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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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池承认某些时候两人确实没什么默契,祁景琛问道是哪个后门,苏池也很难描述,就是最常去的那个。祁景琛权当做是住院部的后门,到了以后发现人影都没有,疑惑地给苏池电话具体问。

    苏池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承认是自己亲自来了,但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门。祁景琛叹了口气问:“周围有什么建筑?”

    苏池转了一圈:“卖部、殡仪服务、水果店……”他越越没底气,这些都是宾馆附近常有的。

    “啊!我看到你们医院住院部三个大字了!”

    祁景琛按了按眉心:“朝着那三个大字走,我在住院部楼下等你。”

    苏池提着一堆东西快步跑过去,远远地就在明亮的大厅玻璃门前,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静静地伫立在风中。苏池走过去就像走到了某个橙色的梦境一样。

    祁景琛夜视力不错,远远看见一个黑色身影提着东西向这边移动,走到一半苏池停了下来,一片白色的光闪过他的面庞,仿佛刺破黑暗的一点白昼。

    祁景琛手机震动一下,他忽然明白那道光就是苏池拿出手机时屏幕的光。

    苏池走到祁景琛面前,眼里带着戏谑的神色问:“怎么这么没默契?”祁景琛回想了下他过来的方向问:“你又怎么觉得那个门会是‘经常出入’的?”

    祁景琛接过他手上的两个袋子,带着人往刚刚待过的后门走。

    苏池理直气壮地反问:“不然呢?上次你带我来检查……”祁景琛听到这个就笑了,解释道:“离眼科确实近,但大家都下意识地觉得住院部这个后门走得最多。”

    苏池眯了眯眼睛开口:“所以怪你。”没想到祁景琛也和他一起开口:

    “所以怪我。”

    苏池眉眼弯弯问:“不看看短信吗?”祁景琛想起来那道白光,了如指掌地:“你拍的我。”

    这种时候却又很有默契,苏池哑然一笑,和他对视一眼后轻轻向前迈一步,吻上他的脸颊。

    那是很靠近唇边的一个吻,祁景琛一松手苏池就听见保温饭盒和地面撞击的钝声,以及装衣服的袋子和布料摩擦的声音。

    祁景琛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苏池下意识想去看看饭盒翻没,祁景琛却环着他的背让他无法动弹。回过神来时已经和他唇舌相交了。

    他吻得比上次温柔得多,苏池闭上眼睛微微张开嘴,配合他在自己的口腔里摸索。

    苏池收紧了放在祁景琛背上的双手,想起刚刚拍下的祁景琛的照片,真像一场梦。可他又如此真切地和这人亲密接触着,一切都是他真实拥有的。

    直到苏池红着脸快要被溺死一般,祁景琛放开了他。眼前变得朦朦胧胧,一层水雾在眼里腾起,他靠在祁景琛身上闭着眼睛喘息着,甚至想就这样睡着好了。

    祁景琛在他耳边低声:“下意识在这里等你,主要是因为经过的人最少,楼上经常可以看见情侣……”他还没完,苏池立刻站直了身子捂着他的嘴,红着脸猛地抬头看了看。

    明亮的窗户里除了白墙白灯,什么也看不见。反倒是祁景琛的耳语让他浑身一阵酥麻,他故作恼怒地推了推祁景琛,那人反而勾了勾嘴角笑起来。

    在楼下粘了半天,苏池回想一下其实和祁景琛除了可以亲亲以外,也没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比如送饭还是跑不掉。

    虽然今天送饭给苏池一种“一家人”的美好错觉,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并且不用特别心翼翼地做菜,生怕踩了原来房东的雷。

    祁景琛看见保温饭盒并不奇怪,先是开了装着衣服的袋子,抖落开一看是黑色大衣。他顿了两秒,电话给郁川川。

    过了会儿郁川川走了下来,裹在厚实的羽绒服里一脸茫然地在住院部后门张望,祁景琛让苏池在原地别动,走过去让她把饭盒提上去。郁川川看了看呆呆地点了点头,继续上去补眠——她今天是值大夜。

    苏池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抱着的大衣问:“你不让他带上去吗?祁景琛看了看只穿了件开衫毛衣的苏池,叹了口气问:“你看看郁川川穿得什么?””

