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章 第八章 小狗
他们懒得解释,外人当然不信他们真的只是好朋友。认识的人们对于这一对金童玉女从学生时代津津乐道到如今,虽然其中的女主角已经在国外有了幸福的家庭,但男主角迟迟没有恋爱消息,甚至于没有出席女主的婚礼,这令整个爱情故事发酵得越发持久绵延。
花辞这一生过得实在多舛,他在二十五岁以后好像突然老了似的,常常陷入回忆。
那时外人误以为他们是情侣,大多是羡慕和赞美的,连家长和老师们都是默许的态度,只有花累不一样。
七岁的一个人,才刚上学,从第一次见到伍月莘开始就有莫名的巨大敌意,他好像知道哥哥的注意力被夺走,恼恨在心头。
最剧烈的一次爆发是在一个场面不的聚会上,九岁的花累当场让伍月莘下不来台,宾客窃窃私语,那是花累短暂人生记忆里哥哥第一次因为一个外人对他发那么大的火,整整一个礼拜都没有理过他,他一开始是生气,后来变成真心害怕,在哥哥面前撕心裂肺地哭。
在那场闹剧之后,花累的失礼没有让花辞太过记忆深刻,一些宾客的话才是真真正正地扎进了十七岁的花辞心里。
“你还真当他是太依赖他那个没血缘关系的哥哥啊?花家的少爷倒是个有心思的,一点点大就是个人精……”
“……伍家那样的家世,要是真看中了花家那个大少爷,难道会放任他做一个安安分分的养子吗?”
花辞站在昏暗的庭院果树后,距离他们几步之遥,心中像平静湖面落入了一块巨大的石头,震累中带着闷痛。
原来我做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情……对花家来,对花累来。
花辞在这一瞬间累觉花慕之在他们这个位置的人不能随心所欲做事是什么意思,他一直以来都清楚自己只是个养子,从没想过要沾染花家产业一分一毫,所以心底里没真的把自己当回事儿过。
他以为自己这么想,别人当然也应该这么想。
外人如何揣测他无所谓,花辞怕的是花慕之和黎茗鹃面上不话,在心里却早怀疑他有异心,他不敢想象他们在每次询问自己和伍月莘日常趣事的同时是如何作想。
花辞更怕从跟在自己身后,一直以来满心满眼只有哥哥的屁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也听信了这些话,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他最初的记忆开始于冰冷的福利院,被花家收养后的一切改变都像一只偷窃别人壳的寄居蟹,他真的只是想留住这些真心的温暖,哪怕只有一点点。
花辞在那个令人尴尬的宴会后长达一个礼拜没有跟花累过一句话,没有一个笑容,甚至连一个稍长的对视也没有。
花累一开始还在赌气,等着哥哥来哄他,可一天都没忍住就惶恐了。他尝试着撒娇卖乖,故意发出巨大的声响,故意摔跤受伤,最后用尽一切手段发现丝毫没有用处,他在聚会上的所作所为实在过分,就来父母也不肯为他情,这下他才真的慌了。
他嚎啕大哭了两个时,撕心裂肺,嗓子都哭哑了,才终于换来哥哥的开口。
“知道错了吗?”
“呜呜呜知道错了……哥哥我错了……”孩哭成了花猫,抽抽搭搭地,就这样也不忘往哥哥身上爬,胡乱地在哥哥脖颈上脸颊边悄悄亲吻。
花辞没有给与他任何惩罚,但在花累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在长大后回头想起时,花累觉得自己大概是从那一刻起真的成为了被哥哥训练好的狗,奖励是哥哥,惩罚是哥哥,所有一切让他动或不动的源头都是哥哥。
所有人都以为这一个星期的沉默是对花累的责备,只有花辞自己知道,这是他做过最卑劣的事情,他所沉默和忽视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只是为了确认自己这个哥哥对花累来有多重要。
伍月莘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她没真的把一个孩子的为难放在心上,但与花辞听到了同样的风言风语,她太了解花辞的处境,两个人把话敞开聊了一番后,就默契地慢慢疏远了一些。
而这一切落在外人眼里,就是花累三言两语搅散了哥哥的良缘。
花辞眯着眼睛眺望远方的人工湖,一边回忆一边着往事:“所以事情原本是这样的,和花累真没什么关系,莘她也只是随意找个由头和花累置气而已。”
他没的是,到这个时候为止,伍月莘和花累确实没什么大矛盾,也远远不到她恨铁不成钢地称呼花辞为扶弟魔的程度。
真正让这个活泼开朗的姑娘指着他胸口痛哭流涕毫无形象的是那场毁天灭地的车祸以后,她在临出国前才知道花辞改了高考志愿。
那个时候的花辞刚从病床上爬起来没多久,瘦的不成人形,却强撑着一身骨头架子来机场送她。
伍月莘哭得嘴唇都在颤抖,眼皮肿得像桃子,细细的手指头指在花辞心口,却一点不敢使力,咬牙切齿地骂:“花辞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改什么志愿啊!你不是想去周游世界看各种美景吗!你为什么不去啊……”
“你就真把自己卖给花家了?你就真愿意当个扶弟魔,把自己困死在花家一辈子啊!”
