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第十章 我一定要
“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脾气?”
雨水顺着花累的发梢滴落,滑过他的眉骨,把他本就浓烈锋利的面容描摹得更具压迫感,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好像能够完全包裹住花辞似的。
直到这一刻,花辞好像才有些恍然。
啊……他已经长大了啊……
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比自己高出一头,在这样的距离时,自己要抬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闹脾气吗?”
花辞闭了闭眼:“我是让你回答我,不是在让你问我问题!”
他的声音控制不住抬高,引起周围一堆人侧目,邓姝他们几个人也挤过来,看到这两兄弟对峙的场面,不知如何是好。
花累抬手刮了一下滑到下颚的雨水,明显也是怒意涌向心头。
那截断指撞入花辞眼帘,再次把他濒临爆发的怒火压回去:“我不想在这跟你吵架。”
“好啊。”
花累顿了一下,吝啬地吐出两个词,狠狠拧住他的手腕把人带进怀里,反手撑着伞往下一罩,把人裹挟在怀里就往外走。
他动作又凶又粗鲁,花辞被他拖行出去三四米才反应过来,手腕骨像被铁石禁锢着似的生疼,甩都甩不掉。
雨水比之前落得迅疾了不少,噼噼啪啪在伞面上,花辞周身被花累湿热的气息包裹着,身上却干爽如初,只听见他的心跳声比雨水更凶。
司机本来还坐在车上等得有些昏昏欲睡,车门猛然被拉开,就看见花辞被重重摔在车后座上,他吓得声音还没露出来一点,就被花累瞥过来的一眼吓得憋了回去,在花累的眼神下颤颤巍巍地下了车。
车后座铺了毛茸茸的水貂毛,花辞被摔上去时倒不觉得疼,只是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的不辨东南西北。
很好,这兔崽子是真要上天了,从学的散,全用来摔他哥了。
花累“砰”一声摁开柜子,抽出一条干毛巾,没管自己被雨水浇了个湿透,先把他还眼前昏花的病秧子哥哥扯到身前,使劲儿擦那被湿一点的头发和后颈儿。
花辞被擦得生疼,手腕被反拧着动弹不得,咬牙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
“来,你再用点力!把我头发全薅了,我这后脖子也不想要了,你直接给我拧断最好!”
花累的动作猛地顿住,眼睛盯着花辞一片艳红的脖颈,抬手狠狠掷下毛巾,在花辞耳边略过一道风声。
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花辞也不忍了,一把拎过花累的领子吼:“你他妈跟我犯什么混呢!”
半湿的衣服紧贴在身体上,勾勒出身形轮廓,以及紧绷着的肌肉,并不宽阔的车厢内融夹着两个人的呼吸,近在咫尺。
花累看着他哥气红的薄薄眼皮,突然松弛下了身体,冷漠敷衍地勾了勾唇角。
“和那个美女设计师玩得开心吗?”
花辞看着他这幅不死不活,阴阳怪气的样子,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闷得又紧又疼。
花累只当自己猜对了他的心思,继续冷嘲热讽:“怎么,被我中了?不出话来了。你对人家一见钟情,多浪漫啊,干嘛瞒着你弟弟,怕我跟时候一样再赶走未来的大嫂吗?”
花辞扬手一个耳光扇在他脸上,到底还是收了些力气,没舍得下狠手。
但饶是这样,也令花累勃然大怒,他狠狠欺身压过来:“你他妈为了一个外人我?”
见他仍耿耿于怀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花辞觉得自己这一耳光还是少了,怒极反笑。
“我为什么你!你他妈下雨天去俱乐部胡闹还不够,还敢在郊外山道上飙车,你上赶着找死,那你去死啊!”
花累把他摁在车后座上,两人挨得极近,几乎能看见对方的睫毛随着一起一伏的呼吸而颤动。
花辞想起身,却被死死压着起不来,心里更是怒极。
“我跟你过没有!你从我就过,玩什么都行不能玩命!你他妈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从早上就开始跟我阴阳怪气,故意跟我找事儿,我是怎么养的你把你养成这幅德行!有什么话不会不会问!就他妈拿命撒气!”
“你的命就只是你自己的命吗!”
“你但凡考虑过我一点点,你对我一点点的尊重,你都做不出这么混账的事!”
花辞气得上头,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句连着一句痛骂。
花累敏锐地察觉到他气喘得太急,有点上不来气,面无表情地把人扶起身,花辞“啪”一声开他的手。
“滚开!别碰我!”
