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章 第五章 优雅一点
花累似乎把所有无法宣泄的混乱的粘腻的全藏在桌下的左手上,臂的肌肉因为过大的力气而微微颤抖,桌面之上只是缓慢地安静地垂下眼皮。
为什么哥哥什么都不明白,却把我变成这样。
他是故意的吧。
他没有听见我就要疯了。
刺眼的光从巨大的落地窗投射进来,经过花辞背影的阻拦而渐渐变得和缓,细碎地落在花累身上,碎金般的阳光下,海面平静温暖如软玉,没有一丝光明能落入诡秘海底。
好想把哥哥折断,这样他就不会总这些让我生气的话。
但是他会害怕,我还抓不住他,我得慢一点。
慢一点,然后优雅地吃掉他。
“刺啦”一声,椅子突然后退,椅子腿在光洁的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花辞正耐心等着花累和他话,一听这声忍不住磨了磨后牙。
花累拿起餐巾仔细擦了擦手指,慢慢从指根擦到指尖,包括那根断指的末端,花辞皱眉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总有种不上来的不太舒服的感觉。
“你……”
“那哥哥去吧。”花累站起身,冲他慢慢勾起唇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刚才那一切只是花辞的幻想,“我吃好了。”
花辞看着他的背影,皱眉思索半天,叹了口气,有些苦恼,心道二十岁了难道还有叛逆期吗。
见他们吃好了,外间进来两个佣人收拾东西,花辞叫住其中一个:“鱼肯定还没吃饱,等会儿九十点钟的时候,给他准备些吃的。”
这一早上本来好好地,没几句就突然拌起了嘴,好像是互相生了气,到最后又好像不是,实在是莫名其妙。
花辞心里跟噎着了似的不上不下,慢慢摇了摇头,放在手边的草莓也懒得吃了。
“我在会客厅等你呢,快点儿的!”
风樘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出来,声音震得花辞直皱眉。
“嗯,那我现在下去。”
“不是,我没进去,在二门前的那个会客厅呢,你赶紧出来,我懒得再往里走了。”
花辞只好拿起外套就往外走,临过垂花门前不知为何回头看了一眼,遥遥就看到花累站在二楼正房前的露台上看着他。距离太远,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两人是否对视,花辞不过是无意的一回头,快得连自己心头一动都没有察觉。
“怎么不往里走?宅子刚翻修完三四年,还是你帮忙看的设计图呢,你这几年又没怎么回Z省,我记得还没参观过实物。”
风樘看见花辞,立刻放下手里的茶杯,笑着站起来:“不急在这一时,天寒地冻的,以后有时间再吧,现在还是兄弟我的终身大事比较重要。”
花辞笑了声,上下量他一番,见他西装外套里内搭了高领衫和衬衫,简约高级,头发和配饰都是精心理过的。
“呦,smart casual,今天这一身一看就是用了心的,这回倒是挺乖啊。”
“我妈给我搭的,一大早上就给我薅起来了,眼睛还没睁开就让我一套套试衣服。”风樘扯了一把高领内搭的领口,一边苦笑一边转了转脖子,“就我平常穿衣服还不如民工呢,穿这个跟上了十层锁没区别,哪都不舒坦。”
他从喜欢建筑,当年瞒着爸妈偷偷把志愿改了,差点被暴到起不来床,毕了业也是一腔孤勇扎进土木里,家族企业全撂挑子,一并给他哥哥和妹妹忙,自己碰都不碰一下。
花辞被他猴子似的抓耳挠腮给逗乐了:“阿姨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那确实。”风樘也仔细看了一遍花辞,头发没有像平常工作时全部向后梳起,蓬松干爽,双手插在灰色短大衣的衣兜里,感觉才不过二十四五的样子。
“看我干什么?我就一陪衬,走了。”花辞转身,“你既然不进去干嘛还跑过来一趟,地址告诉我不就行了。”
风樘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笑了一下,跟上去:“我倒是想等你,眼看着九点多了你也没个动静,我不得亲自过来绑你过去啊。”
他一边着一边往二进看了眼:“这老宅子本来就是四合院,你当时要重修我还以为你是想重新装,结果也没咋动。”
花辞也停了脚步,目光停在园子里的水榭上:“许多都是老东西了,留着是个念想,当时要翻新也是因为太多东西要修缮,而且二房三房的屋子空着乱糟糟的。”