在催促登机的广播声中和飞机一架架起飞的轰鸣声中,花辞微微地笑着看她,语气很温和:“我没关系,我没关系……一路顺风,你快些走吧。”
这才是让伍月莘对花累耿耿于怀了数年的原因,她在高中时一个个炎热或寒冷的课间午后听过多少次花辞想去踏遍山川河海的心愿,看过多少次花辞脸上的憧憬,听见过多少次他语气里的向往,就对花累和花家有过多少埋怨。
往事有多历历在目,都只是在心里翻腾,花辞出来的不过轻描淡写几句。
王隽沉默了一会儿,笑道:“其实莘莘也不全是置气吧,你确实是真的很维护你弟弟。”
花辞无奈一笑:“确实太像个扶弟魔?”
“那倒真不是,花家二少爷年纪轻轻已经有名气了,你把他教的很好。”
花辞道谢。
“只是这么多年,你一直以代董事自居,很多人却仍然你只是故作姿态,包括一些媒体都对你有过不好的猜测,我从没听你辩解过,你不觉得生气?”
花辞表情平淡:“他们怎么想,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王隽点头:“但我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我和你才见了第一面,就觉得你并不钟爱金钱和权利,你的心分明远远在天边。”
“……”啊这。
姐,这句话的目的性也是有点太强。
花辞心中顿了顿,面色不改的从马背上下来,慢慢走向王隽,抬手扶她下马。
“我好像知道了除非凡的设计天赋以外,你的另一样制胜法宝。”
王隽将手搭在他的手心上,鲜艳的红唇勾起。
“哇……这一幕也太美好了!他俩好配!”江至楠看着眼前油画似的两人,不由感叹,突然拿起手机抓拍了一张,“得拍一张留作纪念,不定以后有用呢。”
着她朝风樘眨了眨眼,风樘本来皱眉看着,并不赞同的样子,突然被她这么一也不好岔,只是随意点点头,也抬手扶她下马。
刚过了初八,一帮年纪的纨绔们就闹不住寂寞了,各个搜罗地方闹腾。花累他们四个本来只算在酒吧里喝点酒,就被几个电话又催又求地去了俱乐部。
他们到地方的时候场子已经完全热起来了,音乐声充斥满场,场道里的跑车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刺耳,发动机震耳欲聋的轰鸣能够刹那间点燃血液里的热度,速度意味着激情,燃烧生命也不可惜。
“累哥!来了啊!哥们儿新提了辆GTR,上去试两圈!”
花累摇头拒绝,花辞从来不喜欢他玩这些,他自己也没什么瘾,高中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沉迷飙车,连着把他哥气了两回后,慢慢就褪去了热度。
花累这四个人平常都在S市,回Z省的次数少,在Z省认识的的朋友虽然不多,但都算是发,见他们来了,赶紧互相喊着过来寒暄。
有几个沉迷观赛不可自拔,扒在围栏上努力从缝隙里伸出手臂和腿,拼命加油助威,赛车几秒钟间飙过,他们迅速收腿,和车身一步之遥,玩得就是刺激,越玩越嗨。
李漱骏乐了,看到几个熟悉的,过去从后面猛一勒脖子,贴在他们耳边大笑:“他妈是不是傻逼啊!腿不要啦!”
音乐声和赛车声震耳,他们话都得扯着嗓子,正聊着呢,花累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有几个女孩拿着手机交头接耳的,老朝他们这一块儿看,花累慢慢皱起眉。
显然邓姝也看到了,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跨过椅背跳下去,推开花累和郁闵之:“等着,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