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 53 章 大概是没想到顾瑾能看上……
大概是没想到顾瑾能看上那面镜子, 银铺掌柜有些吃惊,随即生出的便是骄傲的情绪。
“这是我们东家出海从大食那边收过来的稀罕品,整个上京也就那么几面, 您若是诚心想要, 老儿可以做主,给你降一点。”掌柜的拨了拨手中的算盘, 笑眯眯道。
顾瑾沉吟:“多少?”
亮晶晶的水银镜镶嵌在妆匣上应该很好看,向来爱俏的千金会喜欢的吧?
顾瑾想到,他今天带的银钱比较多,几乎是报社盈利以来他收到的分红的五成了,这镜子再贵, 也应该贵不到哪去。
掌柜的神秘一笑,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根手指:“五万两!”
正准备掏钱的顾瑾僵硬抬头:“五万两?”
你怎么不直接去抢钱呢?
累死累活干了半年多也不过就收入两万两的顾瑾, 面上风轻云淡的笑容直接没了。
那掌柜一眼就瞧见了顾瑾对这面镜子的喜爱, 仗着全上京就他们万宝阁在卖, 眼睛眨都不眨的点头, 肯定了顾瑾的重复:“五万两没错, 这水银镜可是极其珍惜的物品, 便是在大食,也只有皇室用得起呢,这五万两,来还是老儿亏了呢。”
掌柜笑得十分和善:“这位公子, 可要一并带走, 老儿可以给您免去五百银。”
他是缺那五百银的人吗。
顾瑾面无表情。
他缺的是余下的四万九千五百两。
本以为报社每日的流水已经算高的,万万没想到,还不及人家一面镜子的价格。
果然, 钱再多都是不够用的。
顾瑾看了看高阁上的那面水银镜,镜面光鉴可人,十分清晰,一点不似现在市面上流通的铜镜一般,虽勉强能够照人,却仍有些模糊。
或许是时候过穷过节省的缘故,长大后,顾瑾很少对什么东西产生兴趣,但如果一旦被他看上了,那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拿到手。
如果没看到这块水银镜也就算了,但现在顾瑾看着手中的妆匣,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然而水银镜像抢钱一样的贵也是真的。
有这个银子他还不如自己做呢。
越想越觉得不划算,顾瑾眯着眼望着上方的镜子片刻后,果断提起包好的匣子走人。
“告辞。”
他还是回去自己琢磨水银镜的造法吧。
骨子里的精细算让顾瑾一下子就盘算出了最佳的做法。
报社现在的流水只够他自己生活,但如果将来要养娇贵的千金的话,却是大大不够的。
尽管还没摸清季婉婉的想法和意愿,然而顾瑾已经能够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想到两人以后的生活了。
毕竟他已经给过人离开的机会了,是千金自己撞回来,不是么?
一个合格的商人绝不会将已经到手的东西再推出去的。
顾总如是想到。
今日的长门街也依旧热闹,顾瑾走在街上,丰神俊朗,惹得不少路过的姑娘频频望过来,然而目光在触及他手上明显是女儿家才会用的妆匣时,又忍不住失落的垂眸。
原来是位有心上人的公子呀。
*
干就干,顾瑾几乎已回到报社,就依着记忆中模糊的印象,将制造水银镜必备的玻璃的造法抄写了下来。
然后让人传话给太子,嗯没错,顾瑾又要拉投资了。
这么大的生意,不拉太子一起干,顾瑾怕他还没搞起来,就被上京的其他商家给摁在地上摩擦了。
事实证明,找太子这件事是极其正确的。
因为在事情没开干之前,你永远不会知道这其中会出怎样的岔子。
大杨其实是有玻璃的存在的,不过是彩色的玻璃,世人更喜欢称呼为琉璃,透明的琉璃很少,根本原因是在于烧制技术的低下。
需要在超高温的环境下才能将石英砂等原料烧制成玻璃液,然后再吹成各式各样的玻璃,然而大杨现下原有的窑炉根本没办法达到这般高的温度,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要用耐高温材料再建一座新窑炉。
为了加快进度,这期间,顾瑾一直蹲在京郊外的空地,守着进度,太子也难得的下了朝,陪顾瑾一起看新窑炉的效果。
两人都不是专业的,只能在一旁看着师傅冒着热汗,拿着工具试探了一下窑炉的温度。
很快,师傅面带喜色回来了。
“回两位大人,确实要比以往的温度高出不少,想来这次应该能成。”
顾瑾和太子听得此话,也都高兴起来。
“开烧。”顾瑾吩咐道。
“是!”工人们大声应道。
很快整片窑厂就都动了起来,一车车石英砂被送进燃着熊熊烈火的高炉中,不一会就化为通红的玻璃液从窑口流了出来。
顾瑾看着师傅开始吹起玻璃来,自己也谨慎的准备好工具,开始塑造玻璃板。
给千金的那面镜子,他想要自己做。
太子在一旁看着干得热火朝天的窑厂,尤其盯着通红的玻璃液出神。
“这和铁水好像没有甚么区别?”太子皱了皱眉道。
正忙得起劲的顾瑾头也不抬道:“如果单从锻造方式来看,确实是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就是这样一句话,却让太子的眼睛亮了起来。
“先生方才高温能更好的剔除杂质,所以烧制成的琉璃纯净度更高,才会是透明的,那如果用高温来锻造铁矿呢?”太子几乎有些急切地问道。
此话一出,却是叫正在整顿平板玻璃的顾瑾直接分了神,没把控好受下的温度,让玻璃出现了裂痕。
该不愧是一国太子吗,嗅觉这般敏锐?
