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8章 第四十七章 脑前额叶切除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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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辞把要回国的决定告诉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在英国的朋友,他一直以来的精神医生杰米当然也算其中之一,巧的是杰米正好因为工作原因要去中国,两人正好一同出发。

    花玉衡虽然和他以前智力正常的时候性格差别很大,但病情不发作的时候还是很乖,就在旁边默默和自己玩游戏,并不扰他们话。

    杰米对这类病人很敏感,见到的第一眼就看出了花玉衡的智力问题,他擅长和这类病人相处,没过多久就博得了花玉衡的喜欢。

    花辞于是放下心,在飞机上闭着眼睛休息,正当他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被一声尖叫惊醒,而后掺杂着男男女女着急慌乱的声音,花辞急忙睁开眼睛,先往花玉衡的座位上看。

    花玉衡正厉声尖叫着,他的脸通红出汗,表情扭曲着爆出青筋,四肢不自觉地颤抖抽搐,不断地试图站起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花辞。

    两个空姐应声跑来,长期的训练让她们保持着冷静,在机场广播里寻找医生旅客前来帮助。

    花玉衡随身带着两位熟悉他状况的陪护,杰米也对这种病情很有经验,花辞先站起来和空姐讲明状况,和头等舱里的另外两位客人道过歉,急忙回到花玉衡身边。

    花玉衡在吃过药物后,情绪已经稍稍平稳一些,他不再尖叫,但是一双眼睛仍旧迫切地看着花辞,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涎水微微流出,挂在唇边。

    “花辞,你别去……别去……”

    他的眼睛似乎有一瞬间清明,又转而陷入深沉浓厚的雾气,不辨情绪。

    花辞看着他,想到刚才众人眼里的惊讶好奇嫌弃,心里满是心疼。

    花玉衡十七岁的时候是多么俊朗聪慧的少年啊,他那时候还怀揣着法学梦,有心中理想的大学,提前去律所见习,却因为担心他而烧成这个样子,毁掉本来一片坦途的人生。

    花辞听不懂他在着急什么,但还是握住了他的手,耐心道:“好,我不去,我答应你,我不去。”

    花玉衡的眼睛定定的,颤抖的手紧紧扣着花辞,用力到把他的手掐得泛紫,他抓了大概有一分钟,药物作用慢慢地卸去了他的力气,他听着花辞答应他的话,似乎放下了一些心事,最后竟然唇边带着一丝安心的笑意睡着了。

    他在花辞面前发病的时候其实并不多,大概也就三四次,但每回发病的时候仿佛都执着着不肯让花辞去一个地方,花辞听不懂,等到他清醒时再试图去问,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一直等到花玉衡睡沉了以后,花辞才慢慢松开他的手,去洗手间里洗了把脸,刚拉开门冷不防撞上一脸严肃神色的杰米。

    杰米少有这样的表情,花累有些奇怪地问他:“怎么了吗?”

    “花辞,你之前告诉我,玉衡他是因为发高烧才变成这样子的吗?”

    花辞有些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是的,在他十七岁那年,他高烧到四十度,烧了有三四天都没人注意,等到出事的时候已经晚了。”

    然而杰米听了他的话,表情没有丝毫的放松,他皱着眉毛追问道:“那他是为什么发烧,他那段时间大脑有受到比较激烈的外部损伤吗?在那之后他除了智力障碍还有其他变化或症状吗?”

    花辞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对劲,他跟着杰米从卫生间门前走开,坐到僻静的位置上,和他详细描述:“当时他发烧完全是因为情绪问题,没有什么生理病毒之类的,我记得他是没受过大脑损伤的,他从受到家里人的疼爱,一直被保护得很好,不大有可能被碰到脑袋。不过在高烧后他性情大变,记忆大量地缺失,从十二岁以后完全没有记忆,而且据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是非常呆滞低沉的,那时候大家很担心他会变成痴呆或者情感完全缺失。”

    花辞那年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一切该发生的早已经发生了,花玉衡的意外也包括其中,他其实并不清楚具体的状况,很多事情都是听三房的人的,现在回想起来只能尽可能地描述得详细一些。

    他心觑着杰米的脸色,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信息。

    杰米偏过头去看了一眼睡着了的花玉衡,深深呼吸了一下,灰色的眉毛中间皱起深深一道褶皱:“花辞,这不太对劲。因为发烧而造成智力损害的表现不是这样的。”

    花辞有些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不太能完全理解他的话。

    “癫痫特征的发病状态,记忆遗忘,情感缺失,闷闷不语,性情转变。以我的经验,他现在这种状况更像是大脑受到损伤后的后遗症。”杰米转过头,红彤彤的脸上写满了严肃,深邃的蓝眼睛直视着花辞,“你听过大脑前额叶切除手术吗?”

    花辞看着他蓝色眼睛深处漆黑的瞳孔,脑子懵懵的,他心中不敢置信,好半天才轻声吐出口气:“你的意思是,他做过这个手术?”