风樘道:“现在都是洋房别墅,这么个大四合院留着确实宝贝,但真要住也是有点吓人。”
花辞:“是啊,人少,园子是太深了。”
风樘顿了顿,一把搂过他肩膀就往外走:“没事儿,跟兄弟今天一块儿相亲去,业已经立了,赶紧成家,这园子就不嫌大了。”
两家人是世交,住的不远,但还是开车比较方便。
“过年花累没跟你一块儿回来吗,刚也没看见他。”
“一块回来的。”提到花累,花辞就有点心烦,“一大早他就跟我吵了一架,也是奇奇怪怪的,我刚才不想跟他话,就没叫他,他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就没出来招呼。”
“不招呼好,我是觉得跟那子气场不太合,总感觉他对我没好脸色。”风樘笑了声:“你们感情这么好还能吵架?真是稀奇了。”
风樘就比花辞大一岁,也是看着花累慢慢长大的,按理他作为花辞的竹马,也能算花累半个哥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花累从对他就有莫名敌意似的,回回见着他一幅免开尊口的高冷样子。
不过也不全怪花累,风樘同样也看不惯他,这子从就黏着花辞,比狗皮膏药还黏人,偏偏花辞在他们兄弟圈脾性不冷不淡的,就对他这个弟弟一不二。
“你这几年都在B市,不知道我们,这已经不稀奇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时候乖得很,现在越长大吧,反而脾性越难以捉摸了,我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哪的不对,他就开始生气,而且还是生闷气,哄都不知道从哪哄。”花辞叹了口气,“现在不光是跟你气场不合,我看跟我气场也不合了。”
“看你愁的呀。”风樘幸灾乐祸:“要不儿女都是欠下的债,你这长兄如父的,可不是欠了一笔大债?”
“有病吧你。”花辞无语,“我看他是错过了叛逆期,现在回过神来发现不划算,要好好磋磨我。”
风樘被他逗得直乐:“不过话回来啊,孩子在家长面前性格都是变了的,你还真以为花累平常就像在你面前一样是个乖乖崽啊?你见过他看我的眼神没?”
花辞皱眉。
“诶你别不信啊。”风樘抬手撞了一下花辞的肩,“用我妹的话来啊,被他看一眼跟被狼看一眼似的。”
五岁一个沟,在他们圈子里更是这样。花辞和风樘二十八九了,跟花累这样才二十岁的自然不会常在一起玩,倒是风樘二十二岁的妹妹风碧水常会在同龄人间的聚会里碰见花累。
花辞:“有没有你们这样人的,少在这儿跟我挑拨离间啊。”
“你还不信,到了到了,快下车。”
花辞往窗外一看:“怎么在你家停了,你不是要去相亲?”
风樘抬起手在鼻子下揉了揉,十分底气不足:“额,那个,我妈怕我不去相亲,就把人家姑娘请到家里来做客了。”
花辞一听就明白了,一字一顿:“你是不是找死啊,风樘。”
风樘赶紧求饶:“这事儿真不怪我,我妈非你二十八了还单身都赖我把你带的,她看着你长大的,把你当半个儿子,加上我就是一个半,成天操心她一个半儿子的婚姻大事,今天下了死命令,必须把你带过来。”
花辞死亡凝视。
“哎呦,快进去吧,不能到门口还走啊。今天这两个姑娘都跟我妈关系巨巨巨好,你不能让我自己去面对这一切啊花总……”
花累遥遥看着花辞平淡地回头看了自己一眼,不紧不慢地就出了门,好像混不在意,别招呼,连消息都没发一个,眼里阴沉如水。
“累哥,怎么回事儿啊,听辞哥去相亲了,你这不行啊!”
花累拿着手机,站在冰冷冬季的露台上,眼睛盯着脚下偌大园林,语气轻换。
“你是不是想死?”
“……”
邓姝刚点开免提,就听见花累咬牙切齿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当然啦!”邓姝贴着手机大叫,“笑得我想死!”
花累在电话那头一声不吭。
“你欠不欠,你气他到底能讨什么好处?”李漱骏白了她一眼,俯身瞄准桌球,一边大喊,“累哥,出来喝酒!”
邓姝又跟花累聊了两句,挂掉电话,气哼哼地往身后球桌一靠。
“切,我就是心疼辞哥,多好一人啊,被那个狗东西盯上,他天天脸上绿茶兮兮的,不知道心里想的都是什么鬼东西。”
李漱骏乐了:“等会儿累哥来了,我就跟他你骂他狗东西,还骂他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