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87】 ·
许康辉申时回府, 一回来就让老夫人叫去了慈安堂。
“母亲,您找我。”许康辉一撩衣摆,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他在外奔波了一天, 口干舌燥。常嬷嬷端茶上来,他大口吹了吹, 忙不迭喝了口, 却又烫嘴地不得不搁下晾晾。
老夫人失笑:“你猴急什么,都是坐上总督位置的人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
许康辉笑了笑。他也只有在母亲面前这样。
“母亲,您找我有什么事?”
“娘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老夫人不赞同地看他一眼, “你也不算算多久没来看望我了。几个的还知道抽空来请安。”
的是责怪的内容, 老夫人倒也没有真要责怪的意思。她不过为了续弦寻了个话题开头。只是啊, 有些话就是这般,不出口时还不觉得,一旦出口, 免不了心生感慨, 多出几分预料之外的怅然。
许康辉静默了一瞬。他不是故意不来慈安堂请安,实在是公务繁忙抽不开身。可这些话老也没意思,自己的母亲, 若真心想来看望, 总归能寻着个时间。
他想到之前母亲生病, 他也不过来了一回,后来听闻母亲身体好了,就没再来过。无论怎么,这件事是他做错了。
他在老夫人面前不替自己辩驳, 顺着她的话:“是儿子做得不好,我该抽空多来瞧瞧您, 多陪您话。”
许康辉要多陪陪她,老夫人内心很开心,手上却矛盾地摆摆手,又:“算了算了,我知道你忙。你不来看我也不紧。男儿当以事业为重,我懂的。”
当母亲的反倒帮着儿子找理由,许康辉以前也总听到,那时觉得没什么。可今天听着,他心下微微愧疚。
老夫人看他摩挲着茶杯不言语,叹了口气,继续,“只是啊,你忙着朝务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你房中又没个贴心的体己,姚氏去了那么多年,也不见你身边添新人。我想着,你是不是该考虑考虑了?”
许康辉一愣,似是没想到老夫人话锋一转,竟提起了续弦?他下意识地摇头:“母亲,这事不急……”
“如何不急了?”老夫人断他,“你才三十四,过得却像四十三。哪户人家和你一般,长时间连个当家主母都没有?你不为替自己着想,也得往以后家里想想,替蕴灵想想。”
总不能真遂了忠国公夫人的愿,让姚家人出面主办婚事。那她老婆子的脸面往哪里放!
许康辉却有些听糊涂了。替家里想想?还有蕴灵,她怎么了?老夫人私下里同他夸过,蕴灵能力强悟性高,将许家管得井井有条,省了她不少的心。如今又是为何提起?莫不是母亲对蕴灵有了新的不满?他是不是该帮女儿两句好话?
“母亲,儿子的确没有多余的心思来考虑续弦。朝堂上的事我不好同您往深了,但不太平是真的。而且房里少一人我没觉得有何不便,您不必费那心思让自己受累。”许康辉想了想,顺便帮嫡长女了一句,“蕴灵我觉得挺好的,家里有她我这个当爹的很放心。”
“……”老夫人胸闷语塞。他放心?他放哪门子的心?不续弦,他知不知道女儿嫁入了王府,家里都没个能顶事的人了吗!
她一直觉得自个儿子明明是聪明的,不然也做不到总督的位置。可偏偏一碰到家宅之事,却像个懵懂的愣头青似的,一点也不通透,叫她十分头疼。
老夫人决定一次个明白,“我且问你,往后你长女若是出嫁了,家中你让谁管中馈?难道给苏氏,你肯把家重新交给她,我当母亲的可不同意。再者,今儿蕴灵的舅母王夫人寻到我这儿来了。你可知她了什么话?”
许康辉在想老夫人的话,冷不丁听到王夫人,他皱眉:“忠国公夫人?她了什么?”
老夫人严肃地看他,语气平平:“她,咱们许家拿不出个能人,只能叫蕴灵自己给自己办亲事,这等笑掉大牙的事,京都闻所未闻。国公府心疼蕴灵,他们愿意出人出力,帮我们把这亲事办周全了。你,这不是让我许家孙女从姚家人手里嫁出去吗?叫什么事儿啊!”
