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白助理告诉我这些, 我想我知道商绥哥为什么那么做了。”向橙目光无焦点地看向远处，“他是怕我为难。”

    “你明白商总的心意就好。”白骁言松了口气，“商总是喜欢你的。”

    向橙摇了摇头：“你想错了, 他那样并不是喜欢我。”

    白骁言微怔：“向姐, 旁观者清。”

    向橙还是摇头：“也许连他自己都以为是在喜欢我, 但那不是，他是把怜悯和占有欲当做了喜欢。他是太可怜我了，才会一次次帮我, 也是误以为我有男朋友了, 才会想着追我。但这些都不是喜欢。”

    她时眼里含着的泪大颗大颗地滑落出来，但语气是笃定且认真的。

    她是真的这么想。

    商绥不放心，跟出来看看，正走到树下，听到了向橙的这番话。他脚下的步子犹如千金，迈不出去了。

    原来被人质疑真心是这种剜心的滋味啊。

    但他又能怎么样呢, 那女孩没一点经验，第一次的感情的经历就是跟他，她摩挲试探地伸出自己敏感脆弱的触角。他却质疑她, 那只是她太害怕被欺负了, 不肯相信那是爱。

    现在这女孩长大了，纠结又挖空心思地想一切理由，来服自己他对她的, 也不是爱。

    她嘴里那刀刀能毙他命的话，不都是他当年手把手教的。

    商绥调头往回走, 没到办公室，头一阵晕，人晃了晃, 站都站不住。

    -

    向橙回到了旅店这边，便开始着手工作，她并不知道商绥在这一周里因为反复高烧不退，进了医院。

    当然这事是没对外公开的，柳然知情，来电话表示慰问：“听闻商总跟姑娘待了一夜之后，就进了医院，我这特意买了山药蛤蜊大韭菜，准备去给您补补肾。您也真是的，年纪在那放着呢，也不节制点，还当自己是十八、九没事都得撸两发的年纪呐！”

    商绥啪地挂了电话。

    柳然当然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能笑话商绥，又被他不着的机会，电话迅速又拨了回去。

    “商总您这不是都发泄过了吗，怎么人还这么躁呢，我话都没完你怎么就给挂啦？！”

    “哦。”商绥声音平淡，“因为怕你太丢人。”

    柳然：“嗯？”

    商绥：“白助在旁边，我开了免提。”

    “……”

    柳然啪地挂断了电话。

    这事导致柳然哭着去庙里拜了拜，求求了佛祖，让向橙回来管管商绥吧。

    -

    丁阳在前台跟玉插科诨地聊天，看见向橙拎着垃圾袋下来，忙不迭去拿：“我来扔。”

    店就这样，雇不了太多人，事无巨细都得自己来。

    丁阳拎着垃圾：“对了，我今天中午跟学长吃饭，听了个事。”

    向橙弯腰去接饮水机里的水：“什么？”

    “就之前我不是跟你过，咱这店的房东手头紧，我想把这买下来，你不是不上。”

    “嗯。”

    丁阳嗖一下把垃圾袋扔到墙角，拍拍手：“听他把这店卖出去了。”

    “啊？！”玉插嘴道，“那咱们店是不是要被收回去了？咱们要失业了？！”

    “放心，租约还有一年才到期，就算新房东不跟我们续约，也是要提前通知的。”丁阳没所谓地道，“而且我学长了，新房东是外地人，大概率也不会亲自来经营。你呢，向经理？”

    向橙琢磨的是这店地理位置不好，但好歹是两层的楼，谁能一点风声没透，买下就买下了？

    她问：“你见过新房东吗？”

    “还没，是在外地，还没空来。”丁阳耸耸肩，“肯定是个富老头，要不怎么能实地都没看过就直接全款买下呢，这店面不便宜，我当时想买下这，还是准备回家死皮赖脸给爹妈要钱的。”

    玉拍着胸口：“只要咱们还能干下去就行，管他是谁呢！”

    向橙思索了一会儿，也没思出个所以然，她把水瓶装包里，去出外勤。

    玉在桌下摸鱼刷微博，砸吧嘴：“活该！”

    丁阳勾着头：“嘀咕什么呢？”

    “喏。”玉举起手机，“就这剧，原本定给艾芫的一个女十几号角色，不让她演了，给了别人。”

    玉作为冲浪在娱乐第一线的吃瓜群众，向橙帮商绥澄清那事，她自然看见了，不过这孩子心大，向橙随便糊弄了几句，她就信向橙跟商绥之间没有什么陈年故事。

    但就是护犊子，觉得艾芫这事坑得向橙辛辛苦苦跑了趟桦市，所以见着艾芫的新闻，就叨叨几句。

    偶尔再发表一下来自颜狗的感慨：“那个霸总长得怎么这么英俊呢！是人能长出来的吗！”

    丁阳黑着脸：“少八卦，赶紧工作，心我扣你工资！”

    ……

    向橙正在路边等公交，看见丁阳往这边走。

    “怎么出来了？”

    “转会儿，找找经营的灵感。”丁阳溜溜达达过来，“对了，咱俩那事我跟我妈了。”

    向橙问：“阿姨生气了吗？”