    脑前额叶切除手术,通过切除大脑额叶使人变得乖巧安静,让人变成一具只会呼吸的行尸走肉,在最初发明时被用来治疗精神病院不听话的病人,被称为最诡异残忍的手术。

    这项手术目前已经很少被使用,但有一些丧心病狂的显赫家族会在自己的私人医院里用这个方法使有可能污染其家族名誉的人永远闭嘴。

    在花辞还的时候,见过一个因为想威胁包养她的豪门子弟而被强制做了这个手术的艺人,她在电视剧中明丽的形象和被关在宅院里疯疯癫癫的痴呆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给的花辞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花辞的手脚有些发冷,在暖和的机舱里冰冰凉,他定了定神:“这不可能,你看玉衡现在的样子,他除了智力停留在了十二岁,其他没有什么太不正常的,会会笑,也有自己的思维,做前额叶手术的人不是这样子的。”

    杰米摇了摇头:“那只是很久很久以前不成熟的手术造成的后遗症,我不知道在国内怎么样,在国外有很多富豪权贵会为了遮掩丑事做这个手术,一般来没什么感情的他们不会留下性命,只有需要对自己家的人下手时,因为保留一点点自以为是的怜悯心才会选择这个手术。在他们的促进下,技术早就越发成熟,根据每个人身体素质不同,医生技术不同,后遗症的症状也不是完全典型单一地像植物人一样,近年来很多人会表现得如同花玉衡这样的例子。”

    花辞随着杰米一同转头看着花玉衡,仿佛能听见自己转动脖子的咯吱声。

    “而且你只是看玉衡久了,才觉得没什么不对劲,但他现在话语量非常高,极其的话痨啰嗦,会经常重复已经过的话,情绪很容易兴奋,其实并不是一个正常的十二岁孩子该有的表现。”杰米叹了一口气,“我不了解他家,也不了解你家,但就我接手过的病人来,花玉衡的病症,非常蹊跷。”

    花辞手脚的寒意一路冰冷刺骨,直达心底,他脑子里不断回忆着花玉衡从的样子,在心底叫嚣着不可能。

    以杰米的意思,很大可能是花玉衡的家里人强制他做了这个手术,可是为什么呢?

    玉衡从就聪明善良,纵然三房有四五个子女,他也始终是花克之和邵芸修的心尖尖肉,享有父母爱护,兄姐呵护……怎么会对他做这种事?

    他隐隐感觉自己好像触摸到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但外周有无数扰人耳目的雾气缭绕,让他无所探寻。

    因为心里记挂着事情,花辞直到下了飞机,脸色仍不太好看,杰米默契地和他对于这件事情绝口不提,让来接机的风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即使在杰米的一再保证下也对花辞的状态非常担忧。

    大家一起吃了个饭后,风樘先送走了杰米,对于花辞想要回自己的房子住的要求完全漠视。

    “就你那个破房子,多大来着,我一个屁股都坐不下,离市区远的要死,你有病啊非得住那,我几套房子还盛不下你了?”

    花辞无语:“你屁股可真大,八十个平方还装不下你的屁股。”

    风樘乐了:“八十个平方还好意思大声嚷嚷,这么大面积的我还没做过设计图呢,稀奇啊稀奇。”

    花辞被他气得不行,坐在车后座上猛一踹他座位后背:“万恶的资本家,少跟我这种平民话,我怕给您稀奇得眼睛掉了。”

    风樘一点不恼,反而哈哈大笑:“可以可以,现在这幅样子像是正常点了,刚下飞机那蔫的我都看不下去。”

    花辞知道他是在故意逗自己乐,伴随着回到熟悉家乡的感慨,心里暖意融融,但面上只是冲他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最后他还是妥协地在风樘名下的几套房子里选了一处住下,他心里装了三房这么一件腌臜事,不放心把花玉衡送回去,于是把人留下和自己一起住,住下的第二天就撇开陪护,去医院给花玉衡做了个脑部检查。

    脑部检查的片子还没出来,邵芸修就了几个电话想接花玉衡回家。可按李秀娟所,明明是她送花玉衡去英国找花辞,担心花玉衡在国内的安危,现在却这么急着把他带回家。

    花辞满心疑窦,找借口拒绝了两回,最后花玉衡自己闹着想家了,花辞才没办法地送他回去,心里琢磨着顺便试探一下邵芸修。

    一月的冷风夹杂着南方的湿润,直往人骨头缝里钻,住宅区的常青树木倒还翠绿,减少了萧条之色,雾气如同乳白色的牛奶一月,宁静而冷冽。

    花辞牵着兴奋地花玉衡从车上下来,两人笑着向别墅的大门走过去。

    还没等他们走近,大门缓缓地开,一个意料之外的高挺身影从内走出,黑色的短款大衣勾勒出优越身形,就算没看清楚面孔也能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象其俊容。

    不会有人比花辞更熟悉这个人,他瞬间僵直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