“我让国公夫人得老脸都羞愧了。到了这份,你还不考虑续弦吗?”
许康辉面上露出恍然,随后陷入沉思,双眉紧皱。
老夫人见他没有当即拒绝,知道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心里是有些动摇了。于是再接再厉,苦口婆心道:“不光王夫人的心思,就单单咱们许家,往后蕴灵嫁出去,家里一个缺管事的。但另外还有一桩比管事更为重要的事。”
老夫人刻意停顿了下。
许康辉的心思被老夫人牵动着,他忍不住问:“什么更重要的事?”
老夫人喝了口茶,慢慢道:“子嗣。”
这还是常嬷嬷提醒的她。
王夫人走后,常嬷嬷感慨了句,“往后大姑娘嫁人了,家中能靠的就只有大少爷一个”。
彼时她还觉得常嬷嬷得有道理,可细听下来,总觉得哪里奇怪。她琢磨了一个下午,才猛然惊觉,家中子嗣其实十分单薄。
许康辉身边有过一位妻子两名姨娘一个通房,到如今,也不过苏氏诞下一名男丁。女儿倒是有三个,可那都是要嫁人的,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媳妇,和许家没有关系。只有儿子是自家的。
她以前只欣慰许家香火后继有人,却从未考虑过,若是有朝一日,安泽这根独苗出了事,许家不就绝后了?
明知道不该想这些不吉利的事,可这个念头一旦在脑中冒了牙,就如何也忘不了。越想越不安,越想越惶恐,老夫人彻底急了。
她不信许康辉不在意子嗣。
这两字的犹如钟声雷音,果然将许康辉震在原地。他一时沉默了起来,神情也不如方才回绝时的坚定。
如果不是老夫人提醒,恐怕他不会意识到,更可能未来也不会想到,原来他很少考虑自己以外的事情。
常言”男儿应当以成家立业为重“,他做到了后面一件事,并且将之做到了极致,所有的精力全投在了军营。而成家,他仅仅只是成了家,对于子女的关心甚少。
许康辉过了会儿才:“母亲,您让我想想。”
他松了口,老夫人跟着松了口气。她试探地:“你若是忙,母亲先帮你相看,你要是觉得不错,咱们就找人上门提亲。时间若赶得及,正好让她帮忙蕴灵的婚事。”也省得姚家整日惦记。
许康辉紧皱的眉头一点点抚平。他看来是被服了。微微颔首,:“就由母亲您来做主吧。”
老夫人得偿所愿,满意地笑了。
府里事藏不住,大事不用藏。许康辉刚走出慈安堂,枫眠苑里便知道他要续弦了。
丫鬟柳叶将消息告知苏氏时,苏氏整个人呆愣住了,久久不能回神。
“姨娘?”柳叶犹豫地唤她。
苏氏眨了眨眼睛,喉咙干涩,声音很是沙哑:“柳叶,你的可是真的,老爷他真,同意了?”
她难以置信的话都讲不出来了。
柳叶难过地看她:“老夫人提出要帮老爷相看人家,老爷他没有拒绝。”
没有拒绝就是默认了的意思。
苏氏百般不相信,可又不得不相信。许康辉怕是真要娶新人。她脑子一下变得好乱,然而她的心更痛,仿佛刀绞似的。
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哪怕现在遭了他的厌弃,可她对他仍存了几分真情。她当了他十几年的枕边人,了解他不是一个沉迷女色的人。可恰恰也就是因为这份不喜女色,得知他要娶妻时,才会更难以接受。
“怎么就,突然要娶妻了呢?”苏氏喃喃,目光空洞地望着门外边伸出的一根枝丫。
枝丫上绿色盎然,生机浓烈。可在一片绿意中却包裹着一片黄色树叶,被掩盖了澄黄的光彩。
苏氏愣愣地想到,这棵金叶榆种了有七八年。还是当年许康辉升职任总督,举家搬来京都时,他与她一起种下的。
树仍活着,园艺匠人每天精心养护。可再精心,那毕竟也是一棵老树了。
七八年,人生才有几个七八年。
“姨娘。”柳叶想了想,轻声,“老夫人来找老爷之前,忠国公夫人来了府里。她在慈安堂待了半个时辰。后来,老夫人便吩咐常嬷嬷,让老爷回来了去找她。”
忠国公夫人?苏氏听到,顿时回过神来,眼神一厉,“国公夫人?许蕴灵的舅母?”