顾瑾抬头,看着太子灼灼的目光,脸上浮现无奈。
行,不用看了,他又要卷进大杨的国事当中了。
然后顾瑾还不等自己心心念念要给季婉婉的镜子做好,就被获得新得锻造方法的而惊喜不已的太子给直接拉进了工部,然后进行冶炼锻造。
直到将自己脑海中的那点知识都挖空出来,才勉强从那群工部的研究狂魔手中脱身。
“然后呢?从工部出来后发生了什么?”季婉婉端坐在椅子上,漂亮的双眼微含着水光,几乎不敢正面看向对面含笑的顾瑾,但又舍不得故事,只好坐立不安的勾着自己的手指。
她没想到手中看着不起眼的那块水银镜背后有着这么多的来历。
还能有什么然后,顾瑾瞧着身旁好奇摆弄妆匣内银镜的季婉婉,低低笑开。
好不容易将千金约出来,可不是用来这个的。
顾瑾眸中闪过精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将椅子瞧瞧挪到季婉婉身旁,将千金往常吃惯的云片糕往她面前一推,低声道:“然后……”
季婉婉转头:“嗯?”是什么?
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男人眉眼舒展:“你那天的话……是我想得那样吗?”
顾瑾戳着从袖子里掏出来的荷包,虚心问道。
顾瑾话题转得太快,让季婉婉有一瞬间的不适应,耳尖悄悄爬上绯红,再开口时已是磕磕巴巴:“什、什么?”
她已是羞窘到极致,没想到面前的男人想方设法通过白芍约她出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季婉婉侧头不想回答,然而余光瞥见顾瑾真诚疑惑的神情,却又有些着急。
这谁该不会真的不明白她的意思吧。
都给她送了玉佩过来了。
季婉婉不自觉摩挲着她特地悬挂在腰间的玉佩,不认为顾瑾会笨到这种地步。
然而看着对方不似作假的疑惑神态,却又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眼前这谁,曾经可是能把她气到跳脚的存在。
十足不解风情。
季婉婉眼神幽幽,显然对顾瑾曾经干过的一些事情很是怨念。
顾瑾还不知道千金已经在内心里记好了他的黑帐本,此刻见到季婉婉难得的羞怯模样,心中不由得生出些许恶趣味,就像一个猎人看到平日对人警惕不已的炸毛狐狸,突然露出白软的肚皮卖乖时,总忍不住上前逗弄一般。
顾瑾垂眸,做失落状:“原来顾某多想了……”
语气低沉,配合着楼下街道热闹的喧嚣,颇有几分落寞气息。
让以为在顾瑾跟她的装糊涂的季婉婉一下子就傻眼了。
不是,这个傻子真的不懂?
眼看着顾瑾叹着气就要起身走人了,季婉婉也将自己收到顾瑾送来的白兰玉佩这事给抛到脑后,心下一急,伸出手去就要去抓顾瑾。
“不是,你等等……”
却不曾想男人动作太大,起身的力道将轻飘飘没几两肉的季婉婉给带得向前倾,身子直直倒向顾瑾的后背,噗通一声,季婉婉的鼻尖便被某人硬邦邦的后背给磕红了。
季婉婉一楞,随后泛上来的细密的疼痛感让她的眼睛迅速蓄满泪水。
没想到千金这么不禁逗的顾瑾:“……”糟了,玩脱了。
他轻咳一声,方才做戏要出走的脚也停了下来,默默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季婉婉,轻声道:“对不起,没事吧?”
季婉婉忍了忍,才将眼泪憋了回去,目前最重要的是别让眼前这不解风情的木头跑了,其他都得忍。
“没事。”季婉婉双手捂着鼻子,嗡声道,一双眼盈盈润润的,让顾瑾不禁眸色一深。
“那日……”向来骄矜的千金把顾瑾的玩笑当真了,她忍住心中的羞窘,想要轻声出喜欢的言语。
随着季婉婉的开口,顾瑾也不禁屏住气息,纵然太子向他解释过荷包的意义,然而他终究还是想听千金亲口,亲口出那句话。
“我……”季婉婉轻轻开口。
“顾子谨,快出来,如尽我也是有白兰绣品的人了,看你还能拿着那个荷包得瑟多久……”门外刚从太子妃那里软磨硬泡要到绣帕的太子欢快的声音,断了季婉婉的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