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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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9 第 76 章作者有话:叮咚!更新!大家明天见!

    半夜看见许女士给奚星海电话,闫飞航特别惊讶,而半夜在奚星海的电话里听见自家儿子的声音,许女士也挺惊讶的。毕竟,据她所知,自家儿子同奚星海的关系似乎算不上亲善。…… 老实,她想不太通,星星那么好的一个孩子,自家儿子为什么每次看见人家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但他们都没有惊讶太久。

    许女士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以为自家儿子终于想通了,愿意同奚星海和好了。…… 她就嘛,两个年轻人,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开,非要闹得每回见面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和好就好,哥俩一块儿吃个饭,一块儿喝个酒,玩得晚了便留宿,也是常事。

    闫飞航也没有惊讶太久,他开始追问许女士半夜三点多给奚星海电话的理由。

    “张奶奶出事了?” 他合理猜测,毕竟能劳动许女士三更半夜不惜搅别人休息,也要电话过来的,恐怕也没什么旁的要紧事了。

    许女士的回答也佐证了他的猜想。

    “…… 是半夜起来上厕所,倒在卫生间里就没起来。” 许女士唏嘘道。

    好在奚星海的姑姑姑父这几天一直住在这边,听见响动才及时将人送去医院。

    “他们都叫我别通知星星,可我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合适,你老人家要是就这么…… 星星又没能见上一面,该有多难过啊。” 许女士在那边叹气。

    奚星海的奶奶今天七十多,身体一直都很好,没病没灾,吃嘛嘛香,精神头也好,可有些事情就是不准,好多人都是前一天精神奕奕,一觉睡过去人就没了,何况奚星海的奶奶还摔了一个大跟头。

    挂了电话,闫飞航静静地坐在床上,理智在【叫醒奚星海,陪他去医院】与【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倒头继续睡】之间来回摇摆。

    选择前者,他怕奚星海忍着不适的身体,辛苦地赶去医院,却兜头遇来一盆凉水。

    ——都叫你别来了,你来干什么?!

    选择后者,他又怕奚星海的奶奶真出了什么意外,再也醒不过来,…… 好像许女士得那样,他怕奚星海留下终生的遗憾。

    虽然奚星海明了他已不把张奶奶放在心上,虽然奚星海明了他已不想再跟那边再有任何联系…… 可毕竟朝夕相处了那么多久的人,闫飞航并不觉得他能做到不在意就不在意。也许理智上,他真的能够做到同那边划清界限,可私心里,闫飞航觉得他还是会有一丝丝的恻隐,一点点的放不下。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好似闫飞航的此刻心绪一般,…… 一团乱麻。屋外没有光,屋里没有光,凌时分,四下一片阒然,奚星海睡得正熟,呼噜一刻没有停歇,闫飞航摸了摸他的脸,又亲了亲他的嘴唇,搂着他的腰将在抱在怀里,下巴蹭在他柔软的黑发上,纷乱的思绪渐渐有了归处。——他不想看奚星海伤心,也不想看奚星海遗憾,既然奚星海不方便出面,那便由他去出这个面——反正他们已是不分彼此睡一个被窝筒的人了——去探探路,去看看情况,等情况确定下来,再来决定该怎么做。

    想到这里,他便放开奚星海,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写字条告诉奚星海自己有事出去一趟,很快便会回来,把字条压在床头柜上的玻璃杯下,亲了亲奚星海的额头,又碰了碰奚星海的嘴唇,捏了捏奚星海的脸,又摸了摸奚星海的头,闫飞航穿好衣服,依依不舍地推开门离开。

    ……

    按着许女士提供的消息,他在凌三点多将近四点的时候赶到医院,跑进医院,他在住院部 12 楼的三号手术室里找到想要找的人。

    张奶奶还在做手术,手术室门口灯火通明,闫飞航在等候区的角落里看见奚星海的姑姑、姑父和堂弟。

    姑姑和姑父似是困极,已然闭上眼睛开始盹,孩儿却很精神,一边咔哧咔哧地吃薯片,一边拿着手机玩游戏,安安静静的等候区里,无尽地回荡着他玩游戏的音效声和吃薯片的咔哧声。

    呆坐着未免无聊,闫飞航走到堂弟跟前,一边看他玩游戏发时间,一边趁他不注意偷吃他薯片填肚子(昨晚吃得不太多,夜里输出又不少,泡面没吃成,喝水不管饱,这会儿听见吃东西声,他便有些受不了)。

    游戏看到眼睛发酸,薯片吃到嗓子发干,手术室门终于被开,张奶奶闭着眼睛,带着呼吸面罩,躺在手术床上被推出来。

    姑姑醒了,姑父也醒了,堂弟却要睡了。堂弟靠在躺椅上盹,姑姑去看奶奶,姑父去找医生,他们都顾不上堂弟,闫飞航便将胖实的孩儿夹在腋下,跟在姑姑、姑父身后走向病房。

    病房里,医生告诉姑姑和姑父,张奶奶的病情已然稳定下来,但也只是暂时,他们还需要密切观察各项指标,记录各项数据,不出意外的话,张奶奶应当会在今日稍晚一些时候醒过来,之后他们还需要再带她去做一些必要的检查。