“正是。”柳叶点头。
“她去找老夫人,老夫人又去找老爷。”苏氏轻声重复,再没心思伤春悲秋。她的指尖一下一下点着桌面,冷冷一笑,“我就老爷怎么突然要续弦了,原来是有旁人作祟怂恿。”
柳叶安静地立在一旁。
苏氏短短一息间经历了跌落山顶最后又峰回路转的心路历程。心绪到此刻都没有平复下来。她感觉自己被人玩弄戏耍了。
苏氏握拳捶了桌面一记,咬牙道:“好啊,我已经落魄到这般田地,她们竟然要步步紧逼。续弦?呵,她们哪里是想让老爷续弦,分明要彻底将我入泥潭,再无翻身机会!”
柳叶依旧不出声。
苏氏目光狠厉,笃定道:“定是许蕴灵这个贱人出的主意!”
不然忠国公夫人平白无故为何专程去找老夫人。定是许蕴灵心中有鬼,可惜不好亲自出面,只好借国公夫人的口趁机蛊惑老夫人叫她给老爷续弦。
“她想都别想!”苏氏越想越恨,余光一扫,看到了桌上的茶杯。抓起作势就要扔地上发泄。
“姨娘,您别生气。”柳叶连忙阻止,提醒,“外边院里有下人扫地,当心隔墙有耳。”
苏氏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会儿,才缓慢放下。也是,如今许蕴灵当家,将下人驯服的服服帖帖,指不定哪个犄角疙瘩里就有她的耳目。
“柳叶,我咽不下这口气。”苏氏愤懑,“我不能坐以待毙,干坐着什么也不干。”
柳叶试探一般地:“不如请大少爷回来一趟?请大少爷劝劝老夫人和老爷。老夫人自宠爱大少爷,有大少爷在,也许能消老夫人的念头。”
“不成。”提及许安泽,苏氏立马摇了摇头,“老爷已经不满安泽老是与内宅牵扯在一起。若是让他回来,老爷定然知道这是我出的主意。我不能害了安泽。”
柳叶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好办法。
“用什么办法?如果我阻止不了老爷娶妻子,但是如果我有他的宠爱呢?”苏氏的目光重新落在门外的长新叶的金叶榆上,眼神一亮。
“柳叶,你附耳过来。”
苏氏招招手,柳叶走进两步,弯了弯腰,将耳朵凑过去。苏氏拢着手,悄悄了一句话。
王夫人并未在许府待很久,在帮衬了许蕴灵一把后,便要辞行离开。许蕴灵亲自将她送至府邸大门外。
临上马车前,王夫人屏退了两人四周的丫鬟护卫,叫他们离得远些,只余她和许蕴灵悄悄话。
王夫人没有瞒她,将老夫人考虑替许康辉找续弦的事告诉了许蕴灵,好让她有点准备。
许蕴灵很是惊讶:“祖母同意了”
王夫人颔首:“同意了。也不知你祖母会给你找个什么样的继母。”
许蕴灵与许家人感情不深,倒是没什么所谓找什么样的继母。不过她对老夫人的秉性还是略知一二的。
她的目光落在地面,轻轻道:“左右不过是能干又听话,聪明又不那么自作聪明,能好拿捏着的。”
王夫人眼含笑意,认同地点头,随后看了眼她。想着若是许康辉续了弦,蕴灵自然得叫新夫人“母亲”。这新夫人也不知会是谁家的女子,性格如何……蕴灵时候又没享受几年母爱。这孩子面上看着冷淡,内心怕是个极重感情的,就怕为了从缺失的感情而让自己委曲求全受委屈。