他往日里在工作中碰到再麻烦离谱的事情也都控制着脾气,并非全是性格所致,大部分原因还在于他这个身体实在禁不住大动肝火,就比如现在,他刚坐起身就觉得头晕眼花,脑袋要炸开。
花累抬手慢慢给他抚着背,一下一下地顺气,沉默着不话。
花辞气笑了:“怎么不跟我还嘴了?刚才不是很能吗?”
花累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里察觉不出情绪。
“所以你今天跟那个女的,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的声音有些哑,毫无起伏,藏在花辞背后的手却隐隐爆出青筋。
花辞觉得自己刚才气笑得还是太早了,这死兔崽子就他妈一根筋死拧着,根本听不懂人话。
但他除了生气以外,同时对花累过于强烈的执拗和控制欲感到疲惫和烦躁。
我就得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他,我就得报告我的一言一行,解释我的一举一动吗?凭什么啊?
花累像个精通人类表情的机器人一样,敏锐地捕捉着哥哥眼睛和面部肌肉表达出来的每一丝情绪,他在这一瞬间近乎自虐般地找出了佐证,然后洋洋得意地对自己。
瞧瞧,他在烦我了……他恨不得立刻丢下我呢。
“你是不是有病啊?”花辞皱眉,“我不管你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我跟你最后一遍,我跟人家什么事儿都没有!我也不会真的相亲,你能安心了吗?”
哥哥果然会骗人。
他着迷一般地注视着花辞剔透的眼珠,一言不发地点头,然后挨过去,捏住了他的袖角。
好的,我信你了,我假装相信你。
“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啊花累,你今年二十岁了。”
骂也骂过了,也过了,两个人对坐着沉默了几分钟,膝盖碰着膝盖,共享一寸空气,慢慢冷静下来。
“现在你飙车玩命吸引我注意力的手段,和你时候为了让我跟你话而故意弄伤自己的行为有什么本质区别,你懂事一点好吗?”
他抬头看着一直望着自己的花累,眼睛黝黑黝黑的,完全是一只懵懵懂懂又坏脾气的笨狗,做错了事后紧紧盯着主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知道错了,就这么盯着,一直盯着。
“你到底为什么会生这么大气,不想让我去相亲?还是因为我没有跟你?”
因为怕失去你,因为怕你不要我。
花辞试探地抛出这个问题,他其实更想问,还是你怕我有了新的助力后不把花家还给你,你在忌惮我吗?
还没等花累回答,花辞就发觉这个问题有多不妥当,他摇了摇头,不想知道答案了。
花累闭上了口,眼睛里重添一抹阴翳。
沉默明亮的车厢里,车窗倒影出各怀心事的两人,略显冷漠的侧影,像红日沉进重山深海,留下无限余烬萦绕心头。
宋秋玉在花辞沉着脸走的时候就知道不好,她担心这哥俩闹出个好歹来,一直等在家里没走。
“哎呦,吃过饭了伐?怎么淋雨了呀,一身冷水要冻出毛病了。”
她把一直煨着的汤和菜端上桌:“快吃一点,把身子暖暖。”
花辞低声婉言谢绝,花累站在明亮的客厅里,目光跟着哥哥的身影转,可对方直到离开也没有跟他过一句话。
他一人在明亮的大堂里站了许久,慢慢在桌边坐下,微黄的墙壁落下落寞影子。
食物浓浓的香气在空气中氤氲,把寒夜渲染得温暖舒适。花累拿着勺子,半天都被没咽下去一口汤。
“秋姨,我惹哥哥生气了,哥哥不想理我了。”
年迈的身影慢慢走近。
“大少爷接到电话以后,饭都没吃,衣服都没来得及多穿一件就出去找你,累,你让你哥哥多担心啊。”
花累想象着那一幕,把脸埋在掌心搓了搓。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们是兄弟俩,是要一起互相扶持,互相帮助一辈子的呀。”
她看着他们俩长大的,不论对谁的心思,都能看明白一些,可对现在的花累却越来越看不懂了。
“不是的,秋姨。”花累摇头,是在对她,也是在对自己,“与他扶持走过一辈子的人不会是我,不可能是作为弟弟的我。”
我要的不仅是互相扶持,我太贪婪,我还要耳鬓厮磨,我要我们柔情蜜意,我要他一辈子真心相付。
这一切,都不可能是我作为一个弟弟能得到的,但是我一定要。
【作者有话:卑微求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