等啊等,等来了一个扎着冲天辫的矮子。
“你姐呢?”程师爷心里失望极了,担心对方就派个屁孩来教他。
苏之洋仰头看他,表情迷惑:“她不是在你们衙门里当差吗?你都不知道,我咋知道。”
“那你来干什么?”
“闲着没事,过来看你偷懒没有。”孩俨然一副田地守卫者的架势,点评道,“方才在那边看你半天了,今天表现不错。”
程衍:“……”
我可谢谢你啊!
“你才这么一大点儿,会种地吗?还来监督我。”他不爽道。
苏之洋嗤笑:“我种过的地比你种得多,你我会不会!”
程衍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老子才种了几天?!
“这么比是不是太不公平?”他揶揄道,“胜之不武啊!”
“什么武不武,我听不懂。反正是我姐的,让我没事来看看你。”
此言一出,程衍心里暖烘烘的:“她真这么?”
“是啊!”苏之洋仰头道,一脸孩童的纯真,“她怕你把地搞坏了。”
方才跳上云间的心,“咣叽”一声跌落地面,甚至还砸了一个深坑。
程衍恼火:“地就是地,还能搞成啥样?!”
苏之洋撇撇嘴:“那可不准,万一你浇水浇多了呢?和成稀泥,今天就种不成了。”
程衍扭头看唐臻和叶庭轩“夫妻搭配干活不累”的身影,此刻就是心累,再度眼巴巴地望向苏之湄来的方向。
被他这么一盯,还真盯出来了结果,一个纤瘦的人影出现在田间路上,他立刻雀跃地站了起来。
苏之洋也看见了,跳起来大声喊:“我姐来啦!姐姐!”
苏之湄跑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他们跟前,微微气喘,脸颊红扑扑的,对程衍歉意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方才左大叔回来,看我们操练来着。”
“左大叔回来啦!”苏之洋高兴地大声道,“他回村了吗?”
“回了,你去找他玩吧。”
“噢!太好啦!”屁孩转身就跑远了。
程衍看见苏之湄额头全是汗珠,下意识地伸手进怀里想去摸汗巾,摸来摸去没摸到,才后知后觉,今日穿的也是干活的衣服,没带汗巾在身上。
幸好方才为了等苏之湄过来,他把外衣穿上了,要不然肯定要出糗。叶庭轩有肌肉,露出来能展现魅力,程衍深知自己的魅力不在此处,就不在苏之湄面前露怯了。
但眼下,苏之湄看在他怀里一通乱摸,好奇:“怎么了?身上长虱子了?”
哎,姑娘是好姑娘,可惜长了一张嘴。
程衍无奈,如实相告:“看你出了一头汗,想找汗巾帮你擦,发现没带。”
“用不着!”苏之湄没有戴制服的帽子,头发像男子一般挽了个发髻,束了条红色的发带,跟制服红色滚边很是相称,她抬手用袖子一擦头上的汗,弯腰就去脱靴子,“把鞋脱了吧,踩在土里很舒服的。”
程衍此刻的心情,跟叶庭轩与他分享过的一样,第一次见到女子赤足,无端心惊肉跳,尴尬地别过眼去,佯装无事地脱鞋,稍后跟在苏之湄身后,目光都不敢往她脚上落。
还真是挺紧张的。
挚友诚不我欺。
苏之湄哪知道臭男人心里在琢磨啥,大步走进田中,检查今日程衍的劳动成果。
“干得不错,是不是臻姐姐和叶典史教你的?”她一边转一边看,还蹲下用手抓了抓土,感受土壤的松软程度。
程衍得到夸奖,心里很高兴:“那还得是我学得认真。”
不能在你面前丢面子,不,是不能再丢面子,拼命拼得我满手都是水泡。
“那成,我教你播种!”
苏之湄取了种子,从畦沟最头上开始:“其实很简单,你看,不能太浅,也不能太深,一寸多一点就行,最深不能超过三寸。”
程衍很认真地跟着她学,想想这确实也不难嘛——就是有点废腰。
不远处,唐臻和叶庭轩正好干活凑到了一起,两人看着苏之湄和程衍这副模样,彼此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姨母笑。
嗑CP真的好开心哇!
太阳渐渐落山,唐臻这边基本播种完毕,她与叶庭轩便坐在地头上歇息,看着程衍俩人忙活。
叶庭轩见唐臻热得厉害,便用草帽帮她轻轻扇着风,关心地问道:“饿不饿?”
“有一点。”唐臻摸了摸凹下去的胃,“坚持一会儿他们就送饭过来了吧。”
叶庭轩从旁边的外袍中扒翻出一个布包,开之后,里边是肉干:“有衙役外出办差,帮我捎回来的猪肉脯,当零嘴嚼着吃,再喝点水,能垫一垫肚子。”
“好啊!有这好东西还能藏这么半天!”唐臻高兴地接了一片过去,嚼一嚼满口生香,“好吃!”
叶庭轩见她喜欢,心里也很高兴:“那你多吃点。”
程衍干活累得直不起腰来,却见挚友和公主在边上又吃又喝,心里十分不平衡。
苏之湄看出他有点焦躁,安抚道:“别急,这不马上种完了吗?你可别踩了!”
程衍艰难在她面前维持男子尊严,只好委屈巴巴继续忙碌。
苏之湄手底下加快速度,心想快点帮他种完算了,让读书人来种地,比让自己念书做文章痛苦多了。
谁知没过一会儿,就听见旁边程衍“哎哟”大叫了一声,回头看,这位老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抱着腿好像挺痛苦。
“怎么了?”苏之湄急忙跑过去。
程衍十分尴尬,但也无法掩饰,只能实话实:“好像……被虫子咬了……”
苏之湄蹲在他身边,毫不介意地扳过他的脚,看到那白皙的脚背上已经鼓起了一个红红的大包,包中间有个黑点,看起来毒得很。
她抓着程衍的脚掌,凑近了看,感叹道:“你们读书人,皮肤可真嫩。”
程衍:“……”
非礼勿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