    苏池回想道:“羽绒服啊?我没在你衣柜里看见,只能拿大衣来。”完他看着祁景琛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的外套,忽然知道为什么他把衣服专门留下来。

    还没等苏池解释或者撒丫子就跑。祁景琛拿过大衣,抖开披在苏池身上,把人裹得严严实实。苏池认栽,老实地把手套进大衣里。

    苏池不比他矮多少,但很少穿冷色系的衣服,套上去以后让祁景琛想起了那天的枪战戏。

    祁景琛给他扣好扣子:“真是不怕生病的。”

    苏池揶揄他:“你好像我妈啊。”

    祁景琛刚想什么,忽然觉得额头一凉,抬头一看昏暗的路灯下,飘着细细的雪,苏池下意识了个寒战。祁景琛一脸“还不冷”地看着他,苏池识相地紧了紧衣服。

    一想到能见找祁景琛,苏池就兴奋得不觉得冷了。刚刚又是亲又是抱更让他觉得热,这下子看见了雪才想起自己穿得太少了。

    祁景琛和他在毛毛雪里走了会儿,道:“那天你演完枪战戏……”苏池抢先出来:“很狼狈吧!你不许嫌弃!”

    祁景琛笑着摇了摇头:“没有,那点没擦干净的血浆印子,”他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一下“我看着心疼。”

    苏池脸红了红,下意识地摸了摸那块祁景琛比的地方,低声道:“我乐意。”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和祁景琛磨了不久,苏池想了想在一片安静中鼓起勇气:“那个,我们被偷拍了不少同进同出……”

    两人走到停车棚里,苏池站在车稍微少一些的一块地方,和祁景琛面面相觑。苏池想了会儿:“那天从超市里出来的照片也是他们给的。”

    “你的想法呢?”祁景琛追着苏池躲闪的眼睛问,苏池深吸一口气,祁景琛做好了他要隐瞒和公关的准备,他却:“我想我们要走在阳光下,正大光明的那种。”

    祁景琛仿佛没听懂他的话,疑惑地看着他,苏池解释道:“你应该没理解错。今天我这个不是要你配合否认,就是想告诉你,随时我们都有可能要公开。”

    “能一起吗?”苏池总是含着一汪春水的眼睛,此刻严肃而真挚地望着他。

    他们走过了人生快三十年,没有体会过假情假意下的一生一世,不敢确认此刻是否是幻觉,冷静下来是否还有勇气做出一样的选择,却依旧决定:

    “好,我们一起。”

    祁景琛相信,兴奋和能量总要有用武之地,如果在热情之中拒绝了,那无边无际的悔恨和难过反而消磨生命。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向前一步呢?现在不是后退的时候。

    苏池张开双臂和他再次拥抱,最后被祁景琛塞进了出租车,苏池当着他的面报了祁景琛的住址。祁景琛怔了怔在窗口对他意味不明地:“乖。”

    苏池朝他吐了吐舌头,然后关上窗户挥别。到了区门口,雪也渐渐下大了。苏池刚开始不觉得这件衣服怎样,现在只有他一人,浑身上下却都是祁景琛的气息。

    他埋着头把脸颊藏在高领里,生怕有人看见那抹可以的红晕。明明刚刚才见过,他却又开始想念祁景琛。一分一秒都不想没有他,大概这就是恋爱里的人的通病吧。

    祁景琛只是夜班,本来算九点以后就回家,但处理完今天最后一个常规任务后,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来苏池的话。走到岔路口的车一拐,祁景琛向着郊区某片湖景房奔去。

    洋房里的老爷子很熟悉祁景琛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见到管家把他领进书房时就一阵头疼。

    祁函细细回忆了一下,第一次是自己把祁景琛拎进书房,和他讲人生选择的事,那时候祁景琛虽然还没上三年级,但话做事都很成熟,也很懂礼貌。

    那天祁景琛出了自己想当医生,祁函也没当回事儿。想着孩子总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第二次是祁景琛决心要参加出国医疗志愿队。祁函破口大骂,高一的他能有什么医疗技术?祁景琛却一项项列了出来普通人可以做的事,他甚至可以凭着外语水平只当随队翻译,那也是贡献。

    后来祁函再也没有管过他要当医生这回事,等他自生自灭或者知难而退。没想到困难和舆论都没能让他的倔儿子回头。

    第三次就是现在。祁景琛的母亲已经先睡了,祁函还在看资料。祁景琛来了他放下手里的活,点了根烟问道:“吧,简单点儿,我还有活儿呢。”

    领着他进来的管家识相地退了出去关上门,让家里的阿姨把祁景琛以前住的房子扫出来。他有预感今天少爷估计回不去了。

    祁景琛点了点头,正如祁函所愿,开门见山地:“我有中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