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错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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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累从一堆旧书破本里翻找出来另一本日记,两本连着一共记录了从花辞七岁多到十四岁左右的生活,记录的时间并不规律,有时候两三个礼拜才记了一次,有时候会连着记好几天。

    他面对这本日记的时候一点内心挣扎都没有,他人隐私之类的顾虑全部抛到爪哇国,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探索哥哥的童年时光。

    每次的日记大多只有几行字,因为只是为了自己看懂,短短几句话中的人物和事件都写得十分草率,花累经常会有看不懂的地方,只能连蒙带猜,看得饶有兴味。

    原来哥哥时候也会因为挑食被学老师批评,回家在日记里写下“等我长大有钱了要把全世界丝瓜都灭绝”这样孩子气的话。

    哥哥也有做不出来的题目,画不出的手抄报,看似解决不了的儿童间的人际问题……愁得只能在日记本里问问怎么办。

    有时候花累太调皮,气得哥哥忍不住脾气发火,还会晚上偷偷在日记本里道歉,保证下一次会更温柔。

    花累看到这的时候忍不住笑意,花辞不会知道,自己从来不会对他记仇,不管是被发了多大的火,就算被摁着屁股一顿,只要他笑一笑,自己脸上带着泪也马上跟着更开心。

    就像花辞写的,「他好像是一个太阳,但是只会朝着我散发热度,投射阳光。」

    日记里记录着从花辞的角度看到的世界,花辞从到大所有的理解与疑惑,每多看一页,花累都仿佛发现到了他的更多面。

    好像哥哥不只是强大、聪明、什么都能做得完美的哥哥,在这一刻花累清楚地感知到,哥哥也是他自己。他心里像塞满了稻草,带着一种虚假的充实感。

    花辞心中却满是犹疑,他总觉得花累这几天很奇怪,心情忽高忽低,又常常看着他傻笑,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知道心里憋着什么坏水。

    “哥,周末我找人在外面弄个攀岩墙,你无聊的时候,我陪你攀岩吧。”花累想到自己日记里看到的花辞第一次获得攀岩比赛亚军时有多开心,再看到他现在整天被圈在家里懒懒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

    花辞心道又来了,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攀岩是他学时候喜欢的运动,早八百年没碰过,鬼才知道花累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

    花累一把捞过花辞,臂膀把人整个笼在怀里,他低头wen了wen花辞的颈侧,看到他敏感地抖了抖,笑道:“怎么不话?”

    “知道我无聊就把我放出去,没这个心就少废话,现在让我去攀岩?想让我死在攀岩墙上就直。”

    他话音刚落,就被扭过下巴照着嘴唇狠咬了一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你是狗啊!”

    “呸呸呸!”花累很不满地把人在怀里搂紧,鼻尖抵着鼻尖轻蹭了蹭,语气很不高兴,“不许死这个字,能不能点吉利的。”

    他的呼吸微微地停留在花辞的面上,过于亲昵的湿热,若即若离远比皮肉相贴更令人心思波动。

    花辞到底也是个男人,有些时候他也会臣服于身体的yu望,清醒过来后分外懊悔,忍不住变得锋利。

    “那你想让我什么啊?什么是吉利的?你不会还期待着我会对你爱你吧?我们百年好合,长命百岁?”

    花累覆在他薄薄脊背上的手停住不动了。

    花辞完这些仍觉得不够,还要再补刀:“在你把我关起来之后,强jian之后。”

    他的声音非常低,只能让他们俩听见,像是情人窃窃私语。整个人几乎是倚靠在花累的臂弯里,却在这样亲密的姿势里冷笑。

    花累心里被刀深深捅进去,面上一丝不露,他甚至抬起手捧住花辞的脸,动作极其轻柔地亲wen。

    “我们很久没有好好过话了。”

    花辞的唇瓣紧贴着花累,呼吸清浅:“因为你不是我弟弟了。”

    花累看着他一动不动,突然发力扣住他的手腕把他压在宽大的沙发上,花辞眼中猛然泄露出惊慌神色,无济于事地挣动着。

    直到花辞口腔里被花累的气息完全占据,一句话也不出来,花累才慢条斯理地起身,低头温柔看着被摁在沙发上动弹不得的人,轻笑:“没关系,我本来也不想做你的弟弟。”