    “还行吧，老太太嘛，几天牌就忘了。”

    那就是有在生气的。

    向橙：“等有机会我去当面跟阿姨道个歉，这事是我陪你胡闹的，我也有错。”

    “没多大事，你别放心上。”丁阳搡着头，“对了，你跟商绥还有联系吗？”

    向橙眨了眨眼。

    丁阳赶紧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那家人不是好惹的，你也见识过商星遥那二世祖的样子，商绥可是他亲哥……向橙啊，我家的家底在人家眼里都不值一提，就咱们这种人，玩不过人家的。”

    “咳——”丁阳仰天叹了口气，“我就是想你最好离商绥远点。”

    “丁阳，你以后有什么就直接，别绕弯子。”向橙格外平静，“还有，我跟他没有联系。”

    完就上了公交。

    丁阳这才咧嘴笑，吆喝：“哎——你就不能个车！”

    车不是不能，但是出外勤是要报销的，旅店就算现在生意最好的阶段，也不是日进斗金。向橙只能这省点，那省点。

    丁阳为此还编排她你这么抠是能抠出个三室一厅还是怎么。

    向橙抠不出来，但是她没办法，他们旅店现在就是她一个王者，带着几个青铜。大强算是能吃苦耐劳的，但没注意，也不能什么事都找他。

    这时候想想，商绥就不一样了，哪个部门的工作，他都能给出指导性方针，像强大的领头狮子，跟在他后面就安安心心的。

    但这里没有商绥那样的上司，向橙只能自己顶。

    她今天出去这一趟，旅店就出事了。

    向橙外勤忙完，已经很晚，她就没折回旅店，直接回了家。凌快两点的时候，玉给她来了电话，话都不利索。

    “经……经理……你快来，有人在咱们店自……自杀了……”

    向橙衣服都穿反了，开了门就往楼下跑，漆黑的路上连个行人都没，她又怕又急，跑了好远才上辆车。

    到店里一看，除了房间里狼狈的血迹，并没有客人。

    “老板给她送去医院了！”玉心有余悸地摊在地上，断断续续描述着刚才的情景，“她给前台了个电话，要饮料，我还想着屋里不是有吗，结果一进去，床上地上都是血……就连面盆里都是……”

    向橙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冷静点，又问：“人有事吗？”

    “不知道，我腿软，没跟着。只是那人……”玉的表情透着古怪。

    向橙皱着眉：“那人怎么了？”

    “那人是……艾芫。”

    向橙手抖着给丁阳电话，了两遍才接通。

    丁阳声音疲惫，只艾芫人没事了，剩下的回去再。向橙问哪家医院，丁阳没就挂了。

    第二天上午丁阳才回来，艾芫已经走了。

    “她没事了吗？”向橙关切道。

    “应该没事了，要不也不能够出院。”丁阳仰躺在椅子上，也是很难消化昨天的事。

    艾芫是昨天在向橙出去后，来住的店，她登记时用的别人的身份证，又自己感冒了要戴着口罩。

    所以玉也没发现她是艾芫，就给开了间房。

    艾芫进去后，就一直没出来，直到她让玉去送饮料，这才发现了她正在自杀。

    向橙点了点头：“幸好有惊无险，人没事就行。”

    大强摸着下巴：“但是她为什么要自杀，还跑咱们店里？”

    “她是凑巧出来散心，心情不好才一时想不开的，让我别报警，闹大了她会上新闻的。”丁阳唉声叹气，“什么缘分啊，这都能遇上。”

    无巧不成书，这也不是不能通，但艾芫前台要饮料喝，就很奇怪了，谁自杀了一半会因为口渴，停下来要个水喝的？

    对于向橙的质疑，丁阳没有在意，是明星嘛，怪毛病估计多。再艾芫已经走了，也没纠缠什么。

    谁知两天后，艾芫就给丁阳来了电话，要二十万，否则就把自己在旅店自杀的视频公开，让他们旅店经营不下去。

    出过这种事的旅店，是会被客人忌讳。艾芫是普通人还好，不会引起什么关注，但她再糊，也是明星，热搜一上，他们这的旅店怕是因为有人自杀过，就没人敢来住了。

    丁阳在电话里好话歹话都了，但艾芫不为所动，就给一周时间，钱到位就删视频，钱不到位那就公开，到时候两败俱伤。

    二十万，对于丁阳这个富二代还能承受，但他没现钱，得回家要。

    “别给，咱们这店一年都赚不出这么多的钱。”向橙道。

    “不行！”丁阳急了，很不冷静，吼道，“这旅店一定要继续开下去！”

    两人为这事第一次发生了争执，玉和大强在门外听着，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

    “咱这店不会完了吧？”

    “我怎么知道……哎……”

    屋里面一直是丁阳在崩溃，向橙在冷静地分析利弊。

    但丁阳红着眼问了一句：“向橙，你是不是早就想跟我散伙了？”

    听得向橙半晌都没话，最后她揉了揉脸，起身：“我跟你一起去桦市吧。”

    丁阳问：“你同意我回家要钱了。”

    “不是要钱。丁阳，你很清楚这事很可能跟我有关，如果是因为我得罪过她，你不用帮我扛。”向橙，“我去找艾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