    完张奶奶的情况,医生开始嘱咐他们注意事项,该怎么看护病人,该留意哪些事项,出现什么现象明什么问题…… 嘱咐完家属,忙碌了一整晚的医生转身离开病房,听明白了情况的闫飞航也把堂弟放到一旁的躺椅上,同姑姑和姑父了声招呼。

    闫飞航算离开,姑父将他送到病房门口,三两句话续完旧,闫飞航把手伸进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纸包塞到姑父手里。…… 两千块钱不算多,姑且算作这么多年邻里邻居聊表心意。姑父婉拒,闫飞航态度坚定,来回拉扯那么几回,面子功夫做够了,姑父便也不再抗拒,高高兴兴地收下了。闫飞航冲他点点头,转身再要离开,忽又停下脚步,“杨叔叔,我问你个事。”

    姑父已经拉开病房的门了,闻言便停下脚步,“欸,怎么了,闫,你。”

    姑父今年四十多,已有微微谢顶的情况,个头不高,身材微微胖,他站在闫飞航跟前,微仰着头,神情倒也还是耐心的。

    闫飞航便问了。

    有些话他梗在心口已经梗了许多年,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如今的时机虽也算不上合适,可若是再不问,他怕自己会再没有机会。…… 今天的事有第一就有二,今天人救回来了,不代表下回也能。

    捡日不如撞日,他便直接问姑父,为什么他们不愿让奚星海来探望张奶奶,为什么张奶奶一直都不喜欢奚星海,为什么他们一大家子都对奚星海那么冷漠。…… 明明奚星海他那么好。

    “星星现在是在你手下干活是吧?”

    姑父闻言便笑了,抽出一根烟,递到闫飞航手里。

    闫飞航他不抽烟,摆了摆手,姑父一脸的不相信,倒也没有强求。走到楼道里,姑父点燃了烟,吸一口再吐出烟圈,然后他问闫飞航:“是星星让你来问的吗?”

    闫飞航不是,姑父嘿嘿笑了两声,也是一脸的不相信。

    “那子,看着挺老实,没想到这儿人还没死呢,他就先惦记上遗产了。”

    闫飞航怔愣,遗产?什么遗产?奚星海在家吃饭都要付餐钱,惦记哪门子的遗产?

    “这事儿跟他没关系,单纯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

    闫飞航试图解释,但没等他解释完,姑父便抬手断了他。姑父似是笃定了他的问话代表了奚星海,笃定他是奚星海不方便出面时的代表发言人(倒也没错)。

    “听你们关系不太好,现在看来倒像不是那么回事。” 姑父轻轻笑了笑。

    “你也别替他话,这事儿到底什么情况,我们心里都有数。”

    “不过,你也告诉他,叫他别惦记了,没用,老太太的那套房子啊,他一毛钱都分不到。”

    闫飞航已经彻底懵了,“什么房子?!什么钱?!奚星海惦记什么了?!”

    姑父掸了掸烟灰,嘿嘿笑了笑,也不回答,只道这事原也不应当由他来,但是家里一老一中俩个女人实在太不像话,这么多年了,也不把话清楚,一直拖着,害得他平白跟着心烦。

    他奚星海的爸爸,也是他那已过世的大舅子,曾经是个坚定的独身主义者。

    “独身主义者,什么玩意儿啊,听都没听过。” 姑父轻嗤一声。

    但奚星海父亲的确曾是个坚定的独身主义者。

    有多坚定呢?人家大学毕业忙着考研找工作,他大学毕业第一件事忙着做结扎。

    之后耽于学业,沉于事业,不谈恋爱也不结婚,三十多岁了,还是老光棍一个。他自己不着急,家里人可急坏了,妈妈催,妹妹也跟着催,连带着他这个妹婿每天听着女人们的唠叨都跟着心烦不已。

    遇见奚星海的妈妈是个意外,同她恋爱,乃至于结婚都不在他原本的计划之内,可恋爱可以谈,婚也可以结,已结扎的玩意儿可没法恢复回来。

    言尽于此,姑父便嘿嘿笑了笑,“你懂我意思了没?”

    闫飞航好像懂了,却又不太懂,一晚上没睡,他脑子不太能转得动,姑父见他发懵,便索性把话得更敞亮了一些。

    “他没那个能力了,那什么都没有了,星星是从哪里来的?还不是给人带了绿帽子了嘛?”

    “哎呀,我都这么明白了,你应该能懂了吧。”

    闫飞航懂了,脸色登时阴沉下来,“这就是你们那样对待星星的理由?!”

    闫飞航语气不善,黑沉着的脸似是立即便能滴下水来,姑父有些怵他,但医院里那么多监控在,他也不怕他把自己怎么样,况且,做错事情的人又不是他,他干什么要心虚?

    耸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母债子偿,他妈不检点,他爸愿意忍,不代表我们也要跟着忍,把他养这么大,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还想让我们待他怎么好,把他当自己家孩子疼,怎么可能?!”

    “欸,不是,闫,你冲我发什么火啊,这事可跟我没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啊。”

    “我知道你们哥俩一块长大,感情好,现在又一块工作,可一码事归一码事,把你放在那样的位置,啊,你老婆给你戴了绿帽子,还要你去给人家养孩子,你愿意啊?”

    闫飞航:……

    他:“我愿意啊!”

    姑父:……