    大门被重重关上,整个别墅重新恢复到空无一人的静谧,花辞还躺在沙发上微微喘息,双手高举在头顶,保持着刚刚被摁住的姿势。

    他望着屋顶璀璨华丽的吊灯,眼神空茫茫的,呆呆地躺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

    我本来也不想做你弟弟……

    一行泪突兀地从他脸上划过,低落在浅色衣服上,落下一个点。

    花辞抬手擦过,低头把脸埋在了双手里,肩背单薄而沉重。

    他不是为了花累的这句话难过,更伤心痛苦的,是自己出口的话。

    明明是花累做错了事,是花累对不起他,可是把那些带着刀锋的狠话丢出去后,看到花累眼里一闪而过的破碎和难过,他心里会更痛。

    也会不可置信,他竟然把这么恶毒的一面剥露给最心疼的人。

    花累离开家后,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平复心情。

    他从最害怕的就是哥哥的冷脸,悲喜都由哥哥掌控,这一个多月花辞仇恨的目光、憎恨的话语,都像是刀光剑影一般刺在他心里,他表现得心狠又粗暴,内里早已破碎过无数次。

    花累深深地长呼一口气,把心里那个委屈害怕到流泪的鱼一脚踢回无尽黑暗里,重新戴上一张冷心冷情的面具。

    陈真进坐在车辆前排问:“直接去公司吗?”

    他知道花累做的所有事情,亲手帮他处理过遗留外界的残尾,因此很了解这个越发喜怒无常,手段狠辣的老板。

    花累想到昨天晚上刚看完的日记本,在最后一页的日记中,十四岁的花辞表示厌倦了在纸张上写字,决定把以后的日记都编辑成短信发给自己替换下的旧手机,花累顿了顿:“先回以前的家。”

    他想,也许能通过更多哥哥的日记,了解那些自己无法靠近的心理,为他们之间的相处找到解决办法。

    日子还长,日子还长。

    指尖在腿上微微敲,花累在心里安慰自己,只要人还在身边,总有一天会有所改变。

    指纹锁滴答一声响,扫做饭和修剪室内花卉的佣人们鱼贯而入。

    客厅里摆放了好几株娇气难养的叶木盆景,修剪保养它们的谢师傅走进来,微微地跟坐在客厅的花辞笑了笑,深深的皱纹在脸上蔓延出丘壑。

    花辞也冲他点了点头。

    大半个钟头后,花辞对准备离开的谢师傅道:“楼梯上的盆栽好像有些枯萎了,麻烦去看一下吧。”

    他很少开口这么长的句子,柔和微低的声音一出,让谢师傅猛然一愣,赶紧点头,匆匆忙忙地上了楼去。

    他的手机被遗落在客厅一株高大的绿叶木边。

    花辞已经观察很久了,只有这个谢师傅会在干活的时候把手机拿出来。他一开始以为整座别墅的通讯信号都被屏蔽了,后来发现花累能正常电话,才明白是只有自己的手机不能通讯。

    于是花辞等待了几天,终于找到角度看清了谢师傅手机的开屏密码,同时也大致估算了监控摄像头的位置。

    心脏有些紧张地跳动,但他的表情非常轻松自如,监控摄像头中,他如平常般随手把书一折,慢慢走过那株长青木,没有丝毫异样。

    当花辞走进洗手间的时候,手里已经握着那个手机了。

    索性花累还算有点廉耻,给他留下点尊严,没有在洗手间里装摄像头。

    屏幕解锁的刹那,花辞的手都有点抖。

    花累毕竟还是他弟弟,他不可能真的为了出去就找公安系统有权势的朋友,直接把花累搞垮。

    反正已经被关那么多天了……不着急这一会儿。

    花辞编辑好信息准备发给风樘,风樘虽然可能没有能力把他立即弄出去,但是能帮他和花累遮掩一下,最次也还能借助风家的势力。

    号码刚输入一半,新闻头条突然跳出一条消息。

    「花氏新皇行事激进,集团丑闻缠身股价猛跌,偌大家产何去何从!」

    花辞瞳孔猛一缩,他顾不得给风樘发短信,转而点进新闻,越看心越凉。

    “先生?先生?”

    谢师傅检查好楼梯边的花卉健康,到了客厅却发现没人,心翼翼地叫人,没喊两声,就看见花辞从洗手间慢慢走出来。

    谢师傅赶紧微低下头,迅速道:“先生,我刚才看过那些盆栽了,没什么太大问题,就是可能最近下雨多,湿度大,才蔫了些,我以后少浇些水就成了。”

    花辞绕过绿色长青木,慢慢走回客厅坐下,继续翻开他的闲书,淡淡道:“知道了。”

    谢师傅紧张地点点头,走回刚才修剪花卉的地方拿回自己的工具和手机,什么都没发现,动作利索地收拾好离开了。

    花辞垂眸对着面前的书,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不在乎刚才错失了宝贵的机会没有发出去求救消息的事,只回想着匆匆看到的那两篇新闻。

    短短两个月不到,花累居然和早就觊觎花氏产业的政府高官合作,大肆地承包项目分散股权,把花氏甄迪搞得一团糟,连一向支持他的董事会旧部都对外表示失望和不解,开始出卖自己的股份。

    书页被指甲无意识地攥紧,干净整洁的页纸立刻褶皱。

    他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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