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88】 ·
许蕴灵活了两世, 这还是她的初吻。上一世她直到去世都是母胎单身。
赵长渊放开她时,她整张脸红透了,眼神潋滟, 看都不敢看他。她一头扎入他的怀里,额头顶着他胸膛。
他怀里的檀香味淡淡的, 却十分好闻。
赵长渊一手揽住她, 一手抚上她的下巴,轻轻摩挲。他的声音也轻轻的:“有没有被吓到?”
他不算那么快的,只是她在自己眼前,他很难把持住, 他本来对自己的自制力引以为傲, 可一遇上她, 却溃不成军。
许蕴灵在怀里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她没有吓到,只是——她堂堂一名从接受改革开放思想的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居然在古人面前因为接吻而害羞了。
她有愧于自己的这个现代灵魂。
怕他不信, 她忍不住出声强调:“我没有吓到,我就是亲得很不好意思。”
没错,初吻就是亲的很不好意思。
许蕴灵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 却没注意到她的动作惹得赵长渊身子一僵。
他苦笑, 姑娘压根不明白她亲密的一举一动对他的影响。
赵长渊握住她的肩膀, 声哄她:“好了,我不会笑话你。先起来。”
起来?不行不行。许蕴灵果断摇头,她的脸还红着呢,脸上的温度烫的她觉得像是发烧了。
她得再缓缓。
然而赵长渊又是一僵。他深吸了口气, 不由分将人拉了起来。
“起来吧。”
“……”许蕴灵被迫抬头。
赵长渊看着她满脸红红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许蕴灵怨念地看他。
好的不会笑话呢, 骗子。
“好了,我不笑了。”赵长渊捧住她的脸颊,在她额上亲了亲。
许蕴灵:“哦。”
她从下望上睨了他一眼。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她的胆子好像大了点:“如果你不笑的那么明显的话,就更有服力了。”
赵长渊忍俊不禁,慢悠悠:“秀色可餐,我情难自禁。”
许蕴灵:“哼。”
楼下传上来一记惊堂声,破了两人之间羞涩的缠绵。许蕴灵的心绪平缓下来,她正视着赵长渊,觉得与摄政王相处,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许蕴灵端起茶喝了口,赵长渊将一盘点心推到她手边。她垂眸看了看,是她喜欢的豆沙米糕。
两人并肩坐在一起,听下边的故事。
茶楼书的老头似乎换了一位,许蕴灵听着声音与原先的不一样,她好奇地朝下张望:“茶楼是换了位书先生吗?”
赵长渊轻轻嗯了声,“原来的书先生家中有事,月前回老家了。这位是老板新雇的。”
“哦。”许蕴灵晃了晃脚丫,瞥了眼赵长渊,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一个王爷怎么连这种事都知道。
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赵长渊漫不经心地:“楼下有客人问过同样的问题,二时正好听见了。”
是么。许蕴灵没有深想,不过仍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许蕴灵吃着点心,听着书,只是听着听着泛起了困意。她掩嘴悄悄了个哈欠,眼里瞬间泪汪汪的。
她很少在听书时犯困,虽这两天得闲了休息了一阵,但毕竟前些日子累得狠了,精神仍是有些没缓过来。
另外也许是他在她身边,她不必一直起精神,很是安心。
赵长渊正在翻阅边境传过来的文书,臂上忽觉一沉。他偏头看去,却见许蕴灵靠着他睡着了。
这回是换她真的睡着了。
她眼下的青黑淡了些,但仍能看出她之前休息的不好。赵长渊目光沉了沉,唇线抿紧。她累成这样,他不是很高兴。
他定定地看了会儿,另一手轻叩桌面,发出笃笃两声。
楚恒走了进来,许蕴灵的两个丫鬟在门口忍不住朝里看,一眼瞧见许蕴灵靠着王爷睡着了,顿时一惊。
大姑娘怎么睡王爷身上了?
