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5章 第五十四章 乖顺

A+A-

    花辞不让他随着进门的话,花累就安安分分不提这样的恳求,可他也不肯听花辞的话乖乖坐在车里等。

    寒风入骨,他只靠着车身,视线定定在不知哪一层的灯火里。

    从花玉衡的那场闹剧以后,花辞因为当年的惨烈真相而对他下意识产生偏袒的猜测,他们两人无法破解的冰面都有了融化的理由,花累也就顺势改变思路重新试图走进哥哥心里,乖巧温顺,就像曾经蛰伏着的自己不暴露出爪牙。

    花辞这么聪明,他就这么轻易地把自己曾经对他的伤害全都能忘记吗?

    是太爱我?还是太渴望我变得乖。

    花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其实哥哥也很孤独吧,他不喜欢长大的我,只是喜欢能一直仰着脸看他的那个其实从来都只是被伪装出来的孩子,他只希望和自己臆想出来的乖孩相拥取暖。

    花辞抱着一个箱子从楼道里走出来,在暗夜里似乎是朝着花累的方向眯了一下眼睛。不知岁月是否总偏爱心软又聪明的人,花辞完全不像三十岁的人。

    花累脸上的笑容带着淡淡阳光般干净明朗的样子,他向花辞招了下手,快走几步。

    没有关系,如果哥哥想要的是乖顺,那他也可以变成这样,过程从来不重要,他只是需要一个结果,让哥哥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结果。

    他错了一次,就一定不会再做错。

    花累掂了掂手里的纸箱,发觉有些分量,问道:“这是什么?”

    “在国外去的一些地方时,随手买的,也给你带了一份,回去再看吧。”花辞的目光落在他被冻得通红的手上,顿了顿,“快回去吧。”

    司机赶到的时候,花累正坐在车后座上翻看什么,他不敢多停留,坐进驾驶室里:“花总,是回家吗?”

    “去公司。”

    车辆平稳而快速地划入街道,司机早已习惯了车里的寂寞无声,他私心想着花累今天这样子又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更加不敢吭声了。

    “我还以为他走了以后就再没想过我,原来还是有的。”花累的声音有点奇怪,像是有点想哭的哽咽,可又带着笑意,“他以为把这些东西给我我会开心吗?可我看着这些只会想着他离开过我,而我再也不可能知道他买下这些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什么表情,那是我错过的时间。”

    “他也不会知道,我像条狗一样在国内苟延残喘,离开他就想死的样子。”

    司机是老职员了,对花累和花辞的事情算是一知半解,他从后视镜里心回看,想了半天苦心安慰:“花总,其实就算是再亲密的夫妻,也会有分开的时候,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不会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的。”

    的空间里一片死寂。

    “是么。”花累的舌jian品尝出一股酸涩可憎的味道,轻声细语,“可我们不是普通的夫妻啊,他是我的骨头,我的血肉,我恨不得把他咬碎了咽下去,我恨死了自己比他了八岁,这辈子都没法像他知道我每个样子一般知道他八岁前的模样。”

    “你明白吗?我错过了就这辈子都没办法亲眼看到,那我的眼睛还有什么用!凭什么!我凭什么不能从他生下来就看着他,我真的想不明白。”他越越激动,强行在花辞面前绷住的理智悉数断裂,声音都在发着抖,疯魔了一般,“一想到我错过的这八年,我就想把自己杀了,把我的脑子全部挖出来搅碎……就算是这样子我也必须要和他分开吗?”

    车厢里没开空调,明明是冰冷的空气,却仿佛烈火一般灼烧滚烫着司机,他后心上全是汗,只觉得是载了一个魔鬼变态,掌心湿滑地捏着方向盘,磕磕绊绊地吐不出半个字。

    花累在后座上探着身,从后视镜里看到司机悚然的样子以及自己毒蛇样的目光,停顿数秒,讽刺地笑了一声,不知是对谁。

    Z省虽与S市不远,却还是很不一样,花辞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这里的年节气氛都要浓郁些,他到了Z省后不自觉的就放松了一些,下了飞机坐在回家的车上,慢慢睡了过去。

    许久后才朦朦胧胧地被花累叫醒,他睁开眼反应了一下:“到家了吗?”