王夫人笑意换成了淡淡的忧心,她想了想,觉得有些话仍得叮嘱一二:“新夫人若真嫁了进来,往后……灵灵,虽身为子女白首孝为先,但你该留的心眼仍得留着。即便你嫁与了王爷,但许府毕竟是你娘家,你父亲与祖母还在世,避免不了与新夫人交道……”
“舅母,我晓得的。”许蕴灵笑着宽慰她,“您的这些我心里有数。您呀,放宽心吧。”
她握了握王夫人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明白就好。”王夫人与她对视了会儿,见她面上虽有些憔悴,可眼神清亮清明。她暗暗放了心,而后转身上了马车。
许蕴灵目送忠国公府的马车渐渐驶去。
清月上前了两步,看了眼王夫人,又瞧了眼面色平静的大姑娘。老爷要续弦的事她听到了。清月有些担忧,谨慎声问:“大姑娘,您真的不介意老爷……”
后面的话她没有出口,许蕴灵自然是明白的。她淡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慢慢往回走。
清月跟在一旁不敢吱声再问。
待到扶风苑内,四下无人,清月才听见许蕴灵平静地:“我马上就要嫁人,能与新夫人共处才几天?没什么好介意的。”
“那国公夫人为何要向老夫人提?”
“舅母也是好心,她是看我最近太累了,想有人帮我。”许蕴灵想到这笑了起来,“舅母就只想我好好过这一个月而已。至于以后,新夫人嫁的是许府,自然不用我天天面对。有的是人要着急。”
也不知苏氏听到这个消息,会有何反应。不过已经不关她什么事了,往后苏氏再翻出什么风浪,也波及不到她什么。
王夫人已经给许蕴灵透了口风,所以隔了两天,许康辉将许蕴灵叫至书房时,她并不意外,内心十分平静。
许康辉先是关心了一下她的身子,叫她不要过于操劳。而后语露试探,如果他要娶妻,她会有何想法。
许蕴灵看着许康辉面上略带了紧张的模样,莫名有点好笑。她爹竟也会征求她的意见了。
“女儿自然是没什么意见。”许蕴灵大度又贴心地回答,“爹爹若是能找个知心人也好,待女儿走了,也能仔细照顾爹爹与祖母。”
听到她这般懂事的话,许康辉又是羞愧又是感动。
在许蕴灵来书房前,他还担心如果她反应激烈,他要如何服她。毕竟是她要嫁与王爷的关键时刻,总不能坏了父女情。
谁成想蕴灵竟是这般通情达理,不反对不,甚至反过来站在他的角度来关心他。
他觉得自己以前真是太少关心女儿了,也太不了解她了。
许康辉暗自松了口气,而后长长叹了声:“好孩子。”
许蕴灵瞧着他松弛的面容,面上微露笑意,心下毫无波动。
她其实能猜到许康辉几分心事。
他叫她来也不过是想看看她的反应。她现在仍是她女儿,以后就是王妃了,按理论来,日后是当爹的要给女儿行礼。许康辉内宅之事不通,可事关王府了,弯弯绕绕的心思不少。他问这些,无非不想惹她不快,叫她与娘家彻底疏远。
得了许蕴灵的保证,许康辉别的也没什么事要同她的,随意聊了两句,许蕴灵借故离开了书房。
许蕴灵去了茶楼。她有一阵没来了,二看到她笑开了花,不过她还没开口,二压了声便道:“姑娘,有位客人在上面等您。”
“等我?”许蕴灵奇怪。会是谁在等她?
她不由自主顺着楼梯抬头向上看,而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一愣。
楚恒?