清月和水兰顾不上别的,赶忙进来,低声唤道:“大姑娘。”
赵长渊顿时抬眼看了她们两个,他没有话,可威压沉沉,只一个眼神便叫两个丫鬟止了步,也噤了声。
水兰和清月浑身紧绷,连忙垂下视线。
面对赵长渊,两个丫鬟是惧怕的。王爷虽然在她们大姑娘面前呈现出温情的一面,但那仅限于大姑娘。她们连直视王爷的胆子都没有。
“她睡着了。”赵长渊声音淡淡,“不要吵醒她。”
“可是……”水兰有些着急。
王爷和大姑娘是有了婚约,可两人毕竟尚未成亲,大姑娘亲密地躺在王爷怀里,若是被旁人看去了,那不就要被人非议?王爷疼惜大姑娘,就该明白些。
水兰鼓足胆子想再开口,清月底下拉了拉她的袖子,微微摇头,递给她一个眼神。
清月看得更明白些。王爷心悦自家大姑娘,他想做什么,压根容不得旁人指点。两人姿势于礼不合,想来王爷不会让外人有看见的机会。
清月定了定神,低声:“奴婢给大姑娘拿件披风。”
赵长渊应了声:“嗯。”
许府的马车停在茶楼马厩边上,清月拿了披风给许蕴灵盖上,随及拉着水兰出了雅室。
楚恒留在里面。
赵长渊维持着姿势已经有一会儿了。许蕴灵靠在他臂弯里睡得深,连丫鬟给她盖披风都没有感觉,一动不动的。
赵长渊低头看了眼她的睡颜,才压低声音问:“许康辉最近在做什么?”
楚恒垂头声禀告:“最近兵部造了一批新弓弩,射程远威力大,许大人动了点心思,正算给三大营配置这批弓弩。只是兵部侍郎江文严似乎另有算,迟迟不肯批复此事。许大人正愁着呢。”
“江文严是李显文的人,三大营却是皇帝的亲兵。”赵长渊耐人寻味道,“也不知是谁惹了谁忌惮。”
楚恒不敢接这话。
“对了。”赵长渊,“我未来的岳丈和彭良山的女儿如何了?”
楚恒道:“彭夫人倒是有意将女儿嫁给徐大人,只是彭大人还在犹豫。”
“他犹豫也在情理之中。”赵长渊着忽然轻笑了声,“我这位准岳丈挑夫人的眼光倒是还不错。彭家女儿挺适合许家。”
他看了眼许蕴灵,声音放低了些:“就不知道她会不会排斥。”
赵长渊静默片刻,过了会儿才:“你先出去守着。”
“是。”楚恒应声退下。
雅室安静如初,赵长渊接着处理起了公务。笔动了几下,他忽然停下,搁下毛笔,目光静静地看着许蕴灵。
她已经睁开了眼睛。
“什么时候醒的。”赵长渊语气平静,倒没觉得意外。
许蕴灵慢吞吞地起身,披风自她肩上滑下,赵长渊另一手将披风拿开,放在一旁。
“刚才。”许蕴灵停顿了下,补充道,“就在您问彭家女儿的时候。”
她原先睡着了,不过后来热醒了,意识模模糊糊时,听到他提起了便宜爹和彭家女儿的亲事。
只是碍于他在和楚恒交谈,她犹豫了下,觉得自己在那个时刻想来似乎不大好,于是闭眼装睡。
赵长渊嗯了声,微微闭眼。他的手臂很麻,一点也动不了。只能等这股难受的僵麻劲一点点的褪去。
然而他这副平静到淡漠的表情看在许蕴灵眼里,却以为是他不满自己的偷听。他生气了,这是对她的冷淡。
许蕴灵咬了下唇,吞吞吐吐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她在什么?赵长渊看她皱紧眉头好像犯了错误的样子,顿时明白过来,失笑道:“我没有生气。只是手麻了。”
他这话时动了下手,那股难受劲儿让他微微蹙眉。
原来不是生气。许蕴灵暗自舒了口气。但看到他忍着难受似乎不能动的样子,她又开始过意不去。
他的手一直垫着她的脑袋,她睡了不短的时间,怎么可能会不难受呢。
许蕴灵抿了抿唇:“很麻?要不我帮您按按?”