    车辆慢慢停稳,外面是熟悉的风景,花累唇角带着笑意,伸出手拨开花辞垂落到眼尾的头发:“嗯,到家了。”

    花辞下意识的动作比他反应的更快,他条件反射一般偏过头,抗拒回避的意思再没那么鲜明,两人之间的气氛稍稍停滞。

    “咳,到了就赶紧下车吧。”花辞这下是真的清醒了,他咳嗽了一声,开车门,清新的冷气猛地灌进来,冲散车内惹得人忍不住发困的温暖气息,也微微缓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两年没回来,也不知道花累这两年过年是怎么过的,他侧头看了一眼花累平静的面庞,心下有些刺痛。

    花家早已分崩离析,尤其他们大房这一支,到底也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宋秋玉早已经不在这里工作,花辞走进家门眼一看,竟发觉认不出什么旧人了。

    花累简单给他指认了一下新的管家,大家大约是提前都被嘱咐过,即使从没见过花辞,面对着他也是笑意盈盈的。

    国内的生意因为春节而稍有停歇,国外的却没有,现在花辞不管事,只有花累自己执掌大权,更加忙碌,刚到家休息没多久就回书房开视频会议。

    佣人们都是生面孔,花辞恍惚有一种踏进别人家的感觉,他口渴了也不好意思使唤人,就自己去厨房倒了一杯水,一转身撞上一双注视着他的眼睛。

    花辞顿了一下:“是你。”

    杨思维山一样的身躯堵在花辞前面,他的脸上一贯表情不多,此时也依旧面无表情地问好:“花先生。”

    杨思维是两年前花辞被关起来时守着他的保镖之一,也是唯一一个三言两语就让那时的花辞情绪激动的人,现在回头想起来倒觉得有些尴尬。

    两个人慢慢走出厨房,花辞在廊下站了一会儿,和他话。

    “你怎么到Z省这儿了?”

    花辞有些疑惑,按理当年能被花累派去监视自己的人应该是花累很信任的人,没道理两年后被扔在老宅的职位上。

    杨思维言简意赅:“做错了事。”

    花辞难免猜测:“是因为两年前你……?”

    “也有我自己其他问题。”

    花辞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人,他长得并不英俊,只从气质上就能看出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好像从来都只是他想的话。

    “花先生,你不该回来的。”

    花辞看着他乌黑的眼睛,露出一个笑:“两年前你看着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的。”

    那个时候花辞被困在噩梦一样的牢笼里,只觉得心死如灯灭,和花累每每都是针锋相对,惹到两败俱伤的境地后被折腾羞辱,他看什么都觉得恶心,不想话,也没人和他话。

    突然有一天,在他又蜷在露台上对着一本书发呆的时候,那个终日铁面一般的保镖开口。

    “花先生,你不该那么执拗,花总其实很喜欢你心疼你,你养大他,应该知道顺着他一些对你们两个人都好。”

    那是杨思维第一次对花辞话,依旧铁面无私一般,开口就是劝教的辞,花辞看着他恨不得呕出一口血,他清楚地感到自己浑身都被气得发抖,好半天才扯出一个讽刺的笑意:“他喜欢我,所以我就得抛弃我的人格我的自由去接受他可怕的喜欢吗?我养大他,所以他想从我这要什么我都得给他,被他消磨死才算是对我们俩都好?”

    花辞就算被花累再怎么羞辱也没觉得那么生气过,他撑着刚被折腾过后酸痛的身体站起来,一字一句:“你被雇佣在这里监视我是你拿了钱办事,我不什么,但你又有什么资格拿出这副局外人般看透一切自以为聪明的辞来教训我,让我顺从?你跟他一样,不过是把那点喜欢当做你们占有欲和控制欲的遮羞布。”

    那时候杨思维看着他眼里的错愕和现在这副模样如出一辙。

    花辞笑意不变,并没等待他的回答,端着水杯向屋里走。

    他对待杨思维的感觉并不复杂,也自然没有把杨思维的话多放在心上,他能试着原谅花累并不代表他对曾经杨思维的话就是赞同的。

    杨思维突然在他身后开口:“我只是看您既然已经离开过,就不想让您再回到当年的境地。不知道您经历了什么才会再回来,我只是想,一个人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希望您……不要再被蒙蔽,以前花总做的一些事,您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

    花辞的脚步顿住,微微侧过头:“谢谢你的提醒。”

    杨思维的插曲并没有在花辞心里留下太多痕迹,一直到晚饭时间花累都没有下楼,没了宋秋玉,佣人似乎都不敢冒犯这位主顾,花辞只好自己亲自上楼去叫人。

    他刻意在临到门口前放重了脚步声,在门口敲了敲,还没开口,就听见花累道:“进。”

    【作者有话:开学了要准备考研好忙啊,改成每周至少三更了,这周一更过了,所以这周还剩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