楚恒自然是被派出来接人的,他下了楼,恭恭敬敬道:“大姑娘,您来了。”
而后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许蕴灵这下无需猜对方是谁了。
还能是谁呢,当然是摄政王赵长渊了。
许蕴灵通常只在二楼定雅间,喝茶听书,倒是从未上过三楼。其实不止她,很多人都不曾上过第三层。
她随处瞧了眼,发现这一楼的空间和私密性似乎更好。顶楼空旷,只有三两间雅室,每个房间隔开两米,倒是无需防隔墙有耳。
楚恒和丫鬟识趣地留在外边。
她推开雅室的门,赵长渊已经坐在里面。
他正对着开启的窗扉,垂着眼眸似在闭目养神。
楼下书声清晰生动,抑扬顿挫,竟也能传到三楼来。
许蕴灵看他似乎睡着了,不由自主放轻了脚步,慢慢挪到他身边。
她轻轻坐在他的身边,看了看他,仍是没有动静。她扭头看他的侧脸看了会儿,似是觉得这个姿势太累了,索性撑着下巴歪头看他。
他的睫毛长且浓密,鼻子高挺,下颚轮廓清晰流畅。闭眼时,周身的凌厉气势仿佛都跟着睡着了。
安静的模样,实在令人赏心悦目。
她渐渐看得入了神,觉得一个人怎么可以生得这么好看,单是一张侧脸,就能乱了她的心。
鬼使神差的,她伸出一根手指,屏住呼吸,指腹一点点地凑过去,碰了碰他长长的睫毛。
细软酥痒的感觉刚触上指腹,他一下睁开了眼,目光直直对上她。
许蕴灵一惊,他怎么没睡着?莫名的心虚感顿生,她下意识抽手,却被他一下扣住。
赵长渊显然一直醒着:“姑娘,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偷看我。”
笃定的语气,有种微妙的喜悦感。
“我……”许蕴灵略微尴尬,同时又羞又恼,懊悔自己被美色所蛊惑,竟然敢动手动脚了。动手就算了,竟还被抓了个正着。
她抽了抽手,没抽动。抬眼看到他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
许蕴灵让他笑得更加害臊,可她逃不开,逆反心作祟,她心一横,干脆直接承认。气势装的很足,非常理直气壮:“是啊,我就是很喜欢看你。你长得那么好看,不能让我看吗?”
他眼里闪过一丝错愕,而后笑开。
她不知道她这话时有多可爱。虽然红着脸,神情在开始话时也略微不自在,但后来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一直到最后故作镇定地看着他。她的眼里有细碎光芒,闪亮又无畏。
许蕴灵本就强撑着,看他笑而不语,便有些撑不住了,忍不住以下犯上,恼羞成怒地戳了戳他的腮帮子,气鼓鼓的,“你笑什么。”
赵长渊握住她另一只不安分的手。
她的两只手都在他手里,有种桎梏的感觉。她不习惯地动了动。
“不笑什么。”赵长渊顿了下,心头微动,目光追随着她,“当然可以给你看,往后也只给你一人看。”
直白的情话告示着他的情深,许蕴灵心跳似乎漏跳了一拍。
他与她四目相对。
半晌,就在许蕴灵红着脸快要别开目光时,却听他声音沉沉道:“你是不是该礼尚往来一回?”
嗯?什么礼尚往来?许蕴灵愣了愣。
她一时听不懂他的意思,却见他眼神又沉了几分,眼底似乎显露了一丝掠夺侵略感。
她懵懂茫然的模样有种天真无知的诱惑。赵长渊深吸了口气,告诫自己,再等等,她快嫁给他了。
他微微闭眼然后松开手,可是她不知他内心欲望挣扎,困惑地凑近了问他:“礼尚往来什……”
她近在尺咫,目光自下而上望着他,微亮的瞳孔里倒映着他一人。
赵长渊笑了。
许蕴灵微愣,她话未完,后脑突然被他摁住。
“这样……”
他的吻落了下来。
……
男子浓烈的气息包裹着她,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木味道。唇上的触感温暖柔软,她的双手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袖子,一双眼睛因为震惊而忘记了闭上。
“闭上眼睛。”他稍稍离她,眼里似有笑意。
许蕴灵愣愣地眨眼,愣愣地想,他是亲好了吗?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覆上了她的眼睛。
黑暗袭来,她的睫毛剧烈颤动。
他再次吻了下来,轻柔且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