就像她脚麻了一样,多走动几步会很快就好。虽然中间过程会难以忍受些,但并不是不能克服下。
她有心补偿,完便抬手帮他摁了下,赵长渊猝不及防,只觉得一阵苏麻僵的感觉充满整条手臂,他眉头皱紧了些,赶忙阻止她准备摁第二下的手。
赵长渊苦笑:“别。我现在受不起。你不要动,我缓缓就好。”
她的手握在他掌心。许蕴灵乖乖趴在他边上。她想了想,歪头问他:“彭家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既然她已经知晓,似乎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赵长渊看她一眼。她面上平静,看不出反对或是赞同,也没有难过或是喜悦。
赵长渊:“她是太常寺协律郎彭良山的女儿,闺名彭莹,今年二十五。”
“二十五?”许蕴灵忍不住出声,仰了仰头。疑惑地想着,这年纪放在大宣朝是个老姑娘了吧。她难道没有嫁出去过吗?
赵长渊将一张信纸从一堆公务的最下方拉出来,上面是楚恒调查到的内容,“彭莹原先嫁给了京都守备邓恒平的儿子,他儿子在守备军里当了个官,后来一次醉酒同人架被死了,彭莹便成了寡妇,她膝下无子,在夫家待了两年。但两年后,邓恒平夫妻却先后患病去世。”
许蕴灵听得津津有味,然而邓家的结局让她意外:“死了?怎么就死了?”是不是去世的太容易了些。
“嗯。”赵长渊推了推信纸,许蕴灵伸了脖子,好奇地接着往下看。
赵长渊在旁解释:“外人传她克夫,八字太硬,邓恒平夫妻八字薄,常年和她住在一起,也被克死了。”
“……”许蕴灵嘴角扯了扯。这都什么和什么。
“她后来回娘家去了。”赵长渊很不习惯这些事情,最后言简意赅地概括,“因为八字硬克夫的名声,没人敢上门提亲,便一直到待到二十五岁。”
看完彭莹从成婚嫁入邓家,到最后回到娘家独处的几年,许蕴灵也不知道什么。她本身是不信怪力乱神的。但偏偏她身上才发生了重生穿越这等玄之又玄的事情……总之,她现在心情很微妙,很复杂。
“我爹竟然不介意她,克夫吗?”许蕴灵戳了戳信纸。这样的一个名声,他爹敢提亲?不怕被克死?
“也许吧。”赵长渊口吻淡淡,“不过彭良山不是很愿意女儿嫁给你爹。”
“哦?”许蕴灵不解,“为何?”
赵长渊喂了一块糕点给她,许蕴灵咬了一口,很是好奇。赵长渊略带笑意地:“因为你父亲未来的女婿是我。”
许蕴灵眨了眨眼。
好吧,赵长渊在大宣朝是除了武将外人人都会忌惮害怕的一位人物。
“不过彭夫人倒是很心动。”赵长渊补充,“彭莹在家已经待了三年。”
许蕴灵点点头。又看了一遍有关彭莹的内容。可惜上面只简单写了她的一些经历,却看不出她品行如何。
许蕴灵想了想问:“彭莹,她性子如何?”
赵长渊喝了口水,看她一眼,放下杯子。如果许康辉不是她的父亲,他铁定是不会插手去查这些的。只是事关她,他不得不万般在意,什么都查了些。
“她是彭良山的独女,性情温和,不算很聪明,但也有管家的本事。”赵长渊停顿了下,如实,“她适合你父亲。”
许蕴灵点点头。既然他了不错,那应该真不错。
她的反应过于平淡,惹得赵长渊看了一眼。他的手终于能自由活动了,抚上她的发,轻声地问:“不难过吗?”
毕竟是她的父亲要续弦,身为女儿,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难过吗?许蕴灵内心平静,她应该是不难过的。她想了想,觉得可能是不大习惯。这是一位她需要叫母亲的陌生女人。
只是她静默的样子落在赵长渊的眼里,莫名有种心疼。许康辉在这个节骨眼准备续弦,他知道为了什么。但结果是让她不开心,可以有别的解决方法。
他不想她难过。
赵长渊过了会儿:“如果只是为了婚事,可以请到宗室的长辈……”
许蕴灵摇头,微微一笑:“我不是难过。他虽然是我父亲,但其中应该也有他个人的考量。对我来,无非是往后多了一位叫母亲的人。并不会改变什么。”
所以无关难过与否,只是需要一个称呼上的适应过程。
许蕴灵表现得很无所谓,赵长渊凝视了片刻,看不出丝毫端倪。他沉默了会儿,轻手抚了抚她后背的发,目光变得柔和。
“无论如何,你还有我。”
作者有话要